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磊
摘要:分工理論在馬克思主義理論形成和發展中占有十分重要的地位。馬克思通過闡釋分工與生產力、生產關系以及人的自由全面發展的辯證關系,運用分工理論科學地解釋了“歷史發展之謎”,揭示了人類社會發展的客觀規律。
關鍵詞:分工;生產力;生產關系;人的自由全面發展;人類社會發展規律
中圖分類號:A81文獻標志碼:A文章編號:1002-7408(2017)02-0047-04
一、分工與生產力
分工是一個與生產力緊密相連的馬克思主義理論的重要范疇,它不僅是生產力發展的結果,也是推動生產力發展的重要力量。生產力是人們改造物質世界的現實力量,具有社會歷史性和客觀現實性。恩格斯認為,馬克思從“物質生產實踐”出發,透過紛繁復雜的歷史現象,發現了人類社會發展的歷史規律。這一客觀的歷史規律不是產生于上層建筑,而是植根于社會生產。在生產力的不斷發展中,人類社會呈現出自身獨特的客觀規律。同時,不斷發展的生產力,也逐漸改變著人與人、人與社會和人與自然之間的關系。生產力在社會發展中的巨大作用,在馬克思論述分工的過程中得到了深刻的理論體現。
第一,分工在社會發展中的積極作用。在《1844年經濟學哲學手稿》中,馬克思指出:“分工提高勞動生產力,增加社會的財富,促使社會精美完善。”[1]13在此,馬克思肯定了國民經濟學家的觀點,認為合理的分工是對勞動能力的巧妙運用,有利于促進社會財富的增長和生產力水平的提高。在《德意志意識形態》中,馬克思、恩格不僅強調了分工對生產力的促進作用,也指出了生產力對分工和交往的依賴,“生產力表現為一種完全不依賴于各個人并與他們分離的東西,……其原因是,各個人——他們的力量就是生產力——是分散的和彼此對立的,而另一方面,這些力量只有在這些個人的交往和相互聯系中才是真正的力量。”[2]880在此,馬克思一方面強調了生產力作為一種客觀的物質力量不依賴于每個人的存在而存在,另一方面,他又指出,生產力的作用表現在分工、交往等人類勞動具體形式中,沒有分工和交往,就沒有真正的生產力。在《哲學的貧困》中,馬克思指出:“生產工具的積聚和分工是彼此不可分割的,……正因為這樣,機械方面的每一次重大發展都使分工加劇,而每一次分工的加劇也同樣引起機械方面的新發明。”[2]626在此,馬克思論述了分工與機器的相互關系,認為分工不僅增強了勞動者的生產技能,而且還促進了生產工具的革新和生產領域的拓展,最終提高了整個社會的生產力水平。此外,馬克思還分析了分工與生產效率、生產成本的關系:分工使得勞動者固定在具體的職位上,長期從事固定的工作,進而節省由于勞動轉換而帶來的時間消耗。不僅如此,隨著勞動者生產技能的不斷提高,單位產品中所耗費的勞動時間也會逐漸減少,勞動成本自然就會降低。特別是,在腦力勞動和體力勞動分離的情況下,一部分人長期致力于管理、發明和科學研究,使得生產工具和生產領域不斷地革新和拓寬,為進一步促進社會生產力的發展提供了動力。在《資本論》中,馬克思指出,勞動者在固定的職位上可以集中更多的精力和智慧進行生產,其結果必然增強了自身的勞動技能。此外,分工也有利于勞動者勞動經驗的積累,“正是父傳子、子傳孫一代一代積累下來的特殊熟練,才使印度人具有蜘蛛一樣的技藝。”[3]395可見,在古代印度,紡織工之所以技藝高超,正是因為他們往往子承父業、代代積累勞動經驗的結果。
由上可見,馬克思在多部理論著作中闡述了分工在促進生產力發展中的作用,分別從社會財富、物質力量、機器發明、生產效率、生產經驗等方面論證了分工在社會發展中的價值和意義。其實,馬克思并不是就分工而論分工,他要進一步說明,由于分工的發展,勞動者無論在物質財富,還是在自由時間上,都取得了前所未有的進步,可以說,分工為實現人自由全面的發展創造了物質前提。
第二,分工對生產力發展的阻礙作用。馬克思在《1844年經濟學哲學手稿》中分析了資本主義社會分工的雙重效應,他指出:“分工提高勞動的生產力,……同時卻使工人陷入貧困直到變為機器。……使工人越來越依附于資本家。”[1]13誠如馬克思所說,在資本主義社會,分工具有兩面性,一方面促進了生產力的發展,另一方面加速了工人階級的赤貧,最終迫使工人淪為機器的奴隸和資本家的附庸。在《德意志意識形態》中,馬克思一方面指出“分工的發展程度”最能夠反映“一個民族的生產力發展的水平”,另一方面認為“個人就是受分工支配的,分工使他變成片面的人,使他畸形發展”。[4]在《哲學的貧困》中,馬克思批判了蒲魯東不懂辯證法,僅僅把分工“機械地劃分出好、壞兩面而已”[2]605的錯誤思想。在闡述“機器發明對分工的意義”后,馬克思指出“自動工廠一出現就表現出一些絕非慈善的行為。……機器的采用加劇了社會內部的分工,簡化了作坊內部工人的職能,集結了資本,使人進一步被分割。”[2]628在《資本論》中,馬克思一方面指出工場手工業分工對提高生產效率的重要性,另一方面又闡明了工場手工業分工帶來的消極后果,“工場手工業分工不僅只是為資本家而不是為工人發展社會的勞動生產力,而且靠使各個工人畸形化來發展社會的勞動生產力。它生產了資本統治勞動的新條件。因此,一方面,它表現為社會的經濟形成過程中的歷史進步和必要的發展因素,另一方面,它表現為文明的和精巧的剝削手段。”[3]422
綜上所述,馬克思對分工的研究,是建立在辯證唯物主義和歷史唯物主義基礎上的,分工的雙重效應凸顯了馬克思主義唯物辯證法的思想。分工一方面對人類的自由解放具有重要意義,另一方面,分工是私有制存在的根源,私有制下的分工成為阻礙人類自由全面發展的障礙。因此,生產力的發展不僅要求消滅阻礙社會化大生產的私有制和舊式分工,而且要求建立公有制和新式分工,最終實現人的自由全面發展。
二、分工與生產關系
生產關系是人們在實踐過程中結成的不以人的意志為轉移的經濟關系,它既是馬克思、恩格斯構建歷史唯物主義的基本范疇,也是他們創立政治經濟學的重要概念。從一般意義上講,生產關系包含三個基本內容:物質生產資料的所有制關系、生產中形成的人與人的地位和勞動產品分配關系。其中,所有制關系是生產關系中最基本的關系,它決定著其他兩個關系的形成和發展。生產關系的形成和發展與分工密不可分,分工制約著生產關系在不同的歷史發展階段的性質和特點。
第一,分工制約著所有制關系和形式。首先,從所有制形態來看,分工發展的各個不同階段,“同時也就是所有制的各種不同形式”。[2]521這說明,分工的發展是所有制演進的原因,所有制的演進體現著分工由不發達到逐步發達的發展水平。根據所有制形式的不同,馬克思、恩格斯把人類社會劃分為三種形式:“第一種所有制形式是部落[Stamm]所有制”,[2]521其特點是:生產力水平低下,分工很不發達,僅是家庭中現有的自然產生的分工;“第二種所有制形式是古典古代的公社所有制和國家所有制”,[2]521其特點是:私有制和階級出現,分工比較發達,出現了城鄉、腦體、工農之間的對立。“第三種所有制形式是封建的或等級的所有制”,[2]522其特點是:分工受到限制。此外,馬克思、恩格斯還表述了“資本主義所有制”和“未來的共產主義所有制”的基本特征。資本主義所有制產生于商業和工業的分離,它依次經歷了家庭手工業、工場手工業和機器大工業的發展階段,隨著分工規模的擴大,生產日益社會化,資本主義私有制成為阻礙生產力發展的障礙,必然被共產主義所有制所代替。共產主義所有制是在消滅私有制基礎上形成的公有制社會形態,舊式分工已經消滅,城鄉分工、腦體分工、工農分工的對立現象已經消除,人實現自由而全面的發展。可見,馬克思、恩格斯依據生產力發展水平和分工的發展程度,將人類社會劃分成五個階段,這有力地說明了,人類社會的發展是有規律的,不是雜亂無章的;是依次演進的,不是偶然發生的。可以說,馬克思、恩格斯正是在《德意志意識形態》中發現了人類社會發展的客觀規律。
分工不僅制約著所有制關系,也決定著所有制形式。在《德意志意識形態》中,馬克思、恩格斯指出“封建時代的所有制的主要形式,一方面是土地所有制和束縛于土地所有制的農奴勞動,另一方面是擁有少量資本并支配著幫工勞動的自身勞動。這兩種所有制的結構都是由狹隘的生產關系——小規模的粗陋的土地耕作和手工業式的工業——決定的。”[2]523在此,馬克思、恩格斯闡釋了生產關系與所有制以及所有制形式的內在聯系。所有制是生產關系中的重要內容,而所有制形式即不同時期的社會勞動由生產關系決定。關于社會分工和所有制的關系,他們指出:“分工的各個不同發展階段,同時也就是所有制的各種不同形式。這就是說,分工的每一個階段還決定個人在勞動材料、勞動工具和勞動產品方面的相互關系。”[2]521可見,分工決定著所有制形式,進而決定生產關系。根據所有制形式的不同,人類社會可以劃分為公有制社會和私有制社會,其中,原始社會和共產主義社會是公有制社會,奴隸社會、封建社會和資本主義社會是私有制社會。在原始社會,以共同勞動、共同分享為特征的社會分工決定了人類最初的公有制形態;在奴隸社會,兩大階級的對立分工決定了奴隸主階級占有生產資料、奴隸階級被迫忍受剝削的現實處境;在封建社會,兩大階級的對立分工決定了地主階級占有生產資料、農民階級被迫忍受壓榨的社會狀況;在資本主義社會,兩大階級的對立分工決定了資產階級無償占有工人階級創造出的剩余價值的殘酷現實;在未來的共產主義社會,和諧分工將取代對立分工,生產資料私有制最終被公有制取代。此外,分工還決定著所有制形態的更替。馬克思、恩格斯在《德意志意識形態》中通過分工論述了社會形態更替的思想。具體來說,馬克思、恩格斯提出了人類社會發展過程中出現的四種所有制形式:部落所有制、古典古代的公社所有制和國家所有制、封建的或等級的所有制和資產階級社會所有制。后來,馬克思在《<政治經濟學批判>序言》中指出:“大體說來,亞細亞的、古代的、封建的和現代資產階級的生產方式可以看做是經濟的社會形態演進的幾個時代。”[5]雖然,馬克思、恩格斯沒有提出“第五種所有制形式”,但是,我們可以相信共產主義社會的所有制就是“第五種所有制形式”。因為,恩格斯說,取代資本主義私有制的,必將“要建立高級得多、發達得多的共同占有形式”。[6]145毋庸置疑,這種“共同占有形式”就是共產主義社會的所有制形式。由此可見,不同階段的社會分工決定了不同階段的所有制形式,而不同階段的所有制形式就是人類社會發展中的不同社會形態。所以,社會分工制約著社會所有制形態的更替。
第二,分工制約著人們在生產中的地位。在原始社會早中期,社會分工尚未形成,人們的生產勞動還處在集體勞動的過程中,大家共同勞作,平均分享勞動成果,人與人之間保持著一種樸素的、平等的社會關系。隨著物質生產的發展,到了原始社會后期,社會分工逐漸走上歷史舞臺,生產資料私有制開始在氏族、部落中確立起來,人與人之間的“和諧”關系最終被“暴力”關系所取代,由此,人類社會的嶄新生產關系——階級出現了。正如馬克思所說:“在分工的范圍里,私人關系必然地、不可避免地會發展為階級關系,并作為這樣的關系固定下來。”[7]可見,階級關系的產生、發展和滅亡必然受到分工的制約,“分工的規律就是階級劃分的基礎。”[6]298在自然分工階段,人們在生產勞動中沒有形成固定的合作集體,因此,不可能形成穩定的利益集團。但是,隨著三次社會大分工的發展,人們的生產勞動逐漸被固定在具體的生產領域中,從此,穩定的生產組織開始形成。各個生產組織按照生產資料的占有方式不同,結成利益不同的社會集團。當生產力和社會分工不斷發展,私有制產生以后,社會集團的分離逐漸轉化為階級的對立。正如列寧指出的:“所謂階級,就是這樣一些大的集團,這些集團在歷史上一定的社會生產體系中所處的地位不同,同生產資料的關系(這種關系大部分是在法律上明文規定了的)不同,在社會勞動組織中所起的作用不同,因而取得歸自己支配的那份社會財富的方式和多寡也不同。所謂階級,就是這樣一些集團,由于它們在一定社會經濟結構中所處的地位不同,其中一個集團能夠占有另一個集團的勞動。”[8]可見,在生產力發展的基礎上,私有制逐漸把社會集團演變為階級,因此,分工不僅是私有制產生的基礎,也是階級劃分的基礎。在私有制和階級的基礎上,國家的出現就是必然的了。在《德意志意識形態》中,馬克思指出:“國家是統治階級的各個人借以實現其共同利益的形式,是該時代的整個市民社會獲得集中表現的形式”,“實際上國家不外是資產者為了在國內外相互保障各自的財產和利益所必然要采取的一種組織形式。……國家只是為了私有制才存在的”。[2]584可見,在人類社會的發展中,私有制和階級是國家產生的前提條件,正如列寧所說:“國家是階級矛盾不可調和的產物和表現。”[9]既然分工是私有制和階級產生的基礎,那么,分工也是國家產生的基礎。隨著分工逐漸走向“滅亡”,私有制、階級和國家也將不復存在。
第三,分工制約著人們在勞動生產中的分配關系。分配關系是生產關系的重要組成部分,受到所有制關系的制約,體現的是人們在生產過程中的物質利益關系。分配關系集中表現為勞動產品的分配形式,而分配形式則受到分工的決定。正如馬克思認為,分工決定著生產資料的占有形式,也決定著勞動產品的分配形式,“與這種分工同時出現的還有分配,而且是勞動及其產品的不平等的分配(無論在數量上或質量上);因而產生了所有制,它的萌芽和最初形式在家庭中已經出現,在那里妻子和兒女是丈夫的奴隸。家庭中這種誠然還非常原始和隱蔽的奴隸制,是最初的所有制,但就是這種所有制也完全符合現代經濟學家所下的定義,即所有制是對他人勞動力的支配。”可見,馬克思對分工與勞動產品的分配關系的理解,往往是和所有制分不開的。分工、所有制和分配關系是緊密聯系在一起的三個歷史唯物主義范疇。在原始社會,自然分工決定著勞動產品的分配關系,有什么樣的自然環境和自然條件,就會有什么樣的勞動產品,進而決定人們會如何分配勞動產品。但是,隨著自然分工向社會分工的過渡,原始部落的公有制逐漸演變為氏族首領的私有制。在此基礎上,氏族成員在生產資料的分配方式和分配地位上發生了改變。正如恩格斯指出的:“自從游牧部落分離出來以后,我們就看到,各不同部落的成員之間進行交換以及把交換作為一種經常制度來發展和鞏固的一切條件都具備了。起初是部落和部落之間通過各自的氏族酋長來進行交換;但是當畜群開始變為特殊財產的時候,個人交換便越來越占優勢,終于成為交換的唯一形式。”[10]
三、分工與人的自由全面發展
馬克思在論述分工時,將它與人的自由全面發展緊密相連,認為分工既是人的自由全面發展的路徑,也是人的自由全面發展的障礙。關于分工的雙重作用,韓慶祥、秦小星分析指出:“分工的不可自由選擇的固定性和強制性必將犧牲人的全面發展,而分工所形成的種屬能力或整體力,又必將促進整個人類的發展,分工對人的發展具有雙重作用,而這雙重作用植根于分工本身的雙重性,即不可自由選擇的固定性、強制性和形成種屬能力或整體力的‘整合能力。”[11]可見,分工的雙重屬性決定了分工對人的自由全面發展的雙重作用。
第一,分工是人的自由全面發展的路徑。在《1844年經濟學哲學手稿》中,馬克思肯定了國民經濟學家對分工促進社會發展的觀點,并且從經濟學哲學視角,開啟了分工與人的發展的理論思考;在《德意志意識形態》中,馬克思、恩格斯認為生產力的發展是分工產生和發展的基礎,分工和生產關系緊密相連,在私有制條件下,分工對生產力的發展既有促進作用也有阻礙作用。因此,只有消除分工阻礙生產力的因素,人類社會才能進入到共產主義發展階段,也只有到了共產主義發展階段,人類才能夠實現自由全面的發展;在《哲學的貧困》中,馬克思通過分析資本主義工場里自動化條件下的分工,批判了蒲魯東的分工固定化、永恒化的觀點,“自動工廠中分工的特點,是勞動在這里已完全喪失專業的性質。但是,當一切專門發展一旦停止,個人對普遍性的要求以及全面發展的趨勢就開始顯露出來。自動工廠消除著專業和職業的癡呆。”[2]630在此,馬克思把生產技術的不斷提高視為“消滅分工”,走向人的全面發展的物質條件之一。隨著科技的日益發達,勞動者將獲得更多的自由時間,逐步擺脫“舊式分工”條件下遭奴役、受束縛的社會狀態,有利于實現人自由全面的發展。可見,馬克思由過去從生產力和生產關系的“宏觀”視域去分析“消滅分工”的客觀原因,轉變為從“科學技術”的“微觀”視角洞察“消滅分工”的現實條件,不能不說這是對“消滅分工”和人的全面發展的深入思考。在《資本論》及其手稿中,馬克思對科技的發展與自由時間的增加之間的關系進一步闡明:“節約勞動時間等于增加自由時間,即增加使個人得到充分發展的時間,而個人的充分發展又作為最大的生產力反作用于勞動生產力。從直接生產過程的角度來看,節約勞動時間可以看做生產固定資本,這種固定資本就是人本身。”[12]可見,“節約勞動時間”,是人的全面發展的必要條件,而“增加自由時間”,則是人的全面發展的必備條件。馬克思認為,在資本主義社會里,“節約勞動時間”和“增加自由時間”存在對立統一的關系。他引用了加爾涅的觀點進行說明:“工人階級從事科學活動的時間越少,另一個階級的這種時間就越多。……同一切分工一樣,隨著社會日益富足,這種純粹機械勞動和智力勞動的分工,也越來越加劇和明顯。這種分工,同一切其他分工一樣,是過去進步的結果和未來進步的原因……”在此,馬克思對“節約勞動時間”與“增加自由時間”的關系的理解,如同他對“必然王國”與“自由王國”的關系理解一樣,都是對人的自由全面的發展的深刻思索。正如在《共產黨宣言》中,馬克思恩格斯明確主張:無產階級只有消滅私有制和消滅舊式分工,才能建立“每個人的自由發展是一切人的自由發展的條件”的共產主義社會。
第二,分工是人的自由全面發展的障礙。勞動是人類生活的根本,分工是人類勞動的外在表現,然而,在私有制條件下,分工成為制約人類勞動的關鍵因素,它不僅限制了人們的活動范圍,而且扼殺了人們的發展潛力,削弱了人們的勞動能力,導致人們的發展越來越狹窄、越來越畸形。馬克思不無感慨地指出:“我們十分驚異,在古代,一個人既是杰出的哲學家,同時又是杰出的詩人、演說家、歷史學家、牧師、執政者和軍事家。這樣多方面的活動使我們吃驚。”[2]630恩格斯也指出,在古代,許多著名的人物都進行過長途的旅行,他們不僅能說多種語言,而且在多個專業上都有所成就,例如,達·芬奇既是一位著名的畫家,也是一位了不起的數學家和物理學家,他在許多自然科學中都有獨到的見解。德國的丟勒是一位出色的藝術家,在繪畫、雕刻、雕塑和建筑方面成績斐然,此外他還是位發明家,他發明的“筑城學體系”備受后人推崇,后來被近代的建筑專家蒙塔朗貝爾等人采用。我們熟知的馬基雅弗利不僅是一位才華出眾的政治家和歷史學家,也是一位享譽世界的近代軍事學家。馬丁·路德是一位反宗教、反神學的勇士,也是一位出色的文學家,他創作了許多優美的散文,并且懂得作詞和譜曲,《馬賽曲》就是根據他的佳篇《上主是我堅固保障》改編成的。馬克思、恩格斯引用古人“全面發展”的事例,闡明人的發展本應該是自由、全面的,不應該是近代以來人類的發展狀況——畸形、片面的。而造成了近代人畸形、片面的罪魁禍首,顯然是社會分工。在古代,雖然社會也有分工,但是,人們并不是奴隸般地屈從于分工,而是以分工為發展的基礎。然而,到了近代,人們則完全淪為分工的奴隸,束縛在分工狹小的范圍內,因此,不可能實現類似古人那樣的“全面發展”。當然,馬克思、恩格斯并不是希望社會退回到古代,以實現人本質的“復歸”,而是,借古今對比,指明近代社會分工給人類帶來的“災難”以及原因。因此,馬克思、恩格斯指出,舊式分工是人的自由全面發展的障礙,只有消滅舊式分工,消除私有制,才能夠實現人的自由全面發展。
綜上所述,馬克思沿著分工理論的思路,論述了分工與生產力、生產關系以及人的自由全面發展的相互關系,構建了歷史唯物主義的基本框架。在闡述社會基本矛盾時,馬克思并不是直接得出“生產力決定生產關系,生產關系反作用于生產力”的結論,而是通過生產力的發展決定分工的規模和水平,分工的發展促進生產力的提高,分工的存在規定著生產關系的特征,以及不同的生產關系下分工發展的不同階段,闡釋社會基本矛盾的發展規律,進而解釋了“歷史發展之謎”,揭示了人類社會發展的歷史趨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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