容留賣淫罪中一般雇員的量刑問題

王濤+陳邦攀

【摘 要】被告人王某身為雇傭人員，既非參與賣淫場所的管理，也未對他人實施的違法行為提供幫助（最多只能認定協助經營罪收取嫖資和結算的間接幫助），更未領取額外的報酬和分紅，依照《刑法》罪責刑相適應原則，其在本案中應屬犯罪情節輕微不需要判處刑罰，故判處被告人王某犯容留賣淫罪，免予刑事處罰。

【關鍵詞】雇傭人員；賣淫；違法行為；刑法；容留賣淫罪；刑事處罰

一、案情

公訴機關：天臺縣人民檢察院

被告人：王某

浙江省天臺縣人民法院經審理查明：2014年9月1日，被告人王某經人介紹以每月2000元的工資在天臺縣赤城街道阜源巷9號的清泰浴場從事收銀工作。同年11月19日晚，浴場經營者許某某（已判決）容留賣淫女王某某、唐某某、張某某分別與嫖客吳某甲、吳某已、陳某某在浴場內實施賣淫嫖娼活動時，被當場查獲，現場扣押的結算清單等賬單記錄當晚容留賣淫達12人次。2014年4月14日，被告人王某向天臺縣公安局投案自首，并如實供述了犯罪事實。

二、審理

天臺縣人民檢察院指控被告人王某伙同他人為賣淫提供場所，犯容留賣淫罪，向天臺縣人民法院提出公訴，被告人王某對起訴書指控的犯罪事實及罪名均沒有異議。

天臺縣人民法院經審理認為，被告人王某明知他人賣淫而提供便利條件，其行為已構成容留賣淫罪。公訴機關指控被告人的罪名成立，但認定其伙同他人為賣淫提供場所不當。被告人犯罪后自首，依法可以從輕處罰。王某在本案中既未參與場所經營管理分成也未實施為場所進行望風以及收取高額工資等行為，故其犯罪情節輕微不需要判處刑罰，依法可以免予刑事處罰。綜上，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刑法》第三百五十九條第一款、第六十七條第一款、第三十七條之規定，判決：被告人王某犯容留賣淫罪，免予刑事處罰。

三、評析

本案爭議的焦點是對王某的量刑問題，如何量刑才能體現罪責刑相適應。

被告人王某的量刑情節：

1、加重情節。被告人王某曾于2008年9月2日因犯搶劫罪被成都市成華區人民法院判處有期徒刑三年，并處罰金人民幣一千元，2010年10月6日刑滿釋放。被告人系2014年9月1日到清泰浴場上班，同年11月19日案發。被告人系在刑滿釋放五年內又故意犯應當判處有期徒刑以上刑罰之罪，系累犯，依法應當從重處罰。

2、從輕、減輕情節。被告人王某從2014年11月20日的案發被刑拘到12月26日的檢察不捕轉為取保候審，之后被告人王某擅自返回四川并更換號碼外出打工謀生。公安機關在2015年4月29日至6月11日因對其5次傳訊未果，故網上通緝。王某遂于2016年4月14日投案。整個過程當中，被告人一直如實穩定供述自己的犯罪事實。被告人雖然在取保候審期間未通知公安機關擅自離開，但被網上通緝后，主動到公安機關投案，并如實供述了自己的犯罪事實，構成自首，但該自首比起案發后直接到公安機關投案的含金量要低。且因為被告人王某違反取保候審規定而被轉為逮捕。

被告人雖然有自首情節，但其系累犯，無法判處緩刑。但如果判處實行，從量刑平衡角度考慮，本案浴場內電話指令賣淫收費的沒有被追究，在外圍望風的沒有被追究，本案被告人雖然對賣淫行為是明知的，但只領取固定工資，未提供場所，如果判處實行，則明顯量刑過重且顯失平衡。無法判緩刑，判實行又太重，那么應該怎么判？根據《中華人民共和國刑法》第三十七條規定，對于犯罪情節輕微不需要判處刑罰的，可以免予刑事處罰，但是可以根據案件的不同情況，予以訓誡或者責令具結悔過、賠禮道歉、賠償損失，或者由主管部門予以行政處罰或者行政處分。那么本案能否免予刑事處罰呢？

王某是浴場內受雇的一般員工，受浴場內老板的安排從事收銀工作。雖然知道浴場內有從事賣淫非法活動，但既非場所的提供者，也非場所的管理者。在客觀上，其為賣淫場所的經營營運提供了幫助，但是主觀上其更直接的是希望通過自己的“勞動”獲得固定的報酬，對于賣淫場所的營利，其通常沒有明確追求的態度。本案中的王某每月領取固定2000元的工資，并沒有參與浴場的分成。《最高人民法院、最高人民檢察院、公安部關于辦理利用賭博機開設賭場案件適用法律若干問題的意見》第七條規定，關于寬嚴相濟刑事政策的把握，辦理利用賭博機開設賭場的案件，應當貫徹寬嚴相濟刑事政策，重點打擊賭場的出資者、經營者。對受雇者為賭場從事接送參賭人員、望風看場、發牌坐莊、兌換籌碼等活動的人員，除參與賭場利潤分成或者領取高額固定工資的以外，一般不追究刑事責任，可由公安機關依法給予治安管理處罰。參照該規定，被告人王某身為雇傭人員，既非參與賣淫場所的管理，也未對他人實施的違法行為提供幫助（最多只能認定協助經營罪收取嫖資和結算的間接幫助），更未領取額外的報酬和分紅，依照《刑法》罪責刑相適應原則，其在本案中應屬犯罪情節輕微不需要判處刑罰，故判處被告人王某犯容留賣淫罪，免予刑事處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