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 萍,陳書偉,孫奎立
(1.鄭州大學西亞斯國際學院,河南 新鄭 451150;2.泰山醫學院醫藥管理學院,山東 泰安 271016)
企業社會資本與商業模式創新:機制與路徑研究
曾 萍1,陳書偉1,孫奎立2
(1.鄭州大學西亞斯國際學院,河南 新鄭 451150;2.泰山醫學院醫藥管理學院,山東 泰安 271016)
針對企業社會資本如何促進商業模式創新的“黑箱”,構建了制度情境調節下企業社會資本通過自身吸收能力推動商業模式創新的理論模型。以廣東和上海的384家企業為樣本進行實證檢驗,結果發現:企業社會資本可以直接或間接通過吸收能力顯著促進商業模式創新;制度環境的改善有助于企業更有效地利用社會資本促進商業模式創新。上述發現初步揭示了企業社會資本促進商業模式創新的機制,也為戰略資源基礎觀與制度基礎觀的整合以及商業模式創新理論的發展提供了重要證據。
商業模式創新;吸收能力;社會資本;制度環境
進入二十一世紀后,隨著互聯網與信息技術的快速發展,電子商務、互聯網金融、平臺模式、大數據、云存儲、物聯網、眾籌、創客、移動APP、互聯網+、大眾創業、萬眾創新等創新理念、思維以及行動的不斷涌現,正以前所未有的力量和速度顛覆傳統的發展邏輯與行業領域[1],由此商業模式創新成為企業運作中新的著力點,更成為企業建立與保持競爭優勢的關鍵所在。
實踐方面,盡管阿里巴巴、騰訊等中國企業憑借商業模式創新獲得了巨大成功,然而更多的中國企業,尤其是后發企業依然處于迷茫之中——優秀企業的成功可以看見,但其實現機制和路徑卻難以捉摸,如何實現商業模式創新仍存在諸多困惑。理論方面,雖然學術界對于企業技術創新內在機制的探索已經取得了諸多重要進展[2],但對與技術創新存在巨大差異的商業模式創新內在機制的研究還剛剛起步。一些學者研究認為,企業通過社會資本(或社會網絡)獲得激發商業模式創新所需要重要的新的思想與觀念、新的組織慣例、新的需求模式等等。因此,普遍認為是企業社會資本驅動了商業模式創新[3][4][5]。然而,企業社會資本究竟如何驅動商業模式創新的過程依然存在諸多“黑箱”。例如,不同類型社會資本對于商業模式創新的作用是否存在差異?不同制度情境下,社會資本對于商業模式創新的驅動作用又有何變化?這些都是企業商業模式創新理論與實踐中亟待解決的重要問題。
遺憾的是,現有的研究尚未揭示商業模式創新的內在機理,系統解釋商業模式創新的理論體系也有待形成[6][4]。本文希望能夠在一定程度揭示社會資本影響商業模式創新的內在機理,從而為上述問題的解決做出貢獻。基于資源基礎觀(RBV)與制度基礎觀(IBV)的整合視角,企業首先需要通過社會資本這個外部因素廣泛獲得各種重要稀缺創新資源、思想與觀念,進而促進企業內部因素——包括知識獲取、知識消化以及知識應用等吸收能力的提升,而吸收能力的提升又會最終促進企業商業模式創新。當然,制度環境是這一過程的重要約束條件。據此,本文構建相應理論框架,以廣東與上海的企業為樣本進行實證檢驗,冀以初步揭示企業社會資本影響商業模式創新的過程與機制,從而為企業商業模式創新理論的發展提供新的證據,同時也為中國企業尤其是后發企業推進商業模式創新提供有價值的實踐建議。
當前商業模式的相關研究依然處于起步階段[7],理論界對于商業模式基礎定義、要素和結構尚未達成共識,這不僅導致了商業模式概念本身存在多樣性,也造成學者們在界定商業模式創新時多有分歧[4]。不同學科背景的學者,分別從技術創新學、戰略學、營銷學和商業模式學等不同視角對商業模式創新進行界定[8]。但總的來說,多數學者均認同商業模式創新是一種包括價值理念認知、組織慣例、業務系統等多個方面的系統性創新。據此,本文研究認為,與熊彼特所提出創新就是建立一種新的生產函數,即把一種從來沒有過的關于生產要素和生產條件的“新組合”引入生產體系不同,商業模式創新是指企業商業模式作為一個系統架構整體所發生的改變,具體包含理念認知創新、組織慣例創新和業務系統創新三個方面[4],它是企業應對環境急劇變化的一種重要的戰略選擇或戰略行為。根據RBV與IBV的整合視角,企業的戰略選擇或戰略行為取決于異質性的資源能力與制度環境。而社會資本正是異質性資源能力的重要來源,社會資本是指嵌入在組織占有的網絡結構中,并通過關系網絡可獲得的、來自關系網絡的實際或潛在資源的總和。按照在企業網絡中的嵌入程度,社會資本可分為結構性、關系性與認知性三個維度[9][10]。根據國內一些研究者的成果,企業社會資本更適合于按照企業與網絡主體的不同關系來加以區分,本文沿襲這一區分方法,將社會資本相應分為制度社會資本(企業與政府的關系)、業務社會資本(企業與供應商以及顧客的關系)與技術社會資本(企業與高校以及科研機構的關系)[11][12][10]。
但社會資本所提供的資源能力,并不必然導致企業商業模式創新,還要在制度環境條件下通過企業對資源的吸收能力加以轉化。由此,本文將實證各種社會資本對商業模式創新的影響,并探討企業吸收能力與制度環境在其中所發揮的作用。
(一)企業社會資本對商業模式創新的影響
RBV認為,作為應對外部環境變化的重要戰略選擇,商業模式創新取決于企業資源能力基礎。一般而言,僅僅依賴自身的資源和能力,企業很難實現商業模式創新,需要企業不斷從外部社會網絡獲得新的信息和知識來強化自身的資源能力存量。企業外部網絡聯系(社會資本)是成功商業模式創新的重要影響因素[13][14][10]。
具體來說,經濟轉型時期,威權的政府不僅掌握了大量的創新性資源,而且還以戰略規劃或產業政策的方式,引導甚至主導著很多產業尤其是新興戰略性產業的發展方向與發展路徑。因此,企業迫切需要與政府建立并保持良好關系,不斷積累制度社會資本,為商業模式創新提供支持。首先,從業務系統創新來看,轉型經濟條件下,政府不僅掌握了大量創新資源,還通過稅收優惠、行業準入、直接資金支持等多種手段影響企業新業務的開展。制度社會資本可以幫助企業有效獲取上述創新資源,推動業務系統創新;其次,制度社會資本也能幫助企業更為全面深入準確地理解與把握政府相關政策信息,適時恰當調整內部工作流程,最大限度用足政策執行的空間,促進組織慣例的創新;第三,制度社會資本還能幫助企業盡早把握威權政府的重大戰略意圖與政策導向,創新價值認知,建立先動優勢。例如,在國家“大眾創業、萬眾創新”以及強調“互聯網+”、“分享經濟”等宏觀政策語境下,制度社會資本豐富的企業顯然可以在商業模式創新方面走得更快、更前沿。
顧客和供應商構成了企業價值鏈與價值網絡的重要節點,與它們保持密切聯系、深入理解它們的特點和需求,能夠幫助企業形成新的價值創造理念,進而相應調整組織慣例與創新業務系統,促進企業整體商業模式創新。例如,通過與顧客、供應商等的互動交流,企業可以深刻理解顧客價值創造與企業價值實現的分離,由此形成價值網絡重構的理念與認知。然后,企業可以調整組織慣例,通過組合價值讓渡、提供附加產品/增值產品、進行顧客分類、引入第三方市場、逆向收費等方式推動創新業務發展和整體商業模式創新[15]。事實上,越來越多的企業已經把客戶需求視為商業模式創新的重要來源,并強調與客戶、供應商等合作伙伴交流互動的重要性[4]。早期的阿里巴巴也是通過與顧客以及供應商的密切聯系與互動,逐步形成了“讓天下沒有難做的生意”的新理念認知,然后調整組織慣例,構建了新的業務系統——到今天已經具備了強大影響力的平臺模式,由此實現了商業模式的創新。
高校與科研機構引領著科學技術的前沿,是先進管理思想的發源地,也是創新人才的重要培養基地[4]。因此,與高校及科研機構建立良好的關系并開展多層次的緊密合作,諸如開展產學研合作創新、合作培養人才等,能夠從理念、技術以及人才等方面為企業商業模式創新提供支撐。例如,通過與高校的密切互動,企業可形成新的關于社群、平臺、跨界、資源聚合和產品設計等方面的價值理念認知,然后據此創新組織慣例,構建新的價值創造邏輯,實現互聯網時代的商業模式創新[16];企業也可以圍繞產學研合作創新取得的如大數據、云計算等方面的創新成果,引入新的價值理念、采用新的組織慣例、構建新的業務系統,即引入全新的商業模式以加速推進其市場化與商業化的運用;從高校引入創新的理念與具備創新理念的人才,既可以推動企業本身理念認知創新,又能激發組織慣例的創新,最終幫助企業構建新的業務系統,實現從傳統商業模式到新商業模式的轉型升級。
綜上分析,本文提出如下假設:
H1:企業社會資本對于商業模式創新具有積極的影響。
H1a:制度社會資本對于商業模式創新具有積極的影響;
H1b:業務社會資本對于商業模式創新具有積極的影響;
H1c:技術社會資本對于商業模式創新具有積極的影響。
(二)吸收能力的中介作用
吸收能力是企業識別、獲取、消化以及利用外部知識以實現商業化產出的能力[17][18][19]。固然,企業通過社會資本所獲得的各種知識與信息有些可以直接運用于商業模式創新,體現出企業社會資本的直接促進作用。但是,大部分的外部知識與信息,可能需要經歷識別、獲取、消化以及利用等過程,才能真正轉化為企業商業模式創新的動力機制。在這種情況下,可以合理設想,吸收能力在企業社會資本影響商業模式創新過程中起到了中介作用。
研究也表明,企業吸收能力對于技術創新或者創新績效具有積極的影響[20][21][22]。那么,吸收能力對于商業模式創新是否也具有類似的作用呢?一方面,隨著企業吸收能力的提升,企業能夠更有效地獲取來自于社會網絡的新知識與新信息,直接運用到自身的商業模式創新活動之中。強大的吸收能力還能夠幫助企業有效獲取與把握來自于不同類型顧客的內在需求以及需求間的本質差異,進而進行市場細分來創新自己的理念認知。例如,吸收能力幫助小米科技更好地把握了互聯網時代的顧客需求,由此形成了平民化、用戶體驗和規模制勝的新價值理念。然后,對組織慣例進行相應調整與創新,采用互聯網平臺巧妙地引入成千上萬的米粉參與研發。這推動了小米業務系統的創新,最終實現了傳統手機業務的商業模式創新[23]。另一方面,憑借吸收能力,企業不僅能夠廣泛地獲取來自于社會網絡諸主體,如供應商、顧客、政府、大學、科研機構等的信息和知識,而且能夠將它們有效整合并形成新的知識運用到商業模式創新活動之中。企業綜合與消化來自于社會網絡各主體的信息與知識之后,容易接受或形成全新價值創造理念,如“互聯網+”、“平臺”、“跨界”、“共享經濟”等等,導致了理念認知的創新。進一步,吸收能力強的企業能夠將這些新的價值理念更有效地運用于組織慣例創新與業務系統創新方面。具體表現為企業基于新的價值(創造)理念而對自身所處行業與業務進行系統性思考和重新定位,業務系統與組織慣例自然也需要與之匹配進行相應調整,從而完成創新。這樣,跨界和顛覆就可能產生,整個企業商業模式創新得以完成。另外一種情況下,企業綜合與消化來自于外部社會網絡的各種信息與知識之后,可以開發出全新的產品或服務,并將這些產品或服務通過互聯網快速產業化、市場化與商業化,這同樣也需要企業在理念、組織慣例、業務系統等各個方面作出創新回應,最終整個企業的商業模式也獲得創新[10]。
吸收能力對于商業模式創新具有積極的影響。那么,企業社會資本就可以通過吸收能力而影響商業模式創新,故提出如下假設:
H2:吸收能力在企業社會資本影響商業模式創新的過程中起到了中介作用;
H2a:吸收能力在制度社會資本影響商業模式創新的過程中起到了中介作用;
H2b:吸收能力在業務社會資本影響商業模式創新的過程中起到了中介作用;
H2c:吸收能力在技術社會資本影響商業模式創新的過程中起到了中介作用。
(三)制度環境的調節作用
根據制度基礎觀(IBV),制度環境是影響企業戰略選擇和戰略行為的關鍵因素之一,自然,商業模式創新在很大程度上也會受到制度環境的影響[24]。在經濟轉型過程中,國家和地區的法治程度、產權保護狀況、要素市場的發達程度等制度環境對企業行為構成重要影響[25][26]。首先,企業所在區域的制度環境越完善,市場化程度越高,則中介市場更完備,要素資源交易成本更低[25],知識與信息的傳遞就更為便利。這種情況下,企業可以低成本地獲得開展商業模式創新所需要的其他配套資源,從而對其通過社會資本所獲得的各種稀缺資源,如管制行業的準入、直接資金、稅收優惠政策、政府戰略意圖與產業政策信息、顧客與供應商內在需求信息、高校創新思想與理念等能夠更有效地加以利用,促進企業理念認知、組織慣例與業務系統的創新,加快企業整體商業模式創新有效進行;其次,企業所在區域的制度環境越完善,對產權的保護程度與法制程度越高,其對于制度穩定性與連續性的預期也更明朗。完善的制度環境,有利于企業創新精神的培育[27][28],企業的資源投放會傾向于提升自身競爭力而非追求利益分配的尋租行為[29],從而為企業創新活動的開展提供很強的激勵。這種制度環境下,企業及其高管將更具創新精神,它們更愿意將通過社會資本所獲得的各種稀缺資源、知識與信息配置到商業模式創新活動之中,凝練出新的價值理念認知,相應變革組織慣例乃至對整個業務系統進行根本性創新。可見,良好的制度環境,會促進企業通過社會資本所獲得的各種資源能夠更有效地運用于商業模式創新的系列活動中。
綜上所述,本文提出如下假設:
H3:完善的制度環境強化企業社會資本對于商業模式創新的積極影響。
H3a:完善的制度環境強化制度社會資本對于商業模式創新的積極影響;
H3b:完善的制度環境強化業務社會資本對于商業模式創新的積極影響;
H3c:完善的制度環境強化技術社會資本對于商業模式創新的積極影響。
(四)理論模型
綜合前文的理論演繹和部分企業的實地調研情況,本文研究構建了如圖1所示的理論模型:企業社會資本促進吸收能力的提升,進而推動商業模式創新,而制度環境則調節企業社會資本對于商業模式創新的影響。

圖1 理論模型
(一)樣本來源
由于所涉及的社會資本、吸收能力以及商業模式創新等變量很難用上市公司數據中的二手數據來進行測量,故本文采用問卷調查的方式收集數據,調查針對部分廣東省與上海市的企業進行。具體方法是,通過校友會、EMBA與MBA聯盟在廣州的華南理工大學、上海的華東理工大學等高校選擇合適的畢業學生或在職EMBA與MBA學生進行問卷調查。被調查對象為廣東省或者上海市企業高管、中層管理者或戰略發展部門的專業人員,其所在企業成立超過1年,員工總人數超過20人。調查時間為2013.8-2014.8,共發放問卷628份,經過郵件與電話兩輪提醒,最終收回有效問卷384份,有效回收率為61.1%。樣本企業中,廣東企業301家,上海企業83家;成立時間10年以下的有140家,超過10年的有235家;年銷售收入在5000萬元以下的有110家,超過5000萬元的則有267家;國有或國有控股企業51家,民營企業166家,外資企業154家。
(二)變量的測量
問卷采用里克特5點量表來測量企業社會資本、吸收能力與商業模式創新等變量。其中,1表示完全不同意,5表示完全同意。
(1)被解釋變量為商業模式創新(BMI),對其測量主要借鑒了王學冬和董大海[8]、曾萍和宋鐵波[4]、沈永言[30]等的研究,共包括業務系統創新、組織慣例創新和理念認知創新三個方面,6個題項。(2)解釋變量為企業社會資本(SC),類似于邊燕杰和丘海雄[11]、陳勁和李飛宇[12]的做法,本文將企業社會資本劃分為制度社會資本(ISC)、業務社會資本(BSC)以及技術社會資本(TSC),對其測量主要參考曾萍等[10]的研究,共9個題項。(3)中介變量為吸收能力(AC),其測量主要參考了Cohen與Levinthal[17]、Flatten等[31]、Zahra和George[32]、解學梅與左蕾蕾[22]、錢錫紅等[21]的研究,分為知識獲取能力(GAC)、知識消化能力(DAC)和知識應用能力(UAC)三個子變量,共13個題項。需要說明的是,上述變量在回歸分析中采用了各個題項的簡單平均數。(4)調節變量為制度環境。借鑒樊綱等[26]、王小魯等[33]的做法,本文采用市場化程度來進行衡量。然而,上述兩項研究對于市場化程度的測量只是針對省級區域,不能反映更小區域的市場化程度。事實上,即使同一省份內的不同區域,比如廣東省珠三角地區和省內其他地區的制度環境也存在比較明顯的差異。因此,為更細致地刻畫樣本企業所處的制度環境,本文在調查問卷中專設題項,用虛擬變量INST來表示。INST=1,表示市場化程度高;INST=0,表示市場化程度低。具體測量題項為:本地企業內部經營受地方政府影響較小,市場在當地資源配置中發揮主導作用,當地司法系統能夠有效地保證商業合同履行。如果問卷填寫者同意這個判斷,則INST=1;如果問卷填寫者不同意這個判斷,則INST=0。另外,考慮到企業成立時間越長、規模越大,其可能擁有的創新資源會更多,也更可能開展商業模式創新的活動,本文采用按照企業成立時間長短分級排序的方式控制了企業成立時間(AGE),采用銷售收入分級排序的方式控制了企業規模(SAL)。
(三)信度與效度
通過Cronbach’s α系數來檢驗各個變量的信度,檢驗結果如表1所示:各研究變量Cronbach’s α系數均在0.85以上,吸收能力的復合信度超過了0.8,均達到了極佳水平。全部子變量的Cronbach’s α都在0.65以上,大多數子變量的Cronbach’s α超過了0.7。由此說明,問卷量表整體信度較好。

表1 研究變量的信度和效度
注: “-”表示不適用。
效度則從內容效度和結構效度兩個方面來加以考慮。首先,問卷量表的題項主要參照學者們在國內外高水平期刊公開發表的學術論文,同時通過咨詢相關研究領域學者與業界企業高管進行了適當修訂,用來確保問卷量表具有良好的內容效度;其次,本文采用EFA方法對問卷量表的結構效度進行了分析,結果如表1所示:全部題項的一階標準化因子載荷都在0.55以上,絕大部分題項的一階標準化因子載荷還超過了0.7,吸收能力各子變量的二階標準化因子載荷均在0.7以上。整體來說,各項檢驗指標均達到了良好水平,說明問卷量表結構效度良好。
(一)相關分析
各個研究變量之間的相關系數如表2所示。整體而言,企業社會資本、吸收能力與商業模式創新之間存在顯著的相關關系,制度環境、企業社會資本、吸收能力之間也存在顯著的相關關系。變量之間的相關性分析符合要求,可以進行下一步的回歸分析和假設檢驗。

表2 相關系數矩陣
注:*** 表示p<0.001,** 表示p<0.01,* 表示p<0.05。
(二)回歸分析和假設檢驗
本文使用統計分析軟件SPSS 20.0并采用多元回歸與分組回歸分析方法,對相關假設進行檢驗。
假設H1與相關分假設提出,企業社會資本(制度社會資本、業務社會資本、技術社會資本)對于企業商業模式創新具有積極的影響,表3對這些假設進行了檢驗。其中模型1檢驗了控制變量對于商業模式創新的影響,模型2是在模型1的基礎上,增加制度社會資本、業務社會資本和技術社會資本為解釋變量。結果表明,制度社會資本、業務社會資本和技術社會資本均對商業模式創新具有顯著的促進作用,相應的標準化回歸系數分別為0.236、0.202和0.337,假設H1a、H1b和H1c獲得支持,假設H1整體上也獲得支持。
假設H2與相關分假設提出,吸收能力在企業社會資本(制度社會資本、業務社會資本、技術社會資本)影響商業模式創新的過程中起到了中介作用。本文采用Baron和Kenny提出的檢驗中介變量方法對此進行檢驗,其檢驗過程和結果如表3所示。第一,模型2表明,企業社會資本作為解釋變量顯著影響商業模式創新(被解釋變量)。第二,模型3表明,吸收能力作為中介變量顯著地促進了商業模式創新(被解釋變量)。第三,模型4表明,企業社會資本作為解釋變量顯著地促進了吸收能力(中介變量);第四,如模型5所示,將中介變量納入到回歸模型中,解釋變量業務社會資本對于商業模式創新的影響變得不再顯著,解釋變量制度社會資本、技術社會資本對于商業模式創新的標準化回歸系數分別由0.311和0.266降低到0.108和0.220,而吸收能力的標準化回歸系數為0.405。模型6是以吸收能力的三個子變量作為中介變量納入回歸模型中,其檢驗結果與模型5類似,解釋變量對于商業模式創新的影響不再顯著或者標準化回歸系數下降,而中介變量的標準化回歸系數顯著。可見,吸收能力在業務社會資本影響商業模式創新的過程中起到了完全中介作用,但吸收能力在制度社會資本和技術社會資本影響商業模式創新的過程中則是起到了部分中介作用,假設H2a、H2b、H2c以及H2整體上均獲得支持。

表3 回歸結果
注:*** 表示p<0.001,** 表示p<0.01,* 表示p<0.05。
為了檢驗假設H3以及相關分假設,本文按照制度環境(INST=1,市場化程度高;INST=0,市場化程度低)將全體樣本分為兩組,然后采用SPSS 20.0進行分組回歸,其結果如表3模型7(INST=0)與模型8(INST=1)所示。相對于不完善的制度環境(市場化程度低)而言,完善的制度環境(市場化程度高)強化了社會資本(制度社會資本、業務社會資本和技術社會資本)對于商業模式創新的積極影響,相應的標準化回歸系數由0.199、0.094、0.279上升到0.243、0.228、0.350,假設H3a、H3b、H3c和H3均獲得支持。
基于資源基礎觀與制度基礎觀的整合視角,本文嘗試揭示企業社會資本影響商業模式創新的內在機制和過程。通過廣東省和上海市384家企業為樣本的實證檢驗,研究發現:(1)企業社會資本可以直接或間接通過吸收能力顯著地促進商業模式創新。其中,業務社會資本需要通過吸收能力才能促進企業理念認知、組織慣例與業務系統,乃至整個商業模式的創新,吸收能力在業務社會資本與商業模式創新之間起到了完全中介作用;制度社會資本、技術社會資本既可以直接促進企業理念認知、組織慣例與業務系統的創新,又可以間接通過吸收能力為中介推動企業理念認知、組織慣例與業務系統的創新,此時吸收能力起到了部分中介作用。(2)制度環境在社會資本促進商業模式創新的過程中起到了調節作用,良好的制度環境有助于企業更為高效地利用社會資本來建構新的(價值)理念認知、相應變革組織流程與慣例、打造新的業務系統,乃至整個商業模式的全面創新。(3)整體而言,技術社會資本對于商業模式創新的促進作用最強,制度社會資本作用次之而業務社會資本作用最弱。對于處于市場化程度低區域的企業而言,業務社會資本對于商業模式創新的促進作用不顯著。
上述研究結論具有良好的理論價值。一方面,通過文獻與理論分析構建了企業社會資本、吸收能力與商業模式創新關系的理論框架,并獲得了較大樣本企業實證檢驗的支持,從而在一定程度上揭示了企業社會資本影響商業模式創新的內在機理,彌補了以往對社會資本影響企業商業模式創新內在機制研究的不足。另一方面,本文基于廣東與上海企業的實證研究發現:企業社會資本可以直接或間接通過吸收能力來促進商業模式創新,而制度環境在這個過程中起到調節作用。這不僅在一定程度上彌補了相關領域實證研究不足的缺陷,而且為戰略資源基礎觀與制度基礎觀的整合、商業模式創新理論的發展提供了重要證據。
本文研究結論具有重要的實踐啟示。(1)對于中國企業來說,若想成功實現商業模式創新,可從以下三方面入手:首先,必須重視自身社會資本的構建與積累,尤其是注重與大學與科研機構建立緊密的關系,包括建立各種形式靈活的戰略聯盟、產業研究院、開展產學研合作等。通過上述方式不斷積累技術社會資本來獲取大學與科研機構在創新價值理念與新技術方面的資源,促進自身理念認知、組織慣例以及業務系統等方面的創新,從而有效地開展商業模式創新活動。當然,企業也需要建立和保持與政府機構的良好關系,這樣可以更多獲取政府資源,尤其是及時把握到政府戰略意圖與產業政策導向的重大變化與諸多細節,以此為基礎相應創新自身的理念認知、組織慣例與業務系統,從而確保企業在商業模式創新方面取得先動優勢。其次,企業也需要強化吸收能力的培育和提升,以高效地將通過社會資本獲得的各種知識、信息與其他資源轉化為企業理念認知、組織慣例與業務系統的創新。如果企業吸收能力不強,業務社會資本對商業模式創新的促進作用將難以實現,而制度社會資本和技術社會資本對商業模式創新的積極效果也將受到一定限制。最后,隨著制度環境的不斷完善和市場化程度的持續提高,企業越來越需要加強業務社會資本的積累,與供應商和顧客建立并保持良好的關系,以促進商業模式創新。當然,這也是讓市場在資源配置中起決定性作用的應有之義。(2)對于各級政府來說,最重要的是按照黨的十八屆三中全會的精神,進一步全面深化改革,制定并有效落實各項政策措施,明確政府作用邊界,積極引導市場在資源配置中起決定性作用,這樣可以為企業更有效地利用社會資本促進自身理念認知、組織慣例、業務系統以及系統的商業模式創新塑造良好的制度環境。也只有這樣,才能為“大眾創業、萬眾創新”工作的全面加速推進打開新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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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聞 毓)
Corporate Social Capital and Business Model Innovation: Mechanism and Path
ZENG Ping1,CHEN Shuwei1,SUN Kuili2
(1.Sias International School,Zhengzhou University,Xinzheng 451150,China; 2. School of Medical Management,Taishan Medical University,Taian 271016,China)
Based on the integration of the perspective of resources-based view and institution-based view,this paper establishes a theoretical model of the relationship among corporate social capital,absorptive capacity and business model innovation. Then,384 companies in Guangdong and Shanghai serve as samples for an empirical test. The results indicate that enterprise social capital can significantly promote business model innovation through the absorption ability directly or indirectly,and the improvement of regional marketization degree helps the enterprise more effectively utilize social capital to promote business model innovation. The findings mentioned above,to a certain extent,not only reveals the inherent mechanism of the impact of corporate social capital on business model innovation,but also provides important evidence for the integration of the strategic resources-based view and the institution-based view as well as the development of business model innovation.
Business Model Innovation; Absorptive Capacity; Social Capital; Institutional Environment
2016-05-30
國家自然科學基金項目(71272133);教育部哲學社科重大攻關項目(15JZD020)
曾萍(1972-),男,湖南益陽人,鄭州大學西亞斯國際學院教授;陳書偉(1981-),男,河南正陽人,鄭州大學西亞斯國際學院副教授;孫奎立(1972-),男,山東寧陽人,泰山醫學院醫藥管理學院副教授。
F270.7
A
1004-4892(2017)02-0085-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