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朝好人

余顯斌

這是一個發生在唐朝的故事。

那年，有一個叫崔樞的書生，進京趕考失敗，來到汴梁。在這兒，他結識了一個海外的商人。這個商人和崔樞喝酒吟詩，登山看景，關系很好。可是，不久商人病了，很重。

崔樞陪著他，看病買藥，不見好轉。商人的病一天重過一天。

那天，商人氣喘吁吁地對崔樞說，很感謝你，不把我當外夷看待，我們那兒人死后重視土葬，我假如死去，你能將我土葬嗎？崔樞流著淚，連連點頭，答應了商人的要求。

商人非常感激，拉著他的手，交給他一個盒子作為報答。盒子里是一顆碩大的珍珠。商人告訴他，此珠“價萬緡，得之能蹈火赴水，實至寶也。敢以奉君”。崔樞接過盒子，哽咽藏起。

商人臉帶微笑，終于咽下最后一口氣。崔樞按照商人的要求，買棺殮葬。

等到商人即將入棺的時候，崔樞拿出盒子，放在棺材內。他想，結交，是性情相投；照顧，是人情如此。如果因為這，就接受死者的珠子，使自己人格有污。自己當時之所以答應，就是為了讓死者安心而已。

埋葬商人后，他依然留在當地。

不久，這個商人的妻子來到汴京，尋找到她丈夫的墳墓，細細打聽之下，知道是崔樞埋葬的。商人妻子想，自己丈夫的珍珠呢，一定落入崔樞手里了。那么，自己丈夫如何死的，就很值得懷疑。于是，她將案件報到官府，“且言珠必崔秀才所有也”。

官府得到狀紙，馬上派人將崔樞抓捕歸案。

崔樞告訴他們，自己將珠子葬入商人棺材中。大家一聽，哈哈大笑，心說，秀才，你在編故事呢，哄鬼！

崔樞很坦然地告訴他們，“儻窀穸不為盜所發，珠必無他”，假如商人墳墓沒被他人盜取，去尋找的話，還能找到珍珠。

當地官員不信，大家掘開墳墓，打開棺材，里面有一個盒子，打開來，一顆碩大的珍珠，在眾人的眼前熠熠生輝。商人妻子紅了臉，拿出錢財要報答崔樞，崔樞一笑，告訴她，自己如此，是為了自己的良心，不是為了報答。

人，都有貪念，只是，有的能聽從良心的獨白，和貪婪告別，這樣，才成就人生的偉大，成就一方風景，有的則反之。崔樞屬于前者。

這事，還有個小小的尾巴。當時汴州的統帥聽到這事，對崔樞很佩服，就請這個落第書生到自己幕府當官，以示褒揚。可是，他仍一笑，揮手謝絕，衣袖飄飄而去。

他仍然聽從了良心召喚，他做此事，出自內心，不為名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