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 荒 之 力

文/陳德彰

洪 荒 之 力

文/陳德彰

2016年8月8日，中國選手傅園慧在巴西奧運會100米仰泳（backstroke）預賽（preliminary）中以58秒95的成績排名第三，晉級決賽（advance to the final）。接受采訪時，對于自己的成績，傅園慧表示：“我游這么快？！我已經很滿意了！”“我已經用了洪荒之力啦！”“這是我歷史最好成績了，我用了三個月去恢復，鬼知道我經歷了些什么。”第二天的決賽中，傅園慧和加拿大選手并列獲得銅牌。賽后第一時間接受采訪得知自己58秒76的成績時，傅園慧驚呼：“哇，太快了，我打破了亞洲紀錄。”但她似乎還并不知道自己得了銅牌，而是自嘲（deadpan）：“我昨天把洪荒之力用完了，今天沒有力氣了，可能是我手太短了吧。”

隨后，“洪荒之力”一詞快速走紅網絡。“控制不了體內的洪荒之力”也成為網友調侃的常用語。

“洪荒”二字的起源，是有史料可查的。南北朝時期，梁武帝為了普及教育，命周興嗣編撰《千字文》（The Thousand Character Primer），頭一句便是“天地玄黃，宇宙洪荒”（The sky and the earth are respectively blue and yellow. The universe was in primeval chaos.）。天地初開之時，足以毀滅世界的力量，與之類似的大概是盤古（Pan Gu, creator of the universe in Chinese mythology）的開天辟地之力。不過，詞典上只有“洪荒”一詞。《辭海》的解釋是：“指混沌（chaos）、蒙昧（uncivilized; obscure）的狀態，也指遠古時代。”古書中有“洪荒時代”“洪荒世界”的說法。“洪荒”指上古三皇五帝（the Three Emperors and Five Sovereigns in ancient China）之時，不可考察。漢代的揚雄（Yang Xiong，53BC－18AD，西漢后期著名學者,哲學家）所著的《法官·問道》（Judge·Ask the Dao）中有“洪荒之世，圣人惡之，是以法始乎伏羲（Fu Xi，生卒不詳，又稱“青帝”，古代傳說中中華民族人文始祖），而成乎堯（Yao，c2377BC－2259BC，部落首領、唐王，其治水業績和禪讓為世人所歌頌）”。意思是說洪荒時代沒有法，也就是沒有規矩秩序，為圣人所厭惡，于是伏羲開始制定法，直到堯的時代法才算完備（complete）。

“洪荒”一詞的流行是因為熱播電視劇《花千骨》（The Journey of Flower）。在小說《花千骨》里面，“洪荒之力”是一個妖神，花千骨無意釋放出來后，那個妖神將自己的力量灌輸在花千骨體內，自己肉身則毀。而劇中女主人公花千骨并非尋常凡人，傳說千百年前她的前身與眾神合力封印（seal，指讓被封印者在時間上保持恒定，妖氣雖然能夠自由游走，但是對于被封印者而言，時間是靜止的，妖氣也就完全靜止）“洪荒之力”，今世的她是補天造人的女媧（Nüwa，a goddess in Chinese legend who mended the sky and created man）后人。傳言說，誰得到“洪荒之力”便能稱霸天下，為此，許多功力不濟（without much force or skill）的弟子紛紛受到迷惑，心智大變相互殘殺，頓時間，地上一片混亂，原本同屬一個陣營的各派陷入到內斗中。

漢英詞典上，“洪荒之力”的英譯有多種，如mystic energy、primordial powers、prehistorical powers，但都與《花千骨》中所指的妖神之力有出入。這次傅園慧在采訪中提到的“洪荒之力”，外媒譯法花樣百出：mystic energy、primordial powers、prehistoric powers、power strong enough to change the universe、the power of nature that can turn the world upside down等，還有簡單譯為the force，甚至用漢語拼音hong huang zhi li。筆者認為“我用了洪荒之力。”似可譯為“I summoned all the strength.”“I have exerted myself to the uttermost.”或“I have done my best/utmost.”新華社趙展建議譯為“I’ve swam out of my superpower. I have given my full play.”，也是不錯的。

外國媒體對傅園慧也夸口有加。BBC稱她為Primordial Girl（洪荒女孩），還模仿她熱烈的表情做了一系列表情包和紅遍網絡的視頻（Her online memes and viral videos spoofing her exuberant expressions），說：Her expressive face is the perfect barometer for how we feel watching the Olympic Games.（她臉上豐富的表情完美體現了我們觀看奧運會的感受。）

傅園慧是我國游泳名將，這次雖然只獲得第三名，但很多人對她點贊，反映出國人對于金牌的觀念真的大大改變了，觀眾不再那么唯金牌論（gold-medal-oriented），運動員心態也更好。不再把一兩塊金牌的得失，跟國家榮譽、國家形象結合到一起，競技體育終將能夠回歸民間，回歸商業。

【補記】對于“洪荒之力”，中國地震臺微博說：洪荒，是指地球形成以后的早期狀態，一切都在混沌蒙昧（chaotic obscurity and savagery）之中，那時候的地殼很薄，地震頻發，溫度極高，造山運動引發了多次大洪水。經過幾輪造山運動后，地球上的大氣環流逐步建立，地殼也趨于穩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