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叫你的名字

占廣進

未家坪的秀水在鎮上念初中。

山子和秀水是同學。只是，山子不是未家坪的。山子的家在鎮上。

秀水與山子都是十六七歲。

十六七歲，正是情竇初開的年齡。

十六七歲，也正是男女界限分得極清的年齡。

那天，學校搞勞動，全校學生都在后山撿茶籽。秀水和山子，一前一后，隔得并不太遠。

秀水撿茶籽撿得很認真。秀水將一粒粒飽滿的茶籽裝進書包里，一會兒，書包便沉重起來。秀水的心情，也就變得愉快起來。秀水的嘴里，就哼起了歌兒。

忽然，一陣輕微的窸窣聲從前面傳來。

窸窣聲驚動了膽小的秀水。秀水的歌聲，就打住了。

秀水抬頭一望，只見一條綠色小蛇，正吐著紅紅的可怕的芯子，慢悠悠地向她這邊游過來。

“喂！你，快來……”秀水嚇得要命，沖身后的山子喊道。

山子頭也不抬。

“喂！你快來呀，這兒有一條蛇。是一條毒蛇。”秀水急死了，以為山子沒聽見，便提高了嗓音。

小蛇依然緩慢地游向秀水。

山子依然埋頭撿他的茶籽。

“喂！喂！我叫你你沒聽見嗎？你再不來，它就要咬著我了。”

秀水又氣又急，一動也不敢動，平時對山子的好感，此刻已經蕩然無存。

小蛇離秀水只有不到兩米的距離了。秀水嚇得直跺腳，淚水盈滿了眼眶。

山子終于過來了。山子撿根樹枝，三下兩下就把小蛇趕走了。

秀水重重舒了口氣。

山子卻一臉的不高興，對秀水說：“秀水，我想告訴你，我不叫喂，我有名字，我的名字叫山子。”說完這些，山子又補充一句，“你知道嗎，叫別人的名字是對別人最起碼的尊重。”

“對不起，山子，我不是故意的。”秀水望著山子，猶豫了一下，說，“山子，你誤會我了，從小爹爹就告訴我，蛇是靈物，有記性。不管什么時候，碰見了蛇都不能叫另一個人的名字，不然蛇就會記住這個名字。只要不死，蛇就會千方百計地找到這個人，去傷害他……”

山子愣住了。

“秀水……”良久，山子開了口，卻不知怎么說。

秀水卻懂，因為她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