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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從什么時候開始,我的生活一點點被朋友圈所綁架。
每天早上鬧鐘響起后,我睜開眼睛的第一件事就是摸過手機,打開微信,看一遍在我睡著的幾個小時中,朋友圈里發生了什么。其實,內容和前一天并沒有什么不同,A曬出了男朋友送的禮物,B吃了一頓美味的大餐,C在凌晨轉發了一篇心靈雞湯。等我給每個人都點贊后,時間已經過去了20分鐘。眼看上班就要遲到,我急忙跳下床,潦草地洗漱,頭發都沒吹干,就急急忙忙地去趕早高峰的公交車。
這些機械化的舉動,變成了我乏善可陳的日常。
直到肚子咕咕叫的時候,我才意識到自己忘記吃早餐了,于是,打開朋友圈的文字編輯框,叫囂著自己要餓死了,然后心滿意足地在好友們的點贊和評論中獲得精神食糧。
朋友圈如同一架放在商場中的展示柜,我把精心裝扮后的生活放在其中展示,在點贊和評論里獲得沸沸揚揚的熱鬧,仿佛真實的生活也猶如朋友圈里這般鼓樂齊鳴,但事實上,我一個人躺在出租屋的床上,桌子上是剛剛吃完還沒有收拾的泡面盒。
我們游刃有余地穿梭在各種社交網絡中,人與人之間的關系卻好像越來越疏遠。對社交網絡的依賴,是我們這些在都市中生活的年輕人共同的特征。我們孤獨,渴望朋友與戀愛,卻每天在朋友圈中和很多人熱絡地互動,現實生活中,我們早已忘記上次和朋友面對面一起吃飯是什么時候了。
我們的朋友圈里明明有那么多互動的好友,可是生病的夜晚,對著列表上一長串的名字,卻發現沒有一個可以打擾的朋友,而手機通話記錄里,最后一通電話是三天前快遞員打來的。數一數才知道,那種隨時能約、時不時小聚、互相串門的朋友屈指可數。
我們還下載了很多的修圖APP,精心修飾每一張照片,編輯每一段文字,展現一個完美的自己,讓朋友圈里的自己成為一個很酷的人。為了維護好我們的人設,朋友圈里的我們變得越來越不真實,深夜吃一碗泡面,都要裝出小資的腔調。
曾經因為工作關系,我約一個從來沒有見過面的微信好友做采訪。我們坐在咖啡館里聊了一個多小時后,她說:“現實生活中的你,比朋友圈里那個文藝女青年的你要可愛得多,生動得多?!睆哪且豢唐?,我才意識到經過朋友圈的濾鏡,我變成了現實中的自己討厭的樣子。
當我開始認為社交網絡只是生活的點綴時,我選擇告別朋友圈,告別一種掩耳盜鈴似的社交,選擇去擁抱真實、有溫度的世界。我開始回歸線下生活,參與同城的話劇排練,去看藝術展,坐在咖啡廳,在小野麗莎低沉的歌聲中安靜地讀一本書,想和朋友增進感情的時候,便主動打電話,約在環境氛圍恰好的餐廳里一起吃飯。當我的內心充實起來以后,才發現自己的孤獨感比躺在床上刷朋友圈的時候降低了很多。
雪小禪曾說:“很少用微信,不用朋友圈,極少上網,不會開車,三年前恢復手寫稿,已有五年不看電視。這種慢生活沒有影響我的生活品質,想念一個人就去千里萬里看她。朋友二三足矣,賞心亦是兩三枝?!?/p>
告別朋友圈,我們告別的不是拒絕潮流與追求新鮮事物的自己,而是告別一種被虛擬的世界所控制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