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己

戴彬媛

我的2016年，“擁有了一個地道的筆友”是光源所在。

阿瑩長我兩歲，我們在作文比賽中相識，一見如故。她住城北，我住城南，我們同感于“寫信是一種古舊的樂趣”，自此往來飛鴻。

我們在素箋上一筆一畫聊白襯衫和初暗戀，聊晨會上的領導發言和操場上的瘦弱香樟，聊米蘭·昆德拉的深情和塞林格的人品不及文品。有一段時間，我對學校的“陽光晨跑”深惡痛絕，阿瑩卻在信里說：“起跑，終點，耳邊有風聲悅然，胸膛有烈火炙烤，腳下猶如灌了鉛，可是，你看，迎風揚起的校服多像鼓起的帆。”從此，我開始喜歡跑步，耳邊的聲響如風過竹林。也有一段時間，我沉湎于過去，總覺得生活欺騙了自己。阿瑩來信：“強調自己的幸福，就像墨水會在紙上緩緩洇開，我們的生活也總是要繼續。”一字一句泛著奇異的藥香。

我歡欣時，想提筆告訴阿瑩，今晚月色淺酌了葡萄美酒，星辰開放；我難過時，想到阿瑩，心情總會上升一些溫度。她曾為我的名字添加溫柔的注釋：“黛一彎遠山眉/冰一壺杜康酒/緣一泓山間泉。”她告訴我，我是被愛著的。

九月，阿瑩奔赴杭城，翻開了大學生活的新篇章。臨走前，她給我寄了一封最樸素的信：“一定一定，按時吃飯，一定一定，不要熬夜太晚。好好保重，平安喜樂。”眼鏡起霧了。

在冬季的星空下，也許，尺素書正在來的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