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不開的共享衣櫥

劉曉青

10月10日，“有衣”在最后一天將之前租賃的服裝清倉甩賣后，下架了所有鏈接。

在共享經濟如火如荼的今天，“有衣”作為國內為數不多的共享衣櫥平臺之一，終究是沒有逃脫資本的寒冬，距其上線僅僅過去了一年多。

“有衣的初心是讓更多女生變得更美，讓大家在這個最需要裝扮自己卻剛開始積累財富的年紀，能夠Live Pretty&Live Smart，這其實也是很多女生最單純的愿望。但作為一個創業公司，能夠讓此初心堅持下去的基礎，終究是要回到商業的本質。今年的資本寒冬，讓無數創業者不得不放緩腳步，有衣也不例外。”談及“有衣”此次被并購的原因，創始人張綺軒在文章中寫道。他曾自主創辦過多個項目，包括Starry、Vocapp、愛盒子等。2015年回國創業，同年8月第一版“有衣”網站開發上線，2016年4月“有衣”App上線，2016年9月“有衣”并購正式落定。

而為感謝用戶支持，團隊將平臺內衣物的購買價格降為1—6折，供“有衣”的用戶們認領回家。張綺軒表示，有關并購案的細節現在還不方便披露，而“有衣”的回歸時間也暫不能確定。

上萬件的大衣櫥

衣櫥共享，對于美國、德國和日本等國家的女性來說，并不陌生。她們只要成為線上衣櫥共享平臺的會員，每月交納一定的費用，就可以在平臺數以萬件的大牌時裝中挑選自己喜歡的，并且可以隨時替換穿著。比較有名的平臺有美國的Rent the Runway，以及日本的Air Closet。

Rent the Runway，成立于2009年，從禮服租賃起家，2015年開始轉向日常穿著的租賃，推出“無期限”套餐服務，每月用139美元即可租到日常穿著及首飾，來回的運費和干洗費都由Rent the Runway承擔。據其官網介紹，目前該公司有500多名員工，500萬用戶，每小時干洗的衣服達到3200件，提供的服裝和配飾已經超過10萬件，并與350家設計師品牌建立了合作關系，包括Calvin Klein、Vera Wang等，商業模式經過驗證之后，逐漸從線上往線下走，目前在芝加哥等4個美國城市開設有實體店。

盡管這一模式在國外已相對成熟，但對于國內消費者來說，仍然是一個新鮮事物。有幾家做共享衣櫥的公司，但大多以禮服租賃為主。除“有衣”外，還有“女神派”，“衣二三”和“輝姑娘You Runway”。市場還在挖掘階段，行業內公司的融資輪次也基本集中在天使輪—A輪之間，“衣二三”相對更加成熟，2016年4月完成了IDG領投的A+輪1000萬美元的融資。

其中，“女神派”的衣服偏禮服，日常裝少，偏貴；“衣二三”的合作品牌商更多，包括few moda、Finders、Keepsake等尚未進入國內市場的品牌，以及AR&TESIA、+xinzhan等獨立設計師服裝品牌，價格不低，款式新穎，服務包括全國25個城市；“輝姑娘You Runway”成立較晚，主打設計師輕奢品牌，并配備有頂尖的形象造型師、專業貼心的搭配顧問，據說今年5月15日上線一周注冊量就突破2萬人次。

“一個月499元，便可以在平臺上萬種款式的衣物中挑選所喜歡的隨意租用，讓每天的衣服保持新鮮感不重樣，其中還有很多是自己得咬咬牙才會買的國際品牌服裝，心動是必然的。”在CBD上班的劉卓雅表示了對租衣服務的認可。

上班、約會、派對、晚宴……，為了更好地應對各種場合只能買買買；每月三分之一甚至更多的收入投入到衣服上，打開衣柜還是會覺得沒有衣服可穿。而等到換季收拾衣柜，搬家之時，卻發現曾經勞心、勞力、傷財買回的衣服好多幾乎沒穿過，又會感嘆買太多。這些問題對于現代女性來說再常見不過，而共享衣櫥的出現似乎得到了解決。

一項來自于中國產業信息網的調查顯示，在當代女性的實際個人消費構成中，服裝類消費支出達到35.4%，而歐美女性多在4%—5%的區間。在中國一線都市，如此之高的消費占比已然是很多女性的負擔，“痛感值”遠高于歐美。在這樣的一個市場里，租衣的心理障礙被突破也就更容易些。“這是一個比美國潛力大得多的市場。”張綺軒表示。

然而事實卻并非如此。有更多的女性對于長時間與陌生人共享同一件衣服這件事，表示無法接受。“衣服畢竟是貼身穿的消費品，就是清洗得再干凈心里也難免會有芥蒂，況且平臺清洗服務還無法監控。”白領王薇薇的想法代表著大多數女性，第一反應就是認為租賃服裝不干凈。

此外，也有一些女性認為共享服裝固然省錢，卻少了“買買買”本身帶來的購物快感。

所以，固有觀念的影響讓共享衣櫥在國內的推廣并不容易。

不僅如此，對于共享衣櫥平臺來說，這個商業模式可能比電商運營還要難。

難掌控的大商機

電商平臺上服飾類的退貨率是20%左右，這已經讓品牌頭疼不已。而租衣平臺上所有出去的貨都得回來，還需要進行清洗，跟時間賽跑，再加上需要精準的采購、歸檔、倉儲、物流，難度可想而知。

如果參考Rent the Runway的經驗，就知道服裝租賃公司內部的業務運營復雜得可怕。“每日網站及其軟件算法需要處理并向成員寄出65000余件服裝及25000余件耳環、手鐲及項鏈。同一天里，還有六成衣物會裝在UPS聚酯回收袋里，通過UPS快遞寄回。”衣二三的聯合創始人、供應鏈品牌組負責人金夢迪稱，Rent the Runway創始人有一句話總是被媒體引用：“我們的理念就是打造租賃界的亞馬遜（Amazon）。”

而在品牌商的合作上，由于Zara等國內常見快時尚品牌和淘寶品牌很難吸引用戶，選擇什么樣的品牌也是一個難題。

衣二三平臺上80%的品牌是尚未進入中國的國外品牌和設計師品牌。“我們選擇品牌商的原則是定位一致，不要潮牌，也有些排斥淘寶品牌，因為我們希望帶給用戶的還是在市面上不容易看到或者買到的衣服。而價位在基礎線以內，春夏的衣服平均售價在1500—2000元。”金夢迪說。

正規的品牌商渠道必須有授權，而這些品牌商大多都比較保守，通常在接觸新品牌時，第一反應都是抵抗姿態：這不是要搶飯碗么？

但對品牌方來說，這些平臺的優勢也很明顯：能精準觸及潛在的目標消費者。“輕奢階層的消費者能花最少的錢體驗并捕捉時尚需求，這也是符合我們品牌的核心價值。”獨立設計師品牌AR&TESIA創始人朱琰說，她選擇這種租賃模式的第三方合作平臺主要看中消費者對平臺的接受度，消費者租賃的周轉率很高，以及認可買手團隊對時尚觸覺的把握。

而且由于用戶的試錯成本很低，能夠輕而易舉進行嘗試，嘗試之后認識并了解品牌。現在，大多數的衣服租賃平臺上，不僅能租衣，也能買。金夢迪說，“衣二三”平臺就已經開放了新品購買功能，對品牌方來說也是一個新的機會。

如此看來，在線租賃平臺往后發展，越來越像會員體系的電商：以日常剛需為入口，且都是高頻次需求，在租賃業務培養起來的會員基礎上，增加其他電商產品線。

對于這樣一個新的模式，究竟能夠走多遠，似乎還未知，但這絕對是服裝領域在共享經濟中一次有意義的嘗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