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倩+高英彤
摘 要:全球化進程的加快和國際競爭的日趨激烈促使世界各國通過國際區域合作來提高和增進國家經濟社會的發展水平和人民的福祉。國際區域合作的建立與發展不僅是基于國家間的共同利益,而且還是多種要素合力驅動的結果。驅動力要素在確保和推動國際區域合作形成與向著良性、可持續發展過程中發揮著關鍵性的作用。西方國際關系理論的國際合作思想在探討國際區域合作的驅動力要素問題上給予我們以啟示,對深入研究國際區域合作議題具有重要的理論和現實意義。
關鍵詞: 國際區域合作;國際關系理論;驅動力要素
中圖分類號:D822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3-1502(2016)04-0022-06
當前,國際社會的發展越來越被地區動力所左右,國家之間在區域內的合作不僅僅是全球化進程的影響,而且也是國家間實現良性互動的有效路徑。國際區域合作不僅促進了各國之間經濟社會的發展,而且使得國家以全面的、發展的、多維的視角重構國家利益,在競爭中更多地實現利益的契合,有效地整合國家間的關系。國際區域合作的順利開展和發展除了基于彼此之間存在共同利益之外,還是多種驅動力要素合力驅動的結果。因此,明確國際區域合作的驅動力要素對于更好地推動和實現區域合作無疑具有重要的理論和現實意義。本文在歸納和總結西方國際關系理論中關于國際合作思想的基礎上,探討了國際區域合作驅動力要素的構成,即包括國際制度、核心領導國和共有觀念。
一、國際區域合作驅動力要素的內涵及其價值意義
驅動力,即動力,“動力”一詞源于物理學,是指“機械做功的各種作用力,如水力、風力、電力等”。[1]后來,“動力”概念逐漸被引入到政治學、歷史學、哲學以及管理學等社會科學領域。在社會科學領域,“動力”一般指導致事物運動與發展變化的推動力量,是正向動力。按其類型劃分,動力可分為內生動力與外生動力、直接動力與間接動力和主導動力與輔助動力等。“要素”一般是指構成事物的必要因素。驅動力要素是推動事物運動與發展的力量因素。基于此,國際區域合作的驅動力要素可以解釋為推動國際區域合作運動和發展的力量因素,這種力量因素的構成并不是單一的,而是多種因素構成的集合體,即是說國際區域合作的產生與發展并非是某一驅動力要素單獨地在某一階段發揮作用,而是由多種驅動力要素共同推動、發揮作用的結果,即使某些驅動力要素在某一階段會比另一些驅動力要素更為關鍵,也不能完全排除其他驅動力要素的輔助作用。因此,國際區域合作的驅動力要素是一個相互作用、相互影響的整體,它們在分別強化各自路徑的同時,也能夠促進其他要素的發展。
國際區域合作的驅動力要素不僅是區域合作進程中的推動力量,而且反映了國際區域合作運動與發展的方向和本質。因而,研究國際區域合作驅動力要素具有一定的價值和意義,具體體現為:(1)國際區域合作的驅動力要素是揭示國際區域合作發展本質和規律的有效途徑。對國際區域合作的研究可以從多個視角出發,但從動力因素這一研究視角能夠更好的揭示區域合作發展動力與區域合作本身的內在聯系,即區域合作的運行和發展隨著驅動區域合作驅動力要素的調配和作用的變化而變化,二者的這種內在聯系實質上表明了國際區域合作發展的本質和內在運行規律,因而,是探索國際區域經濟合作和發展規律的有效途徑。(2)國際區域合作動力因素是發現國際區域合作問題癥結的有力工具。動力是一切事物得以運動與發展的根本推動力量,動力的強弱直接影響事物運動變化的速度和進程。對于國際區域合作而言,合作動力減弱,區域合作發展就會停滯,甚至出現倒退的可能,而合作動力增強則會給區域合作發展帶來持續的能動效應。由此,一旦國際區域合作出現問題,則可以直接從區域合作的驅動力要素著手,尋找問題的癥結所在。不同區域間的國際合作,也可以通過區域合作的驅動力要素分析找出不同區域國際合作的差異和原因。因此,可以說國際區域合作動力因素是發現區域合作問題癥結和理解不同的國際區域合作發展的差異及其根本原因的有力工具。(3)國際區域合作動力因素是各國制定國際區域合作發展戰略和對策的基礎和依據。制定國際區域合作戰略和對策的目的是提升合作自身發展速度以及整體區域的國際競爭能力,從而實現國際區域合作的可持續發展。不同的國際區域合作可能面臨著不同的發展問題,通過研究國際區域合作發展動力問題,可以使世界各地區的合作參與國家理清區域合作發展的動力是什么,進而解決本地區面臨的區域合作困境,因而,是重構本地區的經濟合作、確保制定的區域合作發展戰略和對策具有科學性和有效性的基礎和依據。
二、西方國際關系理論關于國際合作的相關思想
西方國際關系理論中的現實主義、自由主義以及建構主義流派在探討國際合作的思想中都以不同向度直接或間接地涉及了國際合作形成與發展的驅動力要素議題,對歸納和總結國際區域合作驅動力要素具有一定的啟示意義。
1.現實主義的國際合作思想
現實主義大師漢斯·摩根索認為“國際政治是一個無休止的權力斗爭。在這個斗爭中,各國的利益一定要從權力的角度加以確定”[2]。當主權國對國家利益和強權的追求已經成為推動一切的力量情況下,如何避免國家間發生沖突甚至戰爭,漢斯·摩根索提出了通過發揮外交的作用,來實現國家間和平的策略。在摩根索的外交思想中,雖然沒有直接論及國家之間如何開展合作的問題,但其提倡的一些主張仍然可以作為促進國際合作建立的參考依據。摩根索認為,外交必須放棄宗教的普世主義,它是規避戰爭風險的首要條件。他以宗教戰爭為例,從中得出結論就是將自身的宗教信念強加于其他國家的代價是高昂和徒勞無益的,因為那些宗教領袖們最后發現,在經過一個世紀之久的流血、破壞和野蠻化之后,彼此可以相互包容和共存。放棄十字軍精神的普世主義愿望就會產生維護和平的共有的道德意識,這種道德意識使外交發揮應有的作用,以和平方式解決政治難題。共有的道德意識或是共有的價值觀念恰恰是國家間建立合作的精神動力,它能夠使得國家之間在多元文化中相互包容,求同存異,改善國家之間的政治關系,進一步實現國際區域合作的深入發展。正如塞繆爾·亨廷頓所言,“軍事同盟和經濟聯盟要求成員國之間進行合作,而合作有賴于信任,信任最容易從共同的價值觀和文化中產生。”[3]同時,摩根索強調妥協的至關重要,即絕不讓自己(國家)面臨一種“后退失面子,前進冒風險”的困境,這就需要適當的妥協,而如果妥協成為難題,那么戰爭風險加大,是無能外交的表征。“一個國家不可能從那種立場后退而又不招致威望的嚴重損失,也不可能從那種立場前進而又不使自己承擔政治風險甚或戰爭的風險。”[2]588妥協的意義就在于當國家享有的國際法律權利無法維護國家利益的情況下,國家之間可以通過協商對話來緩和和調解彼此之間的分歧和矛盾。在國際區域合作中,國際合作機制以法律為保證來實現合作成員國之間的本國利益和區域利益,通過相應的法律規范了成員國的行為,降低了合作風險,而國際合作機制一系列法律規范的建立正是區域內部成員相互妥協、相互協商的產物,這種妥協和協商又不斷地促進合作機制的完善和國際區域合作的持續發展,更為地區乃至國際秩序的維護貢獻了一份力量,這也在另一個側面體現了國際合作機制在國際區域合作中的作用,是國際區域合作得以持續運行的重要推動力量。
20世紀70年代,羅伯特·吉爾平提出了“霸權合作論”學說,闡述了霸權國家在推動國際合作方面的影響和作用。何謂霸權,吉爾平認為是“一種控制與被控制的國家之間的關系,即一個單一的強國控制和支配著國際體系內的弱國。”[4]吉爾平指出,霸權國家不是與生俱來的,霸權國家的存在必須滿足兩個條件:“一是霸權國能夠將自己的意愿施加給弱國,二是其他國家從霸權國那里獲得收益,從而愿意接受霸權國的領導。盡管如此,霸權國的控制只是相對的控制,沒有一個國家能夠完全做到控制國際體系。”[4]霸權國家在國際體系以及驅動國際區域合作中的作用主要表現為霸權國家能夠提供“國際公共產品”。吉爾平認為,一般而言,霸權國家擁有強大的實力,具有為國際體系提供“國際公共產品”的能力。“國際公共產品”包括國際貿易制度、國際貨幣體系和國際安全保障等。當霸權國家承擔起提供國際“公共產品”的責任和義務之后,國際體系就會得以有序地運轉。這體現在“霸權國能夠為商品提供市場,保證資本自由穩定地流動;當國際貨幣體系處于呆滯狀態時,作為‘穩定器的霸權國能夠提供清償能力,建立某種再貼現機制;還能夠管理國際金融體系,調整匯率結構;對其他國家的貨幣政策作出一定程度上的協調。”[5]由此可以看出,霸權國家保證了國際經濟體系的自由發展,由此帶來的好處是世界各國大力發展經濟,為國際安全創造了良好的環境,建立了和平的國際秩序。吉爾平還列舉歷史上的霸權國,如從拿破侖戰爭結束到第一次世界大戰爆發,英國引領世界經濟進入到自由競爭時代,即“英國主宰下的和平”。二戰之后,在美國主導下建立了以“關稅及貿易總協定”和“國際貨幣基金組織”為主體的國際自由經濟秩序,即“美國主宰下的和平”。總之,吉爾平認為,國家之間的合作是可能的,但是需要一個穩定的環境,即國際合作的前提是需要由霸權國家來維護國際體系的穩定,在這樣的條件下,國家之間才有可能建立合作。可以看出,吉爾平將霸權國家的存在看作是國際合作形成的關鍵驅動力量,如果沒有這個因素,那么對于國際合作的后續事情就是無稽之談。“霸權合作論”體現了現實主義一直強調的“權力”因素,重視強權國家在國際體系中的重要地位,但是由霸權國家主導下的國際體系往往重視大國的自身利益,容易忽視小國的利益訴求,導致國際體系權力格局的非均衡發展。對于國際區域合作而言,我們當然不主張出現霸權國家來主導地區合作,但是可以通過某些國家發揮領導國的作用來積極促進國際區域合作的發展,因為地區領導國能夠在維護區域秩序、建設區域合作制度等方面發揮著主導推動作用。
2.自由主義的國際合作思想
20世紀50年代,功能主義代表人物戴維·米特蘭尼提出了建立持久和平的功能主義理論,并將其運用到國家間的合作上。米特蘭尼認為民族國家的存在是產生戰爭和沖突的根源,而建立一個世界政府是不現實的,因為人們輕視憲法和公約以及具有民族主義情結。因此,為避免民族國家之間的沖突和戰爭,米特蘭尼致力于國家間的合作。他認為“20世紀世界的特征是技術問題日益增加,而這些問題只有通過跨國合作才能解決”[6]。在他看來,由于現代經濟、技術和其他領域的發展使得國家之間的跨國交流不斷增加,于是就會促使國家之間選擇某一功能性領域(諸如交通、通訊等特定功能領域)開展合作。隨著合作的持續深入必然會不斷產生各種問題,面對這些問題,國家單憑自身的能力難以有效解決。因此,在國際區域合作開展之后,有必要建立國際組織。這些國際組織“應當是具有獨立任務和權力的行政機構,并做一些類似各國政府所做的工作,”[7]可以使各國政府根據具體的功能性領域的發展情況或問題簽訂國際協議,通過國際協議來規范和約束各國行為,從而最大限度地避免因合作中出現的問題而擴大分歧、引發沖突。對于國際組織解決問題的能力,米特蘭尼認為功能性國際組織一旦被創立,它們很快就必須相互合作。“例如,鐵路、公路和航空機構需要參與技術性協調(比如有關時間表)和功能性協調(如處理不同數量的乘客和貨物運輸)。因此,不同類型的功能機構也必須一起工作,從而導致協調的國際籌劃”[7]72-84。從米特蘭尼的分析,可以看出國際組織在驅動國際區域合作時發揮著重要作用,由于國際組織在處理問題時發揮的有效作用使得各國將會把越來越多的任務移交給國際組織完成,導致各國獨立的政治行動以及國家間沖突都將會受到更多的制約。“國家日漸褪去其老式的獨裁主義跡象而承擔新的‘服務功能。……因為沒有一個穩定權威,所以出于普遍需要的功能性合作在這里茁壯成長。實際上,在現代世界中,獨立國家間的關系必須從功能上而不是按照邊界線進行安排”[8]。總體而言,功能主義認為國家之間是可以合作的,并且可以從不涉及政治的功能性部門開展合作,而要確保國際區域合作的運行,就需要建立國際組織,它是加速合作進程、保證合作有序運行的重要驅動力量。
以羅伯特·基歐漢為代表的新自由制度主義理論探討了國際制度是國際合作的主要驅動力。羅伯特·基歐漢認為,國際體系的無政府狀態以及國家主權至上決定了民族國家行為必然以追求最大利益為目標,這就導致了民族國家的決策往往損害其他國家的利益,進而也使得國際區域合作難以進行。如何擺脫國際區域合作的困境,基歐漢認為,國際制度是解決這一問題的最佳路徑選擇。國際制度是指“在國際關系特定領域里,行為體的愿望匯聚而成的一整套明示或默示的原則、規范、規則和決策程序。”[9]例如,自由貿易、世界銀行和國際貨幣基金組織等的規章制度。羅伯特·基歐漢認為,建立國際制度有利于克服政治性市場失靈,即國際制度可以應對國際體系的無政府狀態,使得國家之間彼此有穩定的預期,建立互信,減少交易成本。同時,由于國際制度作為影響國家行為的獨立變量,使得國家可以改變其偏好,有時會放棄追求利益最大化的行為,將合作中的消極因素進行稀釋或過濾,促進和保障國家之間的合作順利開展。新自由制度主義表明國家之間的合作是可以通過國際制度驅動的,強調許多問題領域不是只憑借國家的實力就能解決問題的,否定了現實主義以權力為中心、以利益沖突為表現的國家間關系難以建立合作的主張。
3.建構主義的國際合作思想
以亞歷山大·溫特為代表的建構主義從共有觀念的角度闡釋了國際合作的動力問題。建構主義認為,“沒有人否認國家行為的動機是認知到的國家利益,也很少有人否認這樣的利益不是自私的。”[10]“……問題是國家是否可以超越這樣的壓力,把自我的界線擴大至包含他者的范圍。國家一開始這樣做的時候可能是基于自我利益的考慮,但是隨著時間的推移,這種認同得以內化,一群國家就會認為它們同屬‘我們之列。到那個時候,這個群體的成員之間在涉及整個團體事務的時候就不會再各自尋求自我利益了。”[10]235由此,建構主義認為,國際體系對國家行為的影響不僅是物質層面作用的結果,而且還受到觀念的建構,這種觀念就是共有知識,在這種意識的支配下,國家明確了自身的身份和利益。“共有知識是個體之間共同的和相互關聯的知識,可以是合作性質的,也可以是沖突性質的。互為敵人和互為朋友同樣都是文化事實。”[10]114“身份是行為體是誰或者是什么,表示社會類別或存在狀態。利益是行為體的需求,利益表示有助于解釋行為的動機。”[10]226“利益是以身份為先決條件的,因為行為體在知道自己是誰之前是不可能知道自己需要什么的。”[10]226因此,“由于身份具有不同程度的文化內容,所以利益也有不同程度的文化內容。”[10]226進而,建構主義指出,不同的國際體系文化造就了霍布斯文化、洛克文化和康德文化,與它們相對應的國家身份是敵人、競爭對手和朋友。霍布斯文化是沖突性質的,國家之間的關系是敵對的,國家之間無法進行合作。在洛克文化中,國家之間是競爭的關系,既有沖突,也有合作的可能。在康德文化中,國家之間是朋友關系,是“多元安全共同體”,合作是常態。因此,洛克式和康德式的體系文化是合作性文化,在這種合作體系文化中,國家之間一旦確立了合作的身份,就會在反復合作中減弱利己觀念,促進集體身份和利益以及合作規范的形成,進而又促進了體系文化的制度化。建構主義以一個新的理論視角提出了國際合作的實現路徑,即共有文化。共有文化通過共有觀念得以建立,共有觀念體現在國家之間對規范、制度、風俗習慣、意識形態等方面的認同,這種認同確立了國家之間的集體身份和共同利益,為國際合作的建立奠定了基礎。
三、國際區域合作的驅動力要素構成
結合上述西方國際關系理論中關于國際合作的思想理論,從中可以歸納和總結出三種國際區域合作的驅動力要素,即國際制度、核心領導國和共有觀念。
1.國際制度
追求國家利益最大化一直是國家的目標,然而國家在制定實現國家利益的政策時往往會不顧及其他國家的利益,這就容易導致國家之間產生分歧和矛盾,提高了國家間交往的成本。盡管國家可以通過調整或改變政策來緩解彼此之間的緊張關系,使合作成為可能,但這并非長久之計,因為國際體系是無政府狀態的,國家行為的自助性使得合作缺乏可靠性和不確定性,因而難以維系持久的合作關系。法布里斯·拉哈認為,“一體化的發展方向似乎同時取決于下列兩方面的因素:一是地緣政治、歷史和政治偶然(也就是某一特定時刻的國內外形勢);二是當時成立的各種機構的自身邏輯以及它們所引發的活力與動力”[11]。國際制度是“規定行為的職責、限制行動、以及影響行為者期望的持久的互為聯系的一組正式的或非正式的規則”,它包括“正式的政府間組織和跨國非政府間組織、國際機制以及協約或者習慣。”[12]國際制度建立的目的就是克服國家的自私行為,對國家的行為方式、行動范圍進行約束。同時,國際制度通過提供信息渠道,改善信息不對稱現象,使得國家之間能夠全面、準確地了解彼此行動的意圖。國際制度是國家之間達成共識的一系列規范、規則和程序等,有著明確的目標,使得國際制度具有穩定性。因此,國家可以對國際制度的未來發展方向有著一定的預期。由此,基于國際制度的約束力,一國對其他國家的行為或國際環境也能夠作出判斷和估計,從而各國可以調整自身的政策和利益取向,盡量避免與其他國家的沖突和分歧。此外,國際制度促使國家之間逐漸形成一種認同感,有助于國家之間的信任的建立,從而在追求國家利益的基礎上實現共同利益,保證了國家之間合作關系的建立和維系,減少國家之間的紛爭,確保了國際秩序的穩定發展。因此,在國際區域合作形成與發展過程中居于重要地位。歐盟制度促使歐洲區域一體化趨于更高的發展程度,而東盟在缺乏權威的組織機構和具有約束力的法律規則的情況下,其非正式的合作機制仍然發揮著制度性作用,在決策過程中所遵循的協商一致原則使得成員國之間通過反復磋商和妥協達成共識,從而兼顧了國家利益和區域集體利益。
2.核心領導國
組織行為學認為,任何組織都需要一個強有力的領導或領導集體對這一組織進行計劃、控制和協調,以保證其內部正常運作。羅伯特·吉爾平認為,“國際經濟的確立、維持和成功地運行,很需要一個政治領導來發揮管理和執行政策的作用。”[13]因為“在一個由許多獨立國家組成的高度相互依存的世界經濟中,各國政策競爭的可能性是一直存在的。一個國家政策目標的成功實現,往往可能影響到其他國家政策目標的正常實現。”[13]408在國際區域合作中,同樣需要具有領導作用的核心大國或國家集團承擔起地區責任和義務,這不僅因為核心領導國可以提供“國際公共產品”,而且因為區域合作中的領導國在對參與區域合作的成員國進行利益協調、完善區域內合作制度、確保區域合作組織的發展方向以及維持地區秩序等方面具有重要的影響力,對國際區域經濟合作的進程速度和地區秩序的維護發揮著不可替代的作用。此外,霸權主義者也強調了核心領導國在國際合作中的重要性,認為“領導當然是主導國家為自己任何行為辯護的利己性詞語。但在組織集體行動應對經濟和生態相互依賴的過程中,領導常常對確保集中關注共同獲益而非相互依賴的‘零和方面的行為至關重要。”[14]當然,在國際區域合作中,充當領導國的不應該是一個國家,因為“由一個大國主導的地區組織很容易使該組織淪為該國的附庸,使該組織形同虛設……只有至少兩個或兩個以上少數大國共同主導和推動,這個組織才能有動力,才能較有效地運作。”[15]這也反映了國際合作中的反霸權的傾向,而更需要國家間的平等協作和均勢發展。歐共體的成功建立離不開法國和德國的攜手努力,兩國的并駕齊驅開啟和拉動了歐洲一體化的發展和繁榮。
3.共有觀念
共有觀念,即共有的知識和文化,也稱為共有文化、體系文化、政治文化等。共有觀念是探討國際區域合作動力問題時最不應該為人們忽略的因素。建構主義認為,共有觀念形成了國家利益和身份的確定。盡管國家一貫追求權力政治,但是共有觀念卻對國家如何追求權力政治提供了指導方向。建構主義還強調,導致戰爭與沖突的根源不僅是國家之間對物質利益的競爭,而且還是彼此之間在觀念上的不可調和。國家之間的共有觀念程度越強,彼此的敵意就越小。“正如斯蒂芬·沃爾特指出的那樣,國家要抗衡的是威脅而不是權力,如果國家相信他國與自己的安全利益是一致的,那就不會將他國視為軍事威脅。應當承認,這樣的信心是很難產生的。但是,很難產生并不是不能產生。”[10]135現實主義代表人物漢斯·摩根索將共有觀念作為國家的核心利益也表明了共有觀念的重要地位。他指出,國家利益的概念包括兩個層次的含義,其中之一是邏輯上所必需的利益,是指相對永久存在的利益,如領土完整、國家主權和文化認同等,是國家生存的核心或生死存亡的利益。此外,共有觀念使得國家之間在博弈的過程中考慮共同利益帶來的長遠效益,進而各國政策的總體偏好相近或趨同,有利于減少國家之間的矛盾與分歧,從而使得國家之間的合作更容易進行和延續。共有觀念給歐洲一體化“提供了一種修辭、一套象征和共同的精神支撐基礎,使得各國的主權讓渡具有正當性。”[16]歐盟成員國的目標不僅僅是簡單的國家之間的合作,而是朝著建立“歐洲合眾國”的偉大夢想前進,這就促使歐盟更加注重制度建設,從而推動歐洲一體化繼續前進發展。存在巨大差異的東盟成員國之間正是本著相互尊重和寬容理念的基礎上,遵循不干涉內政原則、不使用武力與和平解決爭端原則等共同規范建立了區域內的共有觀念,從而形成了區域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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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bstract:The acceleration of the process of globalization and the increasingly fierce international competition enhance the cooperation among countries all over the world, which also enhances the level of national economic and social development and the well-being of the people. The establishment and development of the transnational regional cooperation is not only based on the common interests of the countries, but also on the results of various factors taken together. Driving factors in ensuring and promoting international cooperation in the formation and development of a positive, sustainable process play a key role .The idea of transnational cooperation in the western international relations theory reminds us a lot about the driving factors of transnational regional cooperation. It has important theoretical and practical significance for further research.
Keywords:transnational regional cooperation; international relations theory; driving factors
責任編輯:王之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