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雨盟

國企好還是私企好?不同的人心中有著不同的答案。有的人認為私企好,因為公平透明;也有人認為國企好,穩定省心。
勝雪是個老實的姑娘,她傾向于后者。大學畢業那年,她簽了一家國企單位,如愿以償地成了一名國企職工。
伴隨著年齡逐漸增長,結婚生子成了生活主旋律。眼看著朋友圈中,昔日選擇私企的小姐妹為了保住位置或隱婚或不敢休產假,勝雪不禁暗自慶幸自己的選擇是正確的。可當勝雪結束產假返回單位時,她忽然意識到,在眾人眼中風平浪靜的國企,其實也暗藏著波濤……
勝雪一直是單位里的業務尖子,休假前領導把她從小隊調到窗口班組負責資料以及迎檢。這是個經常和領導打交道的崗位,對于像勝雪這樣的草根員工來說,是個進步的好機會。
可也正是機會難得,勝雪的空降惹惱了班組里的幾位元老,尤其是一直盯著這個位子的朱姐。有礙于領導的安排,這些人并不敢明目張膽地和勝雪過不去,但是風言風語勝雪聽了不少,磕磕絆絆更是從沒斷過。
此次重返工作崗位,勝雪聽說自己的位置已經由朱姐接替,便委婉地向隊長提出調回原小隊。可是隊長出于愛才,并不同意她調離。勝雪不好再推辭,只得答應了。
回到曾經充滿硝煙的辦公室,勝雪感到前所未有的尷尬。一來,自己休息了很長時間,業務有些生疏;二來,自己沒有明確的崗位,大家對她的態度更加不冷不熱。
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她趕緊找到劉班長客氣地問:“劉哥,你看我今后干點什么呢?”“這樣吧,以后值班室缺人手,你就留下幫忙。要是沒什么活兒,你就跟著我們去跑外圍。”劉班長答得漫不經心,勝雪心里卻“咯噔”了一下。跑外圍一直是男員工的活兒,眼下正是三伏天,自己身體剛恢復,這活兒也太有挑戰性了。聯想到之前的種種“過節”,她不得不懷疑劉班長做此安排的動機。可她馬上又開解自己,別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哪有人會這么小氣。
誰知接下來發生的事情,剛好驗證了勝雪的懷疑。勝雪發現自己不是沒有活兒,而是跟撲克牌里的大小王一樣,到哪兒都有用,分分鐘停不下來。缺不缺人手,都是朱姐她們一句話的事。外圍的體力活更甭提了,回回少不了她。有一天特別熱,閑著都熱得人眩暈。勝雪好不容易除完了草,一推辦公室門,值班室里面的姐姐們喝著涼茶吹著空調聊得正歡,勝雪感覺自己的怒氣就如同外面的溫度一樣,越升越高。但她還是極力控制自己。
這天上午,勝雪身體有些不舒服,干完了室外的活兒就提前回了辦公室,想休息一會兒。可筆記還沒寫完,她強撐著坐在桌旁補學習筆記。
沒多久,劉班長回來了,順手遞給朱姐一張紙條,告訴她打上面的電話問問施工進度,12點以前要上報給調度室。朱姐打了好幾遍,一直無人接聽,眼看著時間越來越近,朱姐開始埋怨,“劉哥,跟你說多少遍了,別要座機電話,根本就沒人接,一會兒到點沒報進度,又該考核了。”劉班長不以為然,“打不通你就再打唄,多打幾回就有人接了。”“要打你打,我可沒這閑工夫。”朱姐把電話一推。
朱姐撂挑子了,劉班長將注意力轉到勝雪身上,“來,你打!”勝雪愣了一下,還是好脾氣地說:“行,劉哥,現在打不通我一會兒再打。”“什么一會兒打,不說了一會兒報進度嗎?趕緊的!”劉哥態度十分強硬。
勝雪再好脾氣也有些受不住了:你自己偷懶不去盯現場,朱姐吹風扇聊天你支使不動,拿我撒什么氣啊!她回了一句:“什么時候打電話還成了工作了?”“讓你打你就打得了,人家都忙著呢,就你一閑人,你不打誰打啊!”劉哥提高了嗓門。
勝雪這下子徹底火了,自己每天疲于奔命,居然還被叫“閑人”。她“嚯”地一下站了起來,“你說誰是閑人?咱們這誰是閑人誰心里有數!”說完氣憤地摔門而去,眼淚瞬間奪眶而出。她再也顧不上什么理智了,直接跑到前線駐地找隊長,哭著請求回原小隊。隊長嚇了一跳,一邊安慰她,一邊承諾會考慮她的要求。
幾天過去了,還是一點消息都沒有,就在勝雪猶豫著要不要再去找隊長的時候,一個轉機悄然而至。
這天勝雪正拎著水桶擦窗戶呢,忽然身后有人叫她,勝雪一回頭,這不是自己以前的隊長田哥嗎?他現在已經升職為安全組組長了,這次他是下來例行檢查的。田哥熱情地和勝雪打招呼,詢問近況,聽說勝雪現在無崗,田哥很驚訝,“你這么優秀的員工現在怎么變雜工了呢?”勝雪說自己特別想念原來的小隊,田哥想了想,“我幫你問問隊長吧。”
田哥幫忙,事情應該八九不離十,勝雪日盼夜盼,終于接到了隊長的電話,通知她回原小隊報到。勝雪高興得半天都回不過神來,第二天就回了小隊。
原以為自己再也不用和那些視自己為眼中釘的人有什么瓜葛了,可是無巧不成書,勝雪剛回來沒幾天就被叫回去了。
由于窗口班組常常有兄弟單位過來參觀學習,單位特意配備了一名專職宣講員。這天宣講員生病了,隊里又突然接到通知,有領導要來參觀。朱姐壓根兒就不懂得這些,只能讓勝雪回去救場。
回到老地方,迎接勝雪的是一雙雙質疑的眼睛,那眼神分明在說,就你,能行?可別出洋相。勝雪毫無懼色,因為班里的業務都在她心里。她徑直穿過大家的視線,簡單地在心里組織了一下語言。10分鐘后,解說正式開始……
那天,勝雪用流利的語言、禮貌的舉止為自己贏來了領導的掌聲,壓軸戲很精彩,更讓那些等著看“好戲”的吃瓜群眾閉上了嘴巴。臨走的時候,勝雪本想和朱姐、劉哥打個招呼,卻發現人群之中不見了二人的蹤影……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