試析TPP中的文萊因素

張國烜

【摘 要】2015年10月5日，歷時9年的跨太平洋伙伴關系協定（TPP）談判結束，各成員國簽署并達成了TPP協定，該消息的發布很快就在世界范圍內引發了新一輪研究TPP戰略的熱潮。文萊不僅在一開始就作為跨太平洋伙伴關系協定的發起國，更在后來的談判進程中不遺余力地配合推動TPP達成協議，力主通過加強亞太地區的貿易投資合作實現其國家利益，參與世界政治經濟一體化進程。本文將通過分析文萊的地緣政治經濟特征，在此基礎上從國際政治經濟的角度分析其加入TPP的戰略考量以及面臨的基于和挑戰。

【關鍵詞】TPP；文萊；IPE

一、文萊加入TPP的背景

TPP，即跨太平洋伙伴關系協定（the Trans-Pacific Partnership），源于1998年美國提議聯合澳大利亞、智利、新西蘭和新加坡四國建立自由貿易區。但之后美國更為重視雙邊自由貿易協定（FTA），使P5議題被擱置。新西蘭和新加坡繼續進行談判并達成協定，在2002年10月墨西哥召開APEC領導人非正式會議期間，智利、新西蘭和新加坡宣布啟動“太平洋三國更緊密經濟伙伴關系協定”（P3）談判，2005年文萊在談判結束前宣布以創始成員的身份加入談判，稱之為“P4”。1到2008年8月奧巴馬宣布美國將參與TPP談判并邀請澳大利亞等國加入，這個自由貿易協定才逐漸吸引公眾的注意，并顯現出它制定21世紀貿易規則的潛力。

在世界經濟全球化和區域經濟一體化蓬勃發展的時代，幾次石油危機和金融危機的爆發曾給世界經濟帶來巨大沖擊，世界貿易組織（WTO）和關貿總協定（GATT）致力于推動各成員國削減關稅壁壘實現貿易自由化。但WTO自2001年11月啟動多哈回合談判以來，各成員國之間在農產品市場準入議題談判中的利益關系難以協調，在第7回合談判結束后基本陷于停滯狀態。APEC宗旨是實現貿易自由化，1994年印尼會議確定了APEC發展的目標，規定發達成員與發展中成員分別于2010/2020年達到貿易投資自由化和便利化的“茂物目標”。2但是由于成員國之間經濟發展水平不一，發達成員和發展中成員實現關稅全面削減的時間中間有十年的差距，意味著發展中成員可以“搭便車”，這恰恰是急于進入發展中國家市場的發達成員所不愿意看到的，此后“茂物目標”實際上也成為水月鏡花。9.11事件后，美國執意在APEC領導人會議上將反恐議題作為重點，更削弱了APEC作為一個平等協商的經濟合作組織的性質。兩大經濟協調機制的勢頭同時被弱化，而在亞洲金融危機沖擊下各國的貿易保護主義和地區主義傾向抬頭。在這樣的國際經濟大背景下，作為以出口導向型經濟為主的小型開放經濟體，對國際市場的高度依賴決定了文萊必須要在自由貿易的道路上搶占先機。

二、文萊加入TPP的動因分析

文萊是一個馬來伊斯蘭君主制國家，與新加坡同為東盟面積最小、人口最少但經濟卻最發達的國家。文萊加入TPP首先是為了享受自由貿易區進出口貨物零關稅的優惠政策。豐富的自然資源稟賦和狹小的國內市場之間的矛盾讓文萊確立了出口導向型的經濟結構。文萊的耕地面積僅占國土面積的5%左右，且土地貧瘠。3出口石油和對進口農產品的需求迫使文萊必須抓住貿易自由化的便車。

其次，區域經濟一體化既是文萊參與TPP談判的背景也是戰略動因之一。冷戰結束后，自由貿易、降低并消除關稅壁壘成為世界各國的普遍要求。貿易保護主義和次區域貿易集團發展之間的沖突使四個小國才開始頻繁接觸，希望通過達到雙邊自由貿易來抗衡各國或明或暗的貿易壁壘帶來的消極影響，以及不恰當引用的反傾銷政策。

亞太地區經濟制度建設的主要特點是市場推動、機制薄弱、松散多元。4APEC“茂物目標”進展不利的另一原因就是該機制的自主性和非約束性。TPP的發起正是為了制定新一輪經濟貿易領域的國際機制。小國的“肌肉”決定了它的生存規則，若想在21世紀新一輪貿易規則制定的過程中不被邊緣化，只能主動地參與雙邊或多邊自由貿易機制，參與TPP能為文萊和這些大型經濟體的貿易交往搶占戰略制高點。

三、文萊參加TPP面臨的機遇和考驗

（一）獲得的機遇

參與TPP對文萊的好處是顯而易見的。文萊通過搭上美國及其眾多盟友和準盟友的經濟便車，促進經濟多元化進程。文萊對國內的宏觀經濟格局進行了改進，其中一個重要措施就是鼓勵制造業、漁業、旅游業等服務行業的發展。根據2011年10月達成的TPP綱要，屆時TPP成員國之間將實現全面的市場準入，消除關稅和其他商品、服務、投資壁壘，5這將為文萊帶來大量的旅游人口和對外投資，為其經濟注入更大的動力，使文萊經濟結構更具多樣性和競爭性。

TPP將實施比其他國際區域貿易組織更高標準的原產地規則，以期解決非成員國之間利用當今多重區域貿易機制中的原則、規范和制度重合而產生的“意大利面碗”現象，保護區域內經濟體的權益。自2000年以來，服裝出口一直是文萊繼石油、天然氣之后的第三大出口產品。6文萊的服裝制造業出口將會從這一原則中受益良多。

為吸引外國投資掃清障礙。在吸引外國直接投資（FDI）方面，文萊相比較于東盟域內其他能源出口國具有較大優勢，但是文萊吸引FDI的能力依然裹足不前，其吸引外資的能力幾乎同緬甸齊平。7這是因為文萊經濟結構單一，制造產業的發展尚未形成規模，而文萊國內無論政治或經濟都存在嚴重的馬來化傾向。參加TPP勢必要求文萊規范國內法律達到標準與國際接軌，創造一個更良好的環境吸引外資。

（二）面臨的挑戰

作為享譽世界的“和平之邦”，文萊國內政局穩定，但是也應當看到的是沒有任何一個自由貿易協定完全有利無弊，都會存在經濟結構上的優勢和劣勢。TPP雖然本質是一個自由貿易協定，但它的組建含有一定的政治考慮。TPP作為美國“重返亞太”政策的經濟殺招，與其“亞太再平衡”的軍事安全戰略相互配合，以遏制中國、印度、東盟對地區事務的影響力。經濟利益捆綁之后，文萊難免不會被其他大國進行政治綁架，影響與其他國家的友好關系。

其次，區域一體化是通往全球化道路的其中一步，要求其參與者作出一定的主權讓步，特別是經濟主權的讓步。8而根據區域理論的新功能主義擴展邏輯的作用，一體化會由經濟領域溢出到政治、社會領域并產生進一步一體化的政治壓力。9文萊勢必需要通過TPP的高門檻而修改國內法律規范，但為了滿足高標準的TPP條款進行的改動不一定適合現階段文萊國內的社會現狀，被國內民眾輕易接受。除此之外，勞工標準、對知識產權嚴苛的限定等對于文萊來說都將是不小的挑戰。東盟雖然對TPP持開放態度，就標準層面來說只有新加坡和文萊能達到其標準，其他國家則未加入TPP，在一定程度上導致東盟內部整體性的撕裂，削弱東盟作為整體推進東亞經濟一體化的作用。

歸根結底，文萊參與TPP出發點是為了本國國內的經濟發展作長遠打算，其政策的選擇既有特定的政治經濟背景，也有自身的利益考量。但TPP協定能否完全滿足文萊預期的要求仍然未可知。如何平衡TPP高門檻的標準條款對文萊國內政治、經濟管理和法律體系造成的沖擊，使TPP造福文萊而不是文萊服務于TPP，對于文萊舉國來說仍有很多的期望等待驗證。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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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趙江林主編：亞太經濟概論，北京：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2014年，第52頁。

[5]Outlines of TPP， https：//ustr.gov/tpp/#what-is-tpp

[6]梁立俊、莫潔玲編著：文萊社會文化與投資環境，廣州，世界圖書出版廣東有限公司，2012年，第45頁。

[7]數據根據2013年東盟統計年鑒計算。

[8]倪世雄等著：當代西方國際關系理論，上海：復旦大學出版社，2012年，第477頁。

[9]王帆、曲博主編：國際關系理論，思想、范式與命題，北京：世界知識出版社，2013年，地256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