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類語言初始狀態的表達形式和內容
——由黑猩猩的語言引發的思考

魏真凡

(陜西師范大學國際漢學院，陜西 西安 710062)

【語言與文化】

人類語言初始狀態的表達形式和內容
——由黑猩猩的語言引發的思考

魏真凡

(陜西師范大學國際漢學院，陜西 西安 710062)

在有聲語言產生前，人類擁有其他的交際方式和手段，即“大語言”。初始狀態下人類使用的語言與黑猩猩等動物的語言有著極強的相似性，聲音并未占據主要地位。隨著符號化語言的高度發展，人類語言以其無可比擬的精密化程度為人類所特有，并成為動物語言無法跨越的鴻溝。

初始狀態；表達形式；表達內容

當我們討論人類語言時，不可避免地會談到一些問題：什么是語言？語言是如何形成的？語言是否為人類所獨有？這些普遍存在的問題使得從事語言學研究的任何人都無法忽視它們的價值。明確語言初始狀態的表達形式和內容，了解人類語言的發展軌跡，將會促進我們更好地理解一般意義上的語言及其特質。

一、語言概念的延伸

傳統語言學認為語言是人類表達思想與思維的手段，作為人類最重要的交際工具，是音義結合的符號系統。這個定義一方面強調了聲音作為交際介質的重要性，另一方面又先入為主地把語言看作區分人和動物的重要因素，認為除了人以外的其他事物(或動物)是沒有語言的。然而隨著人類認識的不斷深化，為了更為真切地描述語言的初始狀態，學者們開始重新審視語言的概念，提出了不同于傳統語言學的“大語言”，認為語言是“兩體之間進行信息交換的媒體和介質”。這一定義跨越了人與動物間的鴻溝，把語言的概念延伸至兩個物體之間。即“只要兩個物體之間存在信息交換的過程，就有語言過程的存在?！盵1]在這個定義下，我們不討論信息交換的原因，也不討論兩個物體具有何種空間形態及性質，我們只關注兩個物體之間是否有信息交換的過程，而語言，就是出現在這一信息交換過程中的媒體和介質。

“大語言”概念的提出為我們理解身邊的語言現象提供了更為廣闊的視角，這樣的延伸與擴展使我們明白動物間也存在語言。人與動物的區別，不是是否具有語言的區別，而是具有什么樣的語言、表達何種內容以及能表達何種內容的區別。如果不要求動物的語言也表達人類的感覺和意識包含的內容，不要求其表達形式也像人的語言被意識內容細密化、精密化的過程所熔煉與陶冶，不要求動物的語言也與人的語言一樣具有體系的符號化形式，那么就沒有理由否認語言也是動物間用以交換信息的媒體和介質。因此，“大語言”為我們從動物語言出發來討論人類語言的初始狀態提供了理論支持。

二、人類語言的初始狀態

赫爾德在《論語言的起源》一書中寫道：“當人還是動物的時候，就已經有了語言。”達爾文在其《進化論》中也指出，人類與動物界有著緊密聯系，尤其是和人類關系最為密切的黑猩猩。因此，若我們考察黑猩猩的語言，則將會啟發我們認識自己的語言及語言的初始狀態。影片《非洲靈猿》就以其詳實、真切的記錄，為我們的研究和觀察提供了寶貴的材料。

(一)初始狀態人類語言的表達形式

從“大語言”的意義上講，只要存在信息交換的過程，并且這一過程是通過一定的媒介進行，就可以把這種媒介稱之為語言。因此，觀察這種媒介的表達形式就顯得尤為重要。[2]在影片《非洲靈猿》中，猩猩也有自己的語言。這種語言既有呼喊、嘶叫等聲音形式，也有親吻、擁抱等非聲音形式。這同人類語言的表達有著明顯的相似之處。在聲音還未完全占據表達的主要地位之前，人類往往選擇最易于表達的方式來外化其精神意識內容，可以是傷心時的哭喊，喜悅時的蹦跳，也可以是溫暖的擁抱，實物的傳遞，還可能是多種介質的綜合運用。就像影片中猩猩揮舞棍子時，嘴里也會發出一些同樣具有威懾力的聲音。這是由于在初始狀態下，發音器官尚未完全發育成熟，只能發出單一的音色，而這種單一的音色不能承載太多的信息內容，加之受其生活環境的影響，聲音只是作為一種信息交換的介質而存在，在整個交際系統中的比重與其他介質毫無差別。

同時，我們還發現在黑猩猩的交際系統中存在著一些約定俗成的表達形式，這些表達形式可以看作“語言符號化”的雛形。在影片中，當一個猩猩發現其他猩猩會被滾鐵桶的聲音震懾時，它會重復這樣的過程以強化“滾鐵桶的聲音”與“身份地位的宣告”之間的聯系，從而在猩猩群落中樹立自己的權威。很明顯，猩猩滾動鐵桶發出聲音只是一種偶然的現象，但當這樣的偶然在實踐中經過強化重復，并在群體的腦海中成為權威和震懾的信號時，一種“聲音-信息”之間的關聯便得以形成。此外，當有其他猩猩群體或是狒狒靠近時，它們(某猩猩群落)通過發出刺耳的叫喊聲來警示同伴，傳遞信息。這樣的叫喊聲一經發出，同群落的其他猩猩便會立刻警覺起來，做出相應的反應，可見這樣特定的叫喊聲可以作為群落成員共同約定的傳遞危險信息的符號，并為全體成員而遵守。我們相信，作為高級動物的人類，在其語言形成的初始階段也必定存在著如此符號化的表達形式，而聲音作為交際系統多種介質中的一種，由于其自身易于外化的特性得以被更多的使用，并逐漸成為語言符號體系中用于交流的主要手段。[3]

(二)初始狀態人類語言的表達內容

作為在群體中用于信息交換的介質，黑猩猩的語言有著符號化的雛形，因此我們有必要討論這一“簡單的符號系統”表達形式包含的表達內容。結合短片中黑猩猩進行信息交換的案例，我們發現主要有以下兩種表達內容：一是自然情感的流露。情之所至，就會采用那種最易于表露內心情感的方式，對外化手段沒有太多要求。如當小猩猩被媽媽拒絕喝奶的請求時，會以撕咬、捶打等方式宣泄自己內心的不滿；當猩猩媽媽聽見小猩猩哭喊時，會以拍打擁抱的形式來安撫它。這種精神意識內容外化的形式及所表現出的內心的想法相似于人類的情感外化方式，即使是襁褓中的嬰兒也會用哭啼聲和喃喃聲來表達一定的需求。二是意識形態的顯露。如發出命令、請求或警示。相對于表情達意中情感內容的自然流露，這些內容的表達多是明確的，有針對性的，加入了黑猩猩強烈的主觀意識。在爭奪香蕉時，更為強大的猩猩會用嘶叫、抓奪等動作向其他猩猩傳遞“這些香蕉是我的”的信息；面對大雨天氣，雄猩猩會以活力四射的“雨舞”來表達對惡劣天氣的抗爭。在初始條件下，不論是人類還是動物，在交際過程中加入主觀意識的覺醒都是不容忽視的。同時，黑猩猩是最接近人類的動物，存在一定的理性意識，它們懂得依靠智力在猩猩的群落中獲得一定的地位，并嘗試制作工具來打開裝有香蕉的箱子。這些表達內容中都包含有一定的理性意識，只是這些意識內容在交際系統中所占的比重是無法同人類語言相比的。恩格斯在《勞動在從猿到人轉變過程中的作用》一文中提出“語言是從勞動當中并和勞動一起產生的”這一著名論斷，向我們說明了理性意識內容的覺醒在人類語言中所占的比重。[4]人類能制造并使用工具，其大腦的信息容量、信息存放時間、處理速度都是黑猩猩望塵莫及的，所以人類即使是在早期階段也必定會有理性意識的外化行為。

三、結語

有聲語言在人類成長與進步中的巨大作用，集中體現在通過有聲語言進行信息交換并在其交換過程中不斷刺激人的大腦，使腦質發生變化，最終由猿腦變為人腦。然而，宏觀上的語言絕不僅包含有聲語言，考察語言的初始狀態也不應只局限于有聲語言的領域。我們認為，人類語言的發展軌跡應該是一個由自發階段的大語言過渡到自覺階段的符號化語言的過程。[5]初始狀態下的自發語言，確切地說應該是一種大語言，它與黑猩猩的語言形態更為接近。而自覺的語言是語言符號化過程高度發展的產物，聲音形式由于其自身易于外化的特性得以獨占鰲頭。在人類與語言千百年的相互作用中，語言促進了人腦的精細化發展。同時人類豐富的社會實踐，也將其語言符號鍛造成了無所不包的“法器”。盡管我們在其他物種中也能看到類似于人類語言的形式，但這些可以被稱之為語言的東西，不管其發展的高度還是其簡陋的功能，都不能與人類語言同日而語。人的語言與人類相互依托，相互推進，其發展的高度成為其他物種之間不可逾越的鴻溝。

[1]韓寶育.語言與人的意義世界[M].北京：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2002.18.

[2]陳原.社會語言學[M].北京：商務印書館，2000.62.

[3]葉蜚聲，徐通鏘.語言學綱要[M].北京：北京大學出版社，2006.35.

[4]馬克思，恩格斯.馬克思恩格斯選集(第3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72.183.

[5]韓寶育.語言概念的延伸與擴展[J].陜西師范大學繼續教育學報，2000，(2)：6.

【責任編輯：王 崇】

漢 吉月昭登

H0-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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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73-7725(2017)01-0160-03

2016-10-20

魏真凡(1993-)，男，陜西咸陽人，主要從事漢語國際教育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