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片蘆花向陽生

□ 孟祥菊

近段時間工作遭遇瓶頸期，由于我的盲目自信，導致接管的幾項業務進展緩慢，領導雖無責備，心里的結卻一時打不開，便有了抽身辭職的想法。周末串休，受好友之邀，同去戶外爬山散心，地點就選在距離市區80 多公里的大蘆花風景區。

大蘆花位于遼寧省北鎮市境內，是一個融自然景觀與人文景觀于一體的國家級風景區。當我們驅車抵達山門的一剎那，太陽剛好探出頭，欣欣然地朝我們發出微笑。眾人頓時心情大好，開始沿彎彎曲曲的“十八盤”迂回登頂。大蘆花地勢不高，主峰僅有630.1 米，爬起來并不吃力。攀過兩段陡直的山路后，我們來到臨近峰頂的云巖寺小憩。這座寺院面積不大，香火旺盛，臨山一側的三間廂房內，設有愛國人士楊鐵軍、周靜羽夫婦自費創建的大蘆花抗日陳列館。

走出陳列館，站在寺院東側的圍欄遠眺，只見山坳處的景致美不勝收，各種植被錯落有致地蔥蘢著，并以雨露均沾的態勢，不爭不搶，避讓生長。不遠處，幾個叫不出名字的小水洼藏匿其中，閃著明亮的光澤，煞是好看。正在賞景拍照之際，忽聽身旁的劉姐輕喚一句：“看，蘆花!”循聲望去，只見院墻外一處幾十米見方的沙石地上，很奇怪地長出一片蘆葦來，植株很高，莖稈纖細，頂部的白色蘆花柔軟而修長。清風拂過，只見片片蘆花輕緩起舞，似紗如幔，溫婉可人。

我沿著寺院的緩坡游走幾遍，試圖找尋一條近距離欣賞蘆花的路徑來，可惜唯一的角門已被反鎖。帶著“方物不可褻瀆”的心態，我只好變換各種體位去給蘆花拍照，雖說辛苦些，心里卻溢滿欣喜。這時候，一位身穿僧袍的清瘦男子迎面走來，他見我對蘆花如此眷顧，隨手打開角門，特許我和眾人近前觀瞧。我躬身謝過小師父，雀躍著步入花海，一邊輕觸花穗，一邊俯首淺嗅，單為觸碰到蘆花的溫柔。

正自陶醉著，我無意中發現一個有趣的現象：所有的蘆花，像聽令的哨兵一般，一順朝向東南綻放，樣子婀娜而嫵媚。為弄清原因，我忙向一旁的小師父求教。小師父看了看我，笑著向我講述起這片蘆花的來歷——億萬年前，這里曾是一片汪洋，后因地殼運動成為山地，眼前的這片石砬子地塊土質松軟，水分充足。便長出一小片蘆葦來。每逢秋天一到，潔白的蘆花隨風曼舞，分外妖嬈，這即是“大蘆花”地名的由來。說到這里，小師父輕咳一聲，然后提高嗓門告訴我：這里的蘆花無論風向如何不定，全部腰桿直立，面朝東南，因為那里是太陽升起的方向。小師父的話令我一怔，心底頓時有暖意襲來。

返程途中，同行的朋友多呈酣睡狀態，我則倦意全無。我的眼前老是晃動著綻放在山頂處的那片潔白，輕薄似霧，裊娜如畫。多美的蘆花啊，那么凡俗的一粒種子，一旦擁有了泥土和空氣，就不擇地勢，隨處扎根，向陽生長。這也正是巔頂蘆花的傲人之處。不免想到自己，和這些頑強的蘆花相比，我所遇到的困難實在渺小，轉彎和退縮都不是辦法。我唯一能做的，便是像蘆花那樣立足當下，直面困境，然后以不畏失敗的勇氣磨礪自己，遇險鋪路，向陽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