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向陽
午夜,道路上疾馳著一輛紅色的菲亞特。開車的是個男人,坐在副駕駛座位上的是個女人,后座上半躺著的也是個女人。男人和兩個女人并不認識。
半小時前,男人還在凱麗德大酒店前轉悠。準確地說,這個男人在日落后就來到了酒店的停車場。而且,他那健碩的身材和光可照人的禿頭早就引起了酒店保安的注意,男人有時顯得煩躁不安,間或又顯得無所事事的樣子,更加引起了酒店保安的警惕。
就在酒店保安猶豫著該不該報警的時候,見到自動開啟的酒店玻璃門走出了兩個打扮入時的女人,腳步還算穩健的女人吃力地攙扶著步履蹣跚的女人,跌跌撞撞地走向停車場。保安還發現那個身材健碩的禿頭男人疾步靠攏過去,三個人在紅色菲亞特旁邊稍加停留,便都進入了車內。
坐在駕駛座位上的男人,把汽車啟動后,迅速地開離了停車場。
剛才還把主要注意力放在喝得醉醺醺的伙伴身上的女人,此時近距離地坐在男人的身邊,才發現這個自稱以代駕為職業的男人有些不靠譜,她不敢直視男人,怕引起男人的警覺,只能用余光審視這位身材健碩,腦袋發亮的男人,越審視越感覺男人可疑,她還發現男人也在用余光不斷地打量自己。女人后悔了,后悔在答應男人代駕的請求時,為什么不仔細地看一眼男人,這樣一臉殺氣的男人是不難辨認的。女人怨那燈光暗淡的停車場,如果停車場再亮些,自己也不至于看不清男人的臉。可是,后悔已經晚了,現在車已經駛離了城區,正在一條沒有燈光,車輛也很稀少的路上。
女人很想讓男人停車,可是,她不敢,一旦停車,飛來的橫禍可能會人為提前,車外空曠如野,沒有一絲光亮,這個膀大腰圓的男人收拾兩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人還不跟玩一樣?女人打消了這個念頭。
女人也想到讓男人掉頭返回,可是男人走的路沒有錯,正是自己要求走的路,提出掉頭返回的理由不充分,反而會引起對方的警惕,要是男人猜到了自己的心思,定會提前出手,那樣的話,一點逃生的余地都沒有了!
女人又想到報警,手剛伸進口袋,又改變了主意,現在拿出手機,無論是否撥打110,都會打草驚蛇,男人會立刻兇相畢露,壞人都是殘忍的,劫財可以給,劫色、要命可怎么辦?
女人想到這,更覺得毛骨悚然,凡事都要爭取主動,被動就要吃虧,無論如何也不能坐以待斃呀!不能猶豫了,女人果斷地將手伸向了裝手機的口袋。可就在攥住手機的剎那間,她還是改變了主意,她想,即便順利發出了報警信號,警車也及時趕來了,結果男人沒有任何作案的行為,我該如何向警察交待,又該怎樣向這位男人解釋?誣陷是要負法律責任的!
怎么辦?女人急中生智,她開始與男人搭訕:“這位大哥想必是搞體育的。”看到男人嘴角動了一下,將搭訕又引深了一步:“是搞競技運動的吧?摔跤?柔道?散打?拳擊?”男人的搖頭給了女人信心,“不瞞大哥說,后面坐著的我那位閨蜜可是個散打運動員。”
話音未落,斜躺在后座上的女人,嗷的一聲,喊了起來:“你以為老娘喝多了嗎?狗屁!看到我的拳頭了吧?誰要是敢惹老娘,一拳讓他眼瞎,兩拳讓他滿地找牙,三拳讓他爬著回家!”
別看閨蜜又鼾聲大作,女人的信心卻立馬足了,繼續對男人搭訕著:“聽到沒?我們這主脾氣就是暴躁,還不超過十天呢,在酒吧同四個男的打了起來,結果都被打到醫院去了,聽說有兩個肋骨折了,兩個下巴掉了!”
后座的女人又說話了:“有刀你就牛逼了?小心老娘一個螳螂腳,刀飛了不說,胳膊還得讓你斷兩截!”
閨蜜的這句醉話更加給女人打了雞血,搭訕變成了侃大山:“聽見了沒?就我這姐妹兒,十個八個男人靠不上前!去年全運會一路過關斬將,收獲了兩金一銀!”
一腳剎車聲,車穩穩地停住了。回過神兒的女人發現已經到了家門口。
男人客氣地將車鑰匙遞給女人,女人也熱情地將錢遞給男人,見男人招手離去后,女人挽住從后座下來的女人,說,沒看出來,他還真是個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