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想是我的鮮衣怒馬

孫君飛

我想做成這件事情，可是他們把這件事情當成可以敲一敲就能斷定它到底能不能成功的東西，有人贊成，有人反對，我陷入兩難當中。

我想學漫畫，想參加競技，甚至想去漂流，反對的人越來越多，有親人、熟人、老師、朋友和同齡人，還有原本跟我沒有關系的人，無意間知道我的夢，馬上就搖頭懷疑。

有人勸慰我說，如果所有的人都贊成你做的事情，你豈不太普通？就像你說從今天起，一定要好好學習、按時吃飯、早晚都鍛煉身體，這種事情人人贊成，但也太普通了。當你說出自己的夢，開始有人反對，尤其是受到太多普通人的反對，就意味著你正在嘗試突破和超越平庸，因此你更加需要用行動說服反對者的勇氣。

這話聽起來感覺真不錯。問題是反對聲里往往也有道理，反對我的人常常理直氣壯，還有的起初贊成其實想讓我最終失敗，而強烈反對我的可能更想讓我成功。開始夢想和追求，才開始認識到人生和生活的復雜，青春的單純和熱血不足以取勝。我還缺少什么呢？我真正需要的是什么呢？

鮮衣怒馬少年時，一日看盡長安花。人人都有少年時，卻不是人人都能鮮衣怒馬。最不好忍受的是，有人因貧困而瞧不起我，而我恰恰認為這有一定道理。人不會發光，服裝卻會；像我這種沒有見過大海的窮孩子，當大家一起談論遠洋航行和浩瀚世界時，我就會吃虧，甚至因自卑式的善良而上當受騙。所以當我說想學漫畫、想參加競技、想去漂流時，很多人認為我這只是把故事標題當真實生活，僅僅有一個概念就要去過嶄新、強大的人生，不但會輸，還會輸得很慘，這何嘗不是一種一知半解的虛榮心？

那么我該怎樣實現真實的和合乎身份的夢想？除了夢想，我還能用什么改變自己的平凡、普通甚至庸俗呢？當我的青春失去夢想，真可謂一無所有。夢是我的鮮衣，也是我的怒馬，而一日看盡長安花是更久遠的夢了。很少有人知道和理解夢對我多么重要，純真、勇敢的夢想甚至比我的言行舉止更重要。當我決定去做一件事情，卻沒有任何的夢幻色彩，現實不給，我自己也不給，我會以極大的耐心和毅力去等待它在汗水中開花結果，恥辱會傷害它，但也會成為肥料。我不想要的東西，別人施舍不了，我也不會去撿。我習慣了被誤認為是白日做夢和癡人說夢的人，夢想者特有的那種沉默和倔強在我這里表現得更明顯。其實，夢想對我的生活和人生越重要，我越不會胡亂做夢，抱著寧缺毋濫的態度，我的夢既純真又長久，哪怕只有一個，也能夠支撐我到最孤獨、最滄桑、最無力的時候。持久有力支撐我的，不是石頭、鋼鐵、金錢、榮譽這些東西，而是夢，這恰恰是我生命里奇妙而不可言說的地方。

漫畫沒有學成，我卻知道怎么欣賞繪畫，包括大自然大如山水、小如枝葉的“作品”。競技未能深入鉆研過，沒有任何成績，外表的沉悶嚴肅卻掩藏著自得其樂的游戲精神。后來以節假日游玩者的身份漂流過，安全卻不刺激，更不會打破什么記錄，我卻不遺憾。青春是在夢想中逝去的，人生是在夢想中得到充實和成熟的，有許多夢最終都是空想，有許多事情最終都無所留，我卻依然輕盈，反而有些海闊天空起來，抓得住當下，拿得穩所求，少了得意促急，多了從容自在，長安花豈是一日可看盡的？花落時分的長安，又有什么看頭？我還是喜歡做夢，仍有力量做夢，我的生命因此仍舊飽滿結實，韶華大河緩緩流逝，但留下了青春的架構和氣韻，千金散盡還復來的豪言壯語也不再說，但已經不再那么害怕生活條件的簡陋家常和現實的殘酷粗鄙。反對，還是贊成？只有我才有評說自己人生和選擇做事的優先權。

夢想是血肉，后來也變成骨骼和氣質。夢讓我活下來，我的生命里仍舊生長和盛開著夢，我默默無聞、毫無差別地走在街頭和大路上，但我知道自己并沒有失去過鮮衣怒馬。

（編輯 之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