遺忘之殤
凌晨2點半,A市第18警局接到一起報案,報案者是陳先生。他在嘉賓路和朋友吃夜宵時,他停在路邊的一輛白色奔馳突然啟動,飛馳而去,車內還有30萬元公司現金。陳先生發現時,奔馳轎車已經沿著嘉賓路飛馳得不見蹤影。
值夜班的實習警官小刀正睡眼惺忪,突然接到了這個報案,聽了陳先生在警局的陳述,立即調取了事發路段的監控路線。此時已是凌晨3點,很快,小刀就看到了在2點28分,一輛白色的奔馳轎車飛速駛過,車牌號是AE4876。陳先生確認,這就是他的車,但看不清楚車內的人的衣著和相貌。
于是,小刀隨著車的行駛方向繼續調取相應街道的監控錄像,由于半夜街道上的車很少,追蹤起來非常容易。2點34分,車駛過了直港大道;2點41分,車進入了北銘街,繼續向北行駛:2點48分,轎車進入了康武路。路不寬,路燈也很昏暗,但仍可以清晰辨認出白色轎車的輪廓。小刀繼續調取錄像,在一個十字路口處,花費了小刀幾分鐘,最后終于找到了還在北進的轎車,3點整,那輛車從南向北進了華武隧道,這是一個單行道,過了隧道就出了18分局的管轄區域。小刀繼續調取隧道出口處的錄像,卻沒有發現那輛車的蹤影,又過了幾分鐘,還是沒看到那輛車的身影,此時已是凌晨3點20分。他反復確認了幾次,那輛車確實進了隧道,車牌也正確,而隧道也就500米,并不長,20多分鐘沒開出隧道的可能性也不高。而這段時間只有一輛紅色轎車、一輛越野車在追蹤車輛前進入了隧道,并很快駛出了隧道,一輛中型皮卡車在追蹤車輛之后進入了隧道,也很快駛了出來,就是不見目標車輛。
“說不定那輛車還在隧道內或者出故障了,我得趕緊過去看看。”小刀說道。
兩輛小型警車出發,帶著數名警員。小刀駕駛前面那一輛,陳先生坐在副駕,警笛聲響徹夜空,快速開往華武隧道,他們沿著高架立交很快就到了出口處,不到3點40分。
為了快速進入隧道,小刀驅車從出口逆向駛入,開著遠光燈,隧道里有照明燈光,但不是特別明亮,但隧道內沒有發現車輛。快行至進口處,小刀突然看到前方兩名身穿藍色警服的警員正站在洞口,入口處已經被警示標志封了,還停著一輛警車。小刀讓兩輛車上的警員都下車,同時忙問對方什么情況。
其中一名警員答道:“我們是19分局梁隊長下的探員,梁隊通過監控查到了這里,我們奉命封閉隧道。”說完還晃了晃手里的警官證。
小刀正要說話,突然一束遠光燈射來,又一輛警車從南駛到了進口處,副駕開門,下來的正是19分局刑偵隊長梁松。
原來,19分局也接到了報案,梁隊長接到上級命令協助調查。他也通過監控錄像調查到此,害怕疑犯進入他們的管轄區,便也來到了此處。小刀只得和警員沿著隧道開始調查,另一邊,梁松也讓他的幾個警員開始調查,兩邊似乎較上了勁。
小刀沿著隧道入口一直走到了隧道出口處,又從另一邊走了回來。梁松則相反。雙方一路上都沒有發現任何物品,也沒有發現地面上有任何異常。
“收隊!”小刀和梁松幾乎同時喊道。他們撤去了封鎖,幾輛警車先后從北部出口駛出了隧道。小刀決定立即回警局,以查看他們到達隧道之前是否那輛車已經駛出了隧道。
畫面顯示,在他們離開警隊到他們逆向進入隧道,中間并沒有車輛進出隧道。小刀按下暫停鍵,開始沉思。
“警官,忘了告訴您,我突然想到,我的車上放了GPS記錄儀,或許我可以利用您這里的電腦打開。如果那人沒有關掉它,那我們就可以找到車的位置。”陳先生突然想到,對小刀說。
小刀大喜過望,抱著僥幸心理,連通了數據。可結果更令兩人目瞪口呆,GPS記錄儀的數據前期與監控路徑相符,車也是3點進入了隧道,可到隧道正中,所有記錄瞬間消失了,就像這輛車人間蒸發了一樣。
小刀頓時頭腦如亂麻,一輛轎車怎么可能突然在隧道中幽靈般地消失呢?他坐在椅子上,埋頭深思,再次逐步梳理頭腦中的事實。他想道:“車是自己親眼看到進入隧道的,車牌也對,是絕不可能憑空消失,一定是疑犯用了什么巧妙手法。”他突然想到GPS記錄儀是可以移動的,疑犯很可能故意在隧道中拿走或關掉了GPS記錄儀,然后移花接木,他把車偽裝成了其他車輛。
于是,小刀趕緊坐起來,再次調取了監控錄像,開始研究失蹤轎車前后進入隧道的車輛。在那輛白色奔馳進入隧道之前,首先是一輛紅色奧迪小轎車,然后是一輛白色普拉多越野車,兩輛車都是很快通過了隧道,他放大了畫面檢查車輛特征和車牌,并無異樣。
既然這兩輛車都不存在偽裝嫌疑,就只剩下在失蹤轎車之后進入隧道的藍色中型皮卡車,可皮卡車進入隧道在3分鐘后也駛了出來。他仔細一想,是否疑犯將白色轎車裝在了卡車上,再利用卡車沖出隧道,混淆視線,于是,他趕緊放大卡車行駛出隧道的監控畫面,雖然模糊,但能看到卡車后廂空空如也,并沒有一輛白色轎車放在卡車上,這讓小刀更加百思不得其解。
他又想了幾分鐘,突然尋思道:“難道說,隧道中真的另有乾坤,能將車藏在里面?比如洞壁藏有秘密洞穴,或者洞里地面能連接以前修建的防空洞?”
他又調出了華武隧道當年的設計圖,里面并不存在什么防空洞。他也即刻意識到自己的荒謬,一是他已經在現場查看過,二是即使有,難道還能在地面上敲開一個洞把車開進去再恢復如初?想到這,他無奈地笑了笑,竟不知不覺睡著了。
早上6點10分,陳先生叫醒他,并告訴他,早上6點,在南部市區搜索到了GPS記錄儀的記錄,并在電腦上點給小刀看。小刀看后大驚失色。
原來,南部市區的萬達廣場離華武隧道隔了大半個城區,難道疑犯已經利用這幾個小時,把車移到了南部市區?但他本可銷聲匿跡,為什么又突然打開它?難道就是為了示威,或者他真會魔法,能夠把車瞬間轉移?小刀心里思索著。
他又趕緊調出了南部市區萬達廣場的監控錄像,從5點30分開始搜尋。雖然天還未亮,但萬達廣場附近車流眾多,他仔細盤查了半天也沒發現白色轎車的蹤影。又查看了華武隧道到萬達廣場主要道路的錄像,并仔細檢查了下半夜他睡著的幾個小時之間華武隧道的監控,卻都沒有發現那輛車的蹤跡。
隨后,小刀又電話聯系了梁松隊長,梁松隊長也沒有任何調查進展。這時候,陳先生更是心急如焚,急得直冒冷汗,小刀也只得穩住情緒安慰了他幾句,卻心煩意亂,只能一遍一遍看著監控錄像,頭痛欲裂。他想這樣無濟于事,不如再去現場看看,于是再次發動了警車。
這次他從案發地點的嘉賓路開始,沿著疑犯走的道路,到直港大道,再到北銘街,再到康武路,希望能從中發現什么,可并沒有。轉眼間已經到了華武隧道的入口,這時候已快到早上9點,由于上班高峰,隧道里的車逐漸多了起來。小刀只得把警車停在路邊,只能看到由南往北的車流,疲憊再次侵襲了他的思維,他感到很累,坐在路邊,理了理頭發,感到昏昏欲睡。20分鐘后,他心里開始冷靜下來,再次梳理所有的事實,從昨晚到現在發生的每件事情,不帶任何判斷。突然,他看到了自己停在隧道進口的警車,突然想到了一個關鍵點。于是,他飛快上車,踩下了油門,他要飛快趕回警局證實自己的判斷。
警局里,小刀再次點出了監控錄像,從白色轎車失竊開始,到紅色奧迪、白色普拉多、藍色卡車先后進入和駛出隧道。接下來,就是他們的兩輛警車從北出口駛進隧道的畫面,然后就是19分局梁松的警車從南駛向入口。看到這里,小刀突然恍然大悟,大叫一聲:“陳先生,我想我已經知道你的車的線索了!”
陳先生滿臉驚訝,臉上透露出一股懷疑。
“如果我的推理沒錯的話,監控沒出現的那輛警車就是陳先生您的轎車。”
“什么,警車?我可沒開……啊……你說的那兩個警員!”陳先生也叫道。
“是的,我總是反復查看白色轎車進入隧道前后的監控錄像,卻始終沒去注意警車的來去,特別是我們當時在現場,自然更不會仔細去回想和注意那段時間的監控,我們都受了誤導,我在回來的路上打電話問了19分局的梁松隊長,他也很驚異,他那天只帶了一輛警車,他認為那兩個警員是我們局的,就沒過問。”小刀說。
“疑犯早就策劃好了這一切,讓我們掉入了思維陷阱,也只有在華武隧道這個地點,兩個分局的管轄交接處,他們才可能成功。他們在竊取車輛后,早就想到這條隧道,于是一路行至此處,故意選在半夜,幾乎沒有車輛通過,他們行到隧道中間就把車停了下來。我的推理沒錯的話,后面的那輛藍色皮卡車一定也是同伙,白色轎車停在隧道中等藍色皮卡車進入后,立即取下卡車上早已準備好的警服、貼紙、車牌、警燈,然后讓卡車迅速駛離,疑犯只要快速換上警服,換上偽造的警車車牌,裝上警車頂燈,再在車旁邊貼上警車的貼紙。因為我們的警車也是奔馳系白色小轎車,改裝之后在晚上不注意是無法看出差別的。而且疑犯既然是兩個人,他們完成速度會更快。在這個時間,幾乎不會有意外,即使有車進來,只要他們完成改裝,假裝在隧道里巡邏就行了。”小刀講著,陳先生若有所思。
“而且他們對陳先生您的習慣和行蹤非常了解,也知道您會立即報警,也一定非常清楚這里的警局管轄區域。18和19分局的管轄區域相連,雖然嘉賓路在18分局的轄區,但19分局一定也會接受上級命令做好協助工作,他們也會調取監控錄像,當看到轎車進入隧道駛向他們的管轄區時,必然也會出動,這樣,疑犯的目的就達到了。”
“可是,這樣的話不怕被識破嗎?”這次是陳先生發問。
“很難。他們換好衣服,改裝好警車后,就故意封住進口,同時躲在隧道內避開監控。他們知道我們局到這里的路線會先到出口,于是聽到我們從出口駛入的動靜。看到遠光燈,立即假裝19分局的人得到案情也在調查,還故意展示了偽造證件,我們即使查看也多半看不出端倪。這之后19分局梁隊真的到來時,看到我們都在調查,自然不會去單獨發問那兩人,即使是19分局的人先到,他們也可以說是我們18分局的人。而且我們兩邊碰面之后,那兩個人必然不會再成為焦點,就可蒙混過關,除非我們兩邊同時到達,同時對質。但這樣的概率太低,我們事先也不會想到,可見他們也是藝高人膽大。之后就跟隨我們假裝開著警車一起離開隧道,分道揚鑣,誰也不會去注意。”小刀接著說。
“原來如此。那么,GPS記錄儀又是怎么回事?為什么信號突然出現在了南部?”陳先生問。
“我想是那兩名疑犯故意為之,他們開著GPS記錄儀到了隧道中,然后關掉,放到了藍色卡車上,然后等卡車駛到了南部萬達中心再開啟,意在轉移我們的注意力,認為車已經不知不覺到了南部市中心,久而久之我們的調查方向就會轉到南部的監控,最后不了了之,在萬達中心附近的監控是絕對找不到這輛白色奔馳的。”小刀說道,“接下來,我只要用監控錄像追蹤那輛警車和藍色皮卡就能破案!”
果然,小刀很快便找到了疑犯,先是找到了皮卡車司機,隨后他供出了兩名疑犯的藏身處。最終,陳先生找回了遺失的車輛和現金,案件圓滿結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