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亞杰
(武漢理工大學,湖北 武漢 430070;黃淮學院,河南 463000)
制度距離視角下中國企業對外直接投資研究
葉亞杰
(武漢理工大學,湖北 武漢 430070;黃淮學院,河南 463000)
自“走出去”戰略實施之后,中國對外直接投資(OFDI)長期保持健康較快的發展態勢,幾乎與美國、日本等對外投資大國并駕齊驅。但是,在多種因素的影響下,中國企業對外直接投資的風險長期存在,甚至在全球范圍內,對外直接投資的成功概率也難以達到五成,中國企業有超過1/3的對外直接投資以失敗告終。更為重要的是,伴隨著企業全球戰略的持續推進與跨國并購數量的不斷增加,中國企業對外直接投資活動需要面臨東道國政治、經濟、文化、軍事、市場、所有權優勢、東道國制度環境等因素的干擾,越來越多的差異性風險不斷累積,對企業的生存和發展造成了很大負擔。在這一過程中,制度距離被視作影響對外直接投資區位選擇的關鍵因素,這不但會影響到企業的行為范式,還關乎對東道國的選擇和對外投資模式的選取。
對外直接投資;中國企業;制度距離;供給側改革
作為參與經濟全球化的重要途徑,對外直接投資正在成為積極應對2008年國際金融危機與主權債務危機的特殊工具。在當前乃至以后一段時間,中國的對外直接投資過程都需要做好進行供給側結構性改革的準備,將政府、企業和社會三方融為一體,通過協調多元行動者后形成合力,借此扭轉傳統社會中的粗放式經濟增長方式,推動經濟結構的改革和升級。而隨著中國企業海外并購步伐的加快,對外直接投資產業開始從自然資源領域向高端制造業與現代服務業轉移。這種投資目標的轉移促使中國企業要通過變革內部管理模式與治理結構,不斷培育合規意識,以便能夠提升對外投資的效率和效果。比如,要進一步提升企業跨文化整合全球資源的能力,不斷縮小和東道國之間在制度、外交、人力資源方面的差異,以此提升投資經營績效。
“制度”一詞一般被視作“游戲的規則”,在經濟領域,這一詞語會對企業行為產生重要影響。
(一)制度距離與制度質量
1.正式制度距離。按照Gray(1998)的觀點,正式制度主要體現在借助法律與規章制度制定規則與標準、法律執行與爭議解決等方面。在不同國家和地區的現有法律制度與規章制度體系中,一些制度能夠對特定企業行為與商業戰略起到激勵作用,一些會對相關經營戰略的實施起到限制作用。對一國政府來說,出于保護本國企業與經濟安全的需要,對外國企業給出或明或暗的歧視政策,這便是所謂的“外籍負債”。實際上,實施此類額外的管制與限制的最終目的是為了提高外國投資者在本國的交易和經營成本,起到抬高門檻的作用。倘若母公司可以適應來自東道國的正式制度約束,這樣一來,那些對外來投資者設定的限制也就沒有太大意義,那些當地企業一貫擁有的被視作獨特資源的價值也就被稀釋了。但是,對于那些缺少經驗的外國投資者來說,就有可能規避常規投資模式,棄而選擇依據母公司內在要求于東道國新建企業的模式。當然,選擇綠地投資的形式對無經驗的外國投資者是有利的,能夠有效避免由于合資模式而發生的制度沖突。
2.非正式制度距離。非正式制度距離指的是母國和東道國在標準制定、價值觀和信仰等方面存在的差異。從本質上講,非正式制度無法進行準確量化,它根植于社會結構之中,要借助廣泛的跨文化交流才能得到呈現。對任何一個國家和地區來說,其非正式制度環境還涉及對腐敗的容忍程度與適應經濟發展的動態性與靈活性等,所有與此相關的非正式制度都會對企業的對外直接投資活動產生直接影響。比如,在非正式制度距離相對較遠的國家,外資企業的生產經營活動都要充分適應東道國的市場環境、人文環境和政治環境等,只有真正理解東道國合作方的要求和意愿、最大限度地尊重其商業環境才可能從中獲得理想的收益。如果非正式制度距離相對較小,即便是那些缺少經驗的企業進入東道國,也不會有太多的交流和交易障礙,生產經營活動按照母國的形式進行即可。而當非正式制度距離增大之后,交流與交易的成本就會隨之增加,母公司和東道國之間的交流與交易,以及隨之而來的文化之間的融合就會顯得越發艱難。
3.東道國與母國之間的制度質量。前文的分析中已經指出,制度因素對企業對外投資的影響不單純源自東道國的正式制度距離和非正式制度距離,還與制度質量本身有著直接關聯。制度質量作為對東道國正式制度距離和非正式制度距離的絕對評估,對各類外資流入都會產生一般性與普遍性的影響。已有的研究已經表明,制度質量會對不同國家的對外投資行為產生異化的影響。在進入國際市場的過程中,發展中國家的跨國企業通常不會遵循“先易后難”的漸進式的進入策略,而發達國家正好相反。而事實是,東道國和母國之間的管制性制度距離越大,與發展中國家的OFDI流量大有著直接關聯,這表明發展中國家在進行對外直接投資的過程中,更習慣于對和本國管制性制度差距較大的東道國進行投資合作。所有這些事實都表明,對于那些并不具備企業特殊優勢的中國企業,更習慣到那些和中國存在一定制度距離的國家和地區進行投資,借助當地資源(自然資源與戰略性資源)構建屬于自己的競爭優勢。
(二)制度距離對中國對外直接投資的影響
從已有的研究可以看出,從制度觀的角度看,國家與國家之間的制度距離差異能夠對企業的對外直接投資行為和戰略的選擇產生重要影響。因此,對于那些在不同國家開展投資業務的中國企業來說,要面臨包括當地制度環境的各種壓力。
1.制度距離差異的影響。通常情況下,國家之間制度距離的差異一般表現為制度質量水平方面的差異,所以其中一定涉及中國和一些高制度質量與低制度質量國家之間的制度質量差別。雖然已經有大量研究結果表明,制度距離會對對外國直接投資活動產生負面影響,可是,相關的研究還表明,投資東道國的制度質量對中國直接對外投資產生的影響是非線性的。一般而言,在制度質量較高的國家中,因為其具有相對平等的市場與相對公平的法律制度體系,國家與國家之間的雙邊外交關系存在水平方面的差異,而這并不至于讓中國企業在投資東道國受到歧視或者區別對待。可對于那些制度質量并不理想的國家和地區,情況就不盡相同。這是因為,在這些國家和地區中,完善的市場體系與法律制度并未建立起來,倘若中國企業到與中國外交關系較差的地區進行投資,受到區別對待的可能性就較大。
2.制度環境的影響。如果投資目的地國的制度質量處于較低水平,中國和這類國家同時具有良好的外交關系,就可以保證中國企業對該國的投資能夠得到公平的對待,在一定程度上降低中國企業對外投資經營的不確定性和風險。在特定條件下,還能夠幫助企業減少由于不同制度環境而帶來的消極因素。也就是說,在制度距離之外,良好的外交關系也能夠讓中國和投資目的地國之間制定出對中國企業有利的雙邊政策與多邊投資以及貿易協議,降低不同制度環境對中國企業對外投資帶來的消極影響。此外,當制度質量達到了較高水平,就能夠由此產生制度示范效應,可以吸引更多的中國企業到目的地國進行投資;而當制度質量處于較低水平時,包括腐敗等降低制度質量的因素就會在很大程度上降低投資的等待時間,這樣一來,也有可能因此而吸引到更多的外國直接投資。
3.制度質量的影響。中國在對外直接投資的過程中,與投資目的地國之間的制度距離和制度質量能夠對投資行為產生十分重要的影響。在向高制度距離和高制度質量國家或者向低制度質量和低制度距離國家實施對外投資活動時,制度環境的蟬翼能夠對中國的投資造成風險。這是因為,由于制度的差異,中國企業在母國投資市場獲得的經驗難以在其他制度環境下完全適用,繼而增加了中國企業在東道國投資的風險,從而對我國企業對東道國進行的直接投資意愿產生消極影響。
越來越多的經驗表明,一國在發展中國家擴展業務的過程中,會遇到市場信息不健全、不對稱和不及時的問題,也會受到政府部門的行政干預,所有這些情況都可能增加企業對外直接投資的風險。同時,法律體系和人文習慣等方面的差異以及產品的營銷策略不同,也能夠讓企業的對外直接投資顯得更加復雜。而實際上,制度質量一般和國家的技術、資金以及經濟發展水平保持正比例關系。所以,在高制度質量和高制度距離的國家,如果中國和投資東道國之間的制度距離有所增加,投資東道國對外來投資的吸引力也得到提升,并在這一過程中部分地抵消制度距離對中國對外直接投資的約束,然后在轉折點以后,制度距離所產生的抑制作用會漸漸減退。這一現象也就是制度距離對中國對外直接投資呈現出來的“U形”關系。
(一)企業風險
1.結算索賠風險。中國企業在從事對外直接投資的過程中,由于是在海外實施的項目,中國企業與當地的力量相比,力量是十分有限的。很多企業會遭遇即便是項目已經竣工,但是因為業主拖欠工程款而無法獲得應有報酬的困境。這樣一來,索賠就會成為項目工程價款的關鍵組成部分,索賠愿望會不會得到支持,就成為投資項目能否贏利的決定性因素。
2.企業管理風險。對具有悠久歷史文化的中國來說,其本質上具有內斂性,這與其他文化具有對外部地區的擴張性明顯不同。這樣一來,很多中國企業“走出去”之后就要面對并不熟悉的文化環境。其中大部分企業在進入東道國進行投資時,由于經驗的缺乏和對其國情社情的不熟悉,通常無法很好地與當地政府進行溝通,而且精通業務和外語又了解當地情況的高素質管理人才也十分稀缺。對于進入投資階段的管理者來說,需要完成的工作也十分艱巨,不但要保證投資可以獲得收益,還要最大限度地規避由于市場波動、利率和匯率變動產生的風險。
3.信用保障風險。信用保障風險指的是在進行對外直接投資時,選擇的東道國的合作伙伴的“不可靠”而產生的風險。特別是對那些投資經驗較少的中國企業來說,在投資到東道國時,由于對其交易對手、合伙人和債務人等業務合作伙伴缺乏了解,對其經濟實力、信用背景等無法進行全面、準確和客觀的掌握,加之其在短時間內無法全面了解東道國的法律法規,因此,在并不熟悉的外國市場環境中,難以很好地與之并不健全的法律體系保持一致,一些監管機構也未能很好地發揮作用,中國投資企業的信用風險無形中被加大。
(二)社會風險
1.政府風險。在與中國建立起投資關系的絕大多數國家和地區中,政府大多處在弱勢位置,而一旦中央政府的權威喪失,地方政府和相關部門就會各自為政、政出多門,相關政策的制定效果與執行效果也就不盡如人意。加之一些國家政府工作人員更替頻繁,在自身文化的熏染下對提升辦事效率沒有主觀意識,對外國投資的服務意識較差。這樣一來,就使得投資效率處于較低水平,同時也加大了時間成本和投資的機會成本。
2.文化風險。在世界文化體系中,不同國家、不同地區之間的文化存在較大差異,在中國企業對外投資的東道國中,大多有著屬于自己的與中國完全不同的文化習俗,那些在不同文化背景下成長起來的人,其價值觀念、思想行為方式和民族特性、宗教信仰以及風俗習慣等早就約定俗成,很難改變,而一旦未能很好地處理這些文化差異而引發了沖突,就會對中國企業的對外直接投資行為產生潛在風險。
3.法律風險。在世界范圍內,不同國家之間的法律體系存在著一定差異,即便是鄰國之間,其法律制度也并不相同。中國企業在“走出去”戰略的指引下,進行直接投資的國家或地區的法律傳統和我國的法律體系有著十分明顯的差異。尤其對那些成文法典十分有限的國家,在涉訴時通常要適用先例。加之部分國家的政府官員法治觀念十分缺乏,已有的法律法規缺少現實中的執行力,難以借助司法途徑解決投資爭端和矛盾。
4.政治風險。政治風險指的是東道國發生的政治事件或者東道國和其他國家之間由于政治關系的變化,而對外國投資企業造成的風險,其中涉及政府的更迭、政策的變化和法律法規的出臺導致的風險。較長一段時間以來,我國企業對外直接投資的國家通常為經濟社會發展相對滯后的國家,政治的穩定性較差,甚至國內經常出現黨派之爭而引發更深層次的沖突,所有這些都能夠導致國家政策、法律法規難以得到正確的貫徹和執行,即便在實施的過程中,也會出現缺乏連續性的情況。此外,即便是政府官員做出的決策,也會在個人利益、社會集團利益、黨派利益的驅使下呈現出朝令夕改的情況,無論是貸款人還是投資人都會因此承擔由于政治權力變更和政策變化產生的風險。
實際上,即便在政治風險中,也隱藏著諸多法律風險。比如,在國際投資領域里,《多邊投資擔保機構公約》的主要職能是為一成員國投資者在另一發展中國家成員國境內的投資承保政治風險,包括東道國貨幣不可兌換與轉匯的限制、征收,戰爭、恐怖主義與動亂,違約和未履行主權財務責任等風險。一旦東道國發生承保的政治風險,跨國投資者則依擔保合同所約定的條件向世界銀行下屬的多邊投資擔保機構(簡稱MIGA)索賠,該機構在支付或同意支付保險金后,取得向有關東道國索賠的代位求償權。我國是該公約的締約國和第六大股東,依靠MIGA雄厚的實力對境外投資進行保險能緩解對外投資的風險壓力。但MIGA對適格投資的要求較高,一般投資較難通過審查。國內對MIGA宣傳力度不夠,使企業對MIGA及其運作機制缺乏足夠的認識和重視,尚未意識到通過利用MIGA來防范OFDI政治風險。此外,MIGA只承保對發展中國家的投資的政治風險,中國OFDI相當一部分是投向發達國家,在金融危機的影響下許多國家的風險水平呈上升趨勢,全球最發達的30個OECD成員國中有近半數風險評級被調降,投資風險增加,卻不能向MIGA申請投資保險。而《關于解決國家和他國國民之間投資爭端公約》及據此成立的解決投資爭端國際仲裁中心(ICSID),創設了一個發達國家和發展中國家都能接受的、相對公平的解決投資爭端常設機構,在一定范圍內為投資者提供了看上去更可信賴、中立的爭端解決方法,有利于合理地解決締約國與其他締約國國民間的投資爭端,從一定程度上可以防范東道國違約、征收等政治風險。中國的境外投資者與同為締約國的東道國發生投資法律糾紛,就可以按照有關投資條約或東道國立法或投資者與東道國的投資協議規定,提交ICSID調解或仲裁。但從ICSID受理案件看,尚無中國投資者與東道國的糾紛提交。
(三)經濟風險
1.市場風險。隨著生產要素、資本和人力在全球范圍內流動速度越來越快,經濟一體化的趨勢越來越明顯,包括中國在內的發展中國家的經濟社會結構也隨之發生變化——經濟主體更加開放、經濟政策更加寬松。而這卻導致這些國家的宏觀經濟在面對來自外部的各類風險時抵御能力較差。同時,市場周期性波動也會越來越頻繁,這對從事對外投資的中國企業來說,唯有更好地面對和防范由此帶來的風險,才能在不同制度距離的國家和地區從事對外直接投資工作。
2.外匯風險。對中國企業來說,在進行對外投資的過程中,獲得收益或者產生損失的多少不但與市場和競爭等要素直接相關,還與貨幣的供給情況,以及由此而產生的匯率波動有著十分緊密的關聯。尤其自2007年美國次貸危機之后,美元幣值及其呈現出來的不穩定性趨勢越來越顯著,但是在全球范圍內,無論是對外直接投資還是一再延承的貿易體制都將美元視作結算的主要載體。這樣一來,如果我國不對貨幣的供給做出調整,以美元或者其他貨幣結算的對外投資行為會對中國企業帶來諸多不穩定因素。
3.利率風險。對從事對外直接投資的中國企業來說,投資的項目大部分屬于基礎設施與資源開發等領域,在這些領域中,項目的建設和施工周期較長,需要投入大量資金。而當企業投資的資金大部分來源于借貸時,利率的變動就直接影響到其融資結構。當我國針對項目融資的利率有所提升時,就會傳導至投資企業的成本結構,使之債務負擔和償還貸款風險增加。
(一)制度距離的影響效應
由于歷史和現實因素的影響,一段時間以來,我國資本市場的建設一直有待完善。在這一過程中,不但刺激了國有企業以低成本資金優勢的對外投資,也讓更多的中小企業、民營企業主動或者被動地到國外尋求更多機會。相關研究表明,東道國和我國在正式制度方面的差距和我國的OFDI水平存在正相關關系。也就是說,我國更習慣向正式制度距離較大的國家進行直接投資,而非向制度類似的國家投資。換句話說,如果東道國和我國在經濟結構、政治傾向、法律制度等方面存在較明顯的絕對差距,就能夠對我國企業的對外投資形成強大的吸引力。需要承認的是,雖然我國經過了多年的建設和改制,但是其制度環境中的法律制度質量并不高,經濟自由度還處于較低水平。因此中國企業習慣于投資那些法律制度質量較高和經濟自由度較高的國家和地區也就可以理解了。在這一過程中,如果東道國正式制度質量超過我國,我國對其進行的投資就越多。當然,需要認識到的是,即便正式制度距離對我國OFDI會產生積極的正向影響,而屬于非正式制度差異的文化距離變量由此產生的效應卻正好相反,呈現出顯著的負向影響。這就告訴我們,中國企業在對外直接投資的過程中,需要最大限度地轉變觀念,讓理念和思維朝著“本土化”的方向發展,以積極主動的心態了解東道國的風土人情和習慣習俗,在注重和當地政府、媒體及社會公眾的交流和互動中,通過履行企業需要擔負的社會責任,最大限度地削弱由于文化差異給企業對外投資可能造成的負面影響。當然,中國企業對外直接投資還應重視海外華人華僑的力量。因為在很多國家(比如新加坡、馬來西亞、印度尼西亞等),華人華僑的數量十分龐大,加之其已經在當地生活和工作了數代,在當地政治、經濟和文化領域逐漸形成了較為明顯的影響力,借助這一資源對中國文化進行宣傳和再次趨同,可以降低當地和我國企業之間的非正式制度距離,繼而促進我國對其進行的直接投資。
(二)東道國制度因素的影響效應
在前文的分析中已經指出,中國對外直接投資的東道國的制度質量和我國企業的投資水平保持正相關關系。從東道國的法律制度角度講,其政府治理水平會對中國企業的對外直接投資行為產生直接影響。如果東道國法律制度環境處于較高水平,中國企業對其進行的投資會更加頻繁,投資規模也會提升到一定水平。也就是說,東道國的法律環境的完善程度、政府監管能力的強弱水平、行政效率的高低以及對腐敗的懲治力度等,都會對中國企業的投資行為產生直接影響,環境越好越能夠吸引中國企業的投資。相反,如果東道國的制度環境較差,就會在很大程度上阻礙中國企業對其進行直接投資。當然,如果從經濟制度角度講,東道國市場機制的完善程度、資本市場的成熟度以及政府對經濟的干預情況,都會影響到中國企業的對外投資。此外,在對外直接投資的過程中,中國政府和中國企業與東道國華裔之間的關系資源呈現出正相關的關系,這表明對外直接投資中存在的關系資源能夠對投資決策產生重要影響。由此可見,中國企業在實施對外直接投資戰略時,不但要受到經濟、市場等因素的影響,也會受到制度的沖擊。因此,有必要對中國企業的對外直接投資結構做出結構性調整,以保證其能夠與東道國的法律制度環境與經濟制度環境保持一致。
(三)東道國其他經濟因素的影響效應
越來越多的證據表明,如果東道國存在質量較高的經濟制度與法律制度,就會對中國企業對外直接投資產生顯著的正向影響,而東道國的正式制度質量越高,和中國制度質量的距離越大,就能夠產生越大的對我國企業直接投資的吸引力。需要注意的是,在東道國的非正式制度層面上,東道國華裔人口的規模及其在當地的發展狀況,會對我國企業對外投資產生顯著的正面影響。同時,包括文化距離在內的非正式制度距離能夠對中國企業的對外投資造成障礙。而東道國的市場規模和資源儲備、質量水平,能夠對我國OFDI的流出產生顯著的正向影響。所有這些都表明,我國企業對外直接投資在尋找市場機會與資源動機的過程中,均表現出十分顯著的特征。但是,東道國戰略性資產的儲備情況并不會對我國OFDI流出產生明顯影響,而東道國和中國之間的距離以及東道國宏觀經濟穩定水平等要素卻會對我國OFDI的流出產生顯著影響。此外,一個不爭的事實是,如果中國和東道國之間的物理距離較遠,我國對其進行直接投資的概率就較小,地理距離越近,投資的意愿就越強。
例如,中國政府“走出去”戰略提出后不久,中國某知名企業集團通過對東道國政治經濟的實地考察,與東道國政府和東道國社會各界建立了良好關系,樹立了積極的企業形象,得到東道國各界廣泛的認可。該項目中,《特許權法案》是在東道國政府與中國投資人簽訂的《礦產開發協議》基礎上,經東道國議會和總統批準后公布,將普通的合約提升至法律的層面,這充分體現了東道國對該項目的重視及該項目對東道國國計民生的重要性。該法案不僅對東道國政府和中國企業有約束力,對此后在東道國申請礦業權的申請者也有一定的約束力。但應當注意的是,該法案的基礎是合約,合約的基礎是雙方意思表示一致,由此可以推斷,東道國與此后的礦權獲得者簽訂的合約應當是以該法案為框架,在此基礎上,針對不同項目的不同特點簽訂不同的合約。除非該法案經立法程序廢止,該法案同時也對東道國此后執政的各屆政府具有約束力,該法案不能因政府或黨派的更替而隨意被廢止,對中國企業的投資提供了有力的政治保證。
在全球范圍內,企業的對外直接投資都不單純是企業行為,更涉及國家和民族的利益,因為對外直接投資行為不但涉及企業資本的輸出,還涉及國家資本的輸出。從這個角度講,為了能夠實現更為理想的投資收益,除了要積極開拓海外市場、從事國際化經營,實現國家資本的高效輸出,還應對投資結構進行優化和修正,在財政金融、資本結構等方面對投資行為進行調節。
(一)完善對外投資法律制度建設
1.當前乃至今后,應充分結合我國的供給側結構性改革的時機,在企業對外直接投資的問題上,適時抓住和中國保持友好關系國家的投資機會,通過擴大在此類國家對外直接投資的結構和規模,以獲得更為理想的競爭優勢。同時,要對與此相關的國家宏觀政策導向進行調整,逐步完善對外投資法律制度,以便獲得更多的優惠政策和資源支持。建立和完善我國企業對外直接投資的保險制度。中央政府和地方政府應重視構建針對對外直接投資的保險機構,將國家視作經濟后盾,有針對性地化解由于國家制度距離而產生的企業層面、社會層面和經濟層面的風險,最大限度地保障對外直接投資者的權益不受損害。
2.制定對外直接投資的產業法規。在國家層面上,要主動把對外投資的產業結構調整與區位結構重新設計加入國家產業政策之中,按照對外直接投資的全球戰略與促進本國經濟發展的訴求,進一步明確優先發展的投資產業,并按照制度距離等因素對適合對外投資的產業類型加以劃分,以此給出對外直接投資的產業指導與區位選擇規劃。同時,要集中人力、物力與財力等多種資源,對投資行為進行供給側支持,在稅收、金融等方面提供多種配套服務,讓中國企業的對外直接投資更好地符合我國經濟結構的調整與供給側改革,使之成為可以調節對外直接投資流向與優化產業結構的重要工具。
3.進一步構建和完善提升對外直接投資績效的制度安排。在這一過程中,要重點構建對外直接投資的外匯管理法律制度與投融資法律制度。適時、適當下調或取消外匯匯回保證金,提升企業外匯的留成比重。尤其對那些經營效益好、發展前途光明的對外投資企業,可以鼓勵其借助所獲利潤或者募得的資金擴大投資和經營規模,允許其在特定時期進行自主外匯調劑等。
(二)提升對外投資企業的核心競爭力,淡化其對政府的依賴
通過對不同國家對外投資實踐進行分析之后發現,政府的資源配置能力與對資源和OFDI關系的調節功能并不保持一致性。因此,如果市場機制無法充分發揮作用,政府就要最大限度地發揮資源配置對OFDI的作用。這是因為,在新興經濟體國家(包括中國)中,很多企業都是由于資源的匱乏或者獲取難度較大才走向對外直接投資的道路,政府需要借助其資源配置能力對企業占有資源的短板進行彌補。當然,這種政策配置或者基于供給側的調整要顧及所有企業,以體現政策的公平性與間接性,盡量降低政府由于直接干預而給企業對外直接投資引發的消極效果。從這個角度講,政府要借助間接而不是直接的手段促進企業OFDI。尤其當各類內部資源短缺時,企業需要借助外部環境(比如政府)對資源占有的劣勢進行調整。當然,在這一過程中,企業并不能過多地依賴政府,否則,長此以往,企業自身的核心競爭力就會逐漸淡化。
(三)重構我國稅收饒讓制度
為了更好地推動我國企業對外直接投資,需要重新構建我國的稅收饒讓制度。而重構的重點在于充分借鑒在這方面做法先進國家的經驗(比如新加坡),在稅收協定里有針對性地使用稅收饒讓制度并保持靈活性。而在確定稅收饒讓條款的過程中,我國需要對饒讓條件和存續期限等進行嚴格限制,以保證受益人為中國居民納稅人。此外,稅收饒讓制度的關鍵內容要和我國居民納稅人在來源國進行的經濟活動實質保持一致,以便全面地保護我國的稅收權益,不應讓納稅人將這一制度視作逃避稅的工具。在具體操作中,對那些特定的國家和地區,比如非洲國家和拉美國家等,對外直接投資工作需要以資本輸出國的立場進行稅收饒讓。但是,為了保證中國企業在此類國家從事投資活動不用擔心回國補稅的負擔,就要在和這些國家簽訂的稅收協定里引入稅收饒讓制度,以此增強中國企業對外直接投資的貨幣供給。同時,對那些我們希望引導其投資的目的地國家的企業,也要在和其簽訂的稅收協定里加入稅收饒讓的內容,以便能夠借此發揮這一制度對企業對外直接投資決策的影響力。
(四)制定有利于對外直接投資的公共政策
經驗表明,對我國希望持續提升投資規模的國家與地區,需要借助多種手段增強投資的效率和效果。而為了實現這一點,有必要制定有利于對外直接投資的公共政策:一是中國企業在對外直接投資的過程中,要全面考察投資東道國的經濟發展模式、政治制度和體系,以及文化習俗和宗教信仰等,以便能夠及時掌握與學習在不同制度環境中的投資與經營模式,最大限度地消減由于制度差異而產生的投資風險。二是中國政府要不斷縮短和發達國家之間的制度距離,通過提升制度質量,不斷縮短和發達國家之間的差距,借助更具投資價值國家的制度距離,全面推動中國企業的對外直接投資活動。三是中國政府要大力發展和維護互利共贏的雙邊和多邊外交關系,通過制定具有針對性的外交政策和經濟政策,全面促進中國對低制度距離國家的直接投資,以此消減制度距離對中國對外直接投資可能產生的負面影響,繼而提升中國對外直接投資的規模和效果,為中國企業“走出去”戰略的實施奠定堅實基礎。
進入21世紀以來,我國企業對外直接投資的規模、頻率不斷增長,跨國并購的案例不斷涌現。可以說,我國企業在對外直接投資方面的國際經驗得到了持續積累,加之國內經濟社會進行著全方位的改革,與投資目的地國尤其是發達國家之間的經濟發展水平正在不斷縮小,文化和經濟層面的差異正在逐漸減少。但是,需要引起重視的是,制度距離依然是影響中國企業對外直接投資和投資區位選擇的關鍵因素,無論是正式的抑或是非正式的制度距離,中國企業還是習慣向制度距離和母國差距較大的國家進行投資。而在非正式制度距離層面,情況則正好相反。在不遠的將來,中國社會會在供給側結構性改革的推動下,無論是與投資目的地國的正式制度距離還是非正式制度距離都將發生改變。屆時,需要重新關注制度對中國企業對外直接投資可能產生的影響,讓更多企業和國家本身能夠從中獲得更大、更多的收益。
[1]李平,孟寒,黎艷.雙邊投資協定對中國對外直接投資的實證分析:基于制度距離的視角[J].世界經濟研究,2014,32(12):53—58.
[2]周經,劉厚俊.制度距離、人力資源與跨國企業對外投資模式選擇[J].財貿研究,2015,51(1):73—79.
[3]李娜.稅收饒讓制度與推動對外投資[J].國際稅收,2016,38(7):32—35.
[4]武立東,楊軍節.制度距離、雙邊外交關系和對外直接投資——基于中國宏觀數據的實證分析[J].預測,2016,22(3):26—31.
[5]江珊,魏煒,張金鑫.文化距離和制度距離對我國企業跨國并購溢價的影響研究[J].投資研究,2016,39(7):121—131.
[6]胡波,沈正.完善法律制度促進對外投資[J].科技進步與對策,2015,27(4):58—59.
[7]沈四寶,彭景.我國對外投資法律制度支持體系的路徑探析[J].社會科學輯刊,2012,31(6):84—88.
[8]潘旵,向東靜,沈敏.制度距離、文化差異與中國企業海外并購的短期市場反應[J].科學決策,2016,27(3):10—17.
[9]陳巖,楊桓,張斌.中國對外投資動因、制度調節與地區差異[J].管理科學,2012,33(3):112—120.
[10]陳懷超,范建紅.制度距離下中國跨國公司并購與綠地的選擇——基于組織合法性的視角[J].世界經濟研究,2013,52(12):53—59.
[11]祁春凌,鄒超.東道國制度質量、制度距離與中國的對外直接投資區位[J].當代財經,2013,29(7):100—110.
編輯 凌 瀾
The Supply Side Reform Path of Chinese Enterprises’Foreign Direct Investment from the Perspective of Institutional Distance
Ye Yajie
Since the implementation of the “go out” strategy,China’s foreign direct investment(OFDI) has maintained a healthy and rapid development for a long time,almost with the United States,Japan and other foreign investment powers.However,under the influence of a variety of factors,the risk of Chinese enterprises’foreign direct investment exists for a long time.Even in the global context,the success rate of FDI is difficult to reach 50%,and Chinese enterprises have more than 1/3 of foreign direct investment failure.More importantly,with the number of enterprises continued to promote the global strategy and transnational mergers and acquisitions not only increase Chinese enterprise external direct investment activities if the host country needs to face the political economic cultural and military,market and ownership advantages,the host country institutional environment factors,risk difference more and more accumulate.Caused a great burden on the survival and development of enterprises.In this process,the system of distance is regarded as the key factors affecting foreign direct investment location choice,it will not only affect the behavior of enterprises but also related to the selection of paradigm,to the host country and foreign investment mode selection.In view of this,this article is based on this view,on the basis of the existing literature,analyzes and discusses the institutional distance factors,foreign direct investment Chinese enterprises need to face the risk,investment effect,and based on the supply side reform investment path.
Foreign Direct Investment;Chinese Enterprises;Institutional Distance;Supply Side Reform
F27
A
1007-905X(2017)06-0112-07
2017-02-15
中國殘疾人事業理論與實踐課題(2014&ZZ0004);2014年河南省高等學校青年骨干教師資助計劃項目
葉亞杰,男,武漢理工大學博士,黃淮學院副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