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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遺代表性傳承人訪談錄·
流金溢彩的人生
——廣彩非遺代表性傳承人司徒寧訪談錄
羅竹君 采訪整理
司徒寧,1931年生,廣東開平市人,高級工藝美術師、中國陶瓷藝術大師。2009年被評為廣州彩瓷燒制文化遺產傳承人,同年被評為廣州工藝美術100雙巧手之一。1949年在香港隨叔父司徒聰學廣彩,1961年畢業于廣州美術學院“廣州青年美術班”,后又師從嶺南畫派大家周志毅習國畫兩年。1956年從香港回穗,組建廣州織金彩瓷工藝廠,長期擔任設計、技術管理及美術培訓等工作,先后傳授技藝300多人,創作廣彩新花款1000多種,作品獲全國和省市級獎項共200多次,30多件作品被國內外博物館或收藏家珍藏,有專著《廣州陶瓷》及論文在報刊發表并獲市科協論文獎。1960年被廣州政府授予“民間藝人”稱號,2001年被授予“廣東省工藝美術大師”,曾受聘于美國紐約史島中文學院,教授中國畫及彩瓷技藝。其廣彩創作以欣賞瓷為主,立足原創,擅長人物、花鳥等彩瓷藝術,被譽為“廣彩花王”,廣彩人尊稱他為“寧師傅”。
羅竹君(以下簡稱“羅”):寧師傅,您好。很榮幸能采訪您,現在我們準備要做個嶺南文化口述史的課題,想請您談談涉足廣彩行業70年來學藝、從藝、創藝的人生之路。
司徒寧(以下簡稱“司徒”):好的,非常高興接受您的采訪。
司徒寧大師從小對畫畫有興趣,18歲開始跟隨叔父司徒聰到香港學習廣彩,后來在廣州美術學院學習國畫,從此踏上廣彩之路。
羅:聽說您從十幾歲就學習廣彩,當時是什么原因讓您對廣彩有這么大的興趣呢?
司徒:我自小對畫畫有興趣。我想去找工作,我父親叫我的叔父司徒聰帶我去廠房學廣彩,就是從那時開始進入這個行業的,我的叔父可以說是我的第一任老師、啟蒙老師。我的叔父是個既隨和又嚴格的人,我在當學徒的時候,要在紙上學描線,線條有粗有細,還要用不同的毛筆進行臨摹,通常一個圖案要畫上十幾次才算是基本過關,那時我對叔父是既懼怕又佩服。
羅:第一次接觸廣彩感受是怎樣的?
司徒:第一次看到廣彩顏色鮮艷,有動力畫下去,感覺是一門藝術,一步步地發展,從廣彩工人到工藝師到工藝美術大師,應該是有好處。
羅:學習廣彩,一般要經歷哪幾個學習的階段?
司徒:我們學習廣彩一般要經歷四個學習階段。
第一階段是在紙上描線。學會運用不同的線條勾勒出不同的圖案,我們桌面上都會有很多不同大小的毛筆,開始先學會臨摹粗線條的圖案,練到手不會抖動,慢慢再到細線條的圖案,這是最基本的,這起碼要花上好幾個月的時間,更多的是鍛煉靜心,只有心靜才能描出好的線條。
第二階段是白描。通常學徒會在碟子上勾勒線條,就是我們說的起稿、描線,因為要一手捧著碟子,一手在用毛筆描線,為了防止劃花圖案,所以我們都會把右手架在一塊木條上,那樣手可以懸空,這樣做的目的就是既要練習描線的技巧,同時還要練習手腕的力量,達到胳膊不依靠支點就能長時間工作的目的。
第三階段是選瓷胎。我們一般是選擇亮白、造型大方的瓷胎,傳統的以青釉漿胎為主,器型的口,腳要規則不變形,廣彩是釉上彩瓷,品類繁多,有盤、碗、瓶、茶、餐具等,題材內容廣泛,有花鳥、人物、山水、物件等,有欣賞的、有實用的,所以要根據不同題材和用途來選用不同的瓷胎。因有些題材適合平盤,用在茶、餐具又不適合,有些器型適合花鳥而不適合人物,要相輔相承,這是一個方面。廣彩花樣,形式多種多樣,有滿地、開幅、通聯、散花、團花、內彩、外彩。上下截,開底或國畫式。這些花樣形式選擇目的是要使主題及器型與形式完美結合,相互襯托才能使作品表現得更完美。
第三階段是用色,廣彩的用色注重色彩濃艷,金碧輝煌,第一代的顏料包括水青、水綠、雙黃、草青、大紅等顏料(精料)。廣彩主要有九種基色,其中,藍、綠、紅各兩種,黃、黑、白各一種。這些基色,可調成幾種顏料:一是水青,本地稱為廣翠,為藍青色;二是西紅,與江西景德鎮的胭脂紅相似;三是大紅,似礬紅但較礬紅淺而鮮;四是大綠,比江西大綠稍翠,有些泛黃而明亮;五是麻色,稍濃而亮,是繪西方題材常見的一種色彩;六是金色,金碧輝煌;七是茄色,由西紅和水青配成,沒有江西茄紫濃艷。廣彩用色濃重,料厚色艷,對比強烈,以紅、黃、綠、黑、金為主色。廣彩也十分注重色調,用金色和黑色壓住原色,統一色調的傾向并呈現出金碧輝煌的藝術效果。據悉,與景德鎮的粉彩顏料和潮州新彩顏料相比,傳統廣彩顏料燒制后有凹凸感,色調更鮮艷,顏料燒制出來后的厚薄程度也介乎兩者之間。
第四階段是燒制。燒成的要求有玻化度、透明度、乳濁性,線條明朗,光亮度好,呈色正,受溫一致,無啞色,無“冰色”。顏色在未燒成前的顏色要求是均勻平滑。陰陽和諧,不過線不留空,但這只是憑經驗施彩的。是否達到標準要求,還是要等到燒成才能確定好壞,與繪畫不一樣。
羅:您在當學徒時最困難的是什么?是怎么克服的?
司徒:我認為是在線條、造型等方面比較難學得好,因為線條是造型、色彩等方面的基礎,而線條也是最基礎的東西,掌握得好,會讓你有動力去研究去創作,起到推動的作用。我當時除了跟師傅練習以外,在下班回家后堅持練習線條的描畫一直到凌晨2點,勤能補掘,我不是天生聰敏的人,我相信我努力我堅持一定會做好這件事。
羅:當時您在香港是怎么度過這段日子的?
司徒:當學徒是艱苦的,什么雜活都要干的,每日還要挑燈夜戰。收入只有一點“剃頭錢”,每年要上交師傅500港幣,做學費。十個多月的艱苦努力,我學到了廣彩的基本的東西。我在九龍新界一帶打工,打完東家打西家,輾轉在香港眾多廣彩廠之間。我們廣彩的工人是按件計算報酬的,多勞多得。有些廣彩工人為了能夠多干一些活,不惜吸食毒品提神,搞壞了身體,我當時心里很清醒,沒有去碰這些東西,因為這份清醒,讓我時刻留心去琢磨自己的技藝,而不是簡單地復制前人的作品。
羅:聽說您去廣州青年文化宮學過人體解剖學?
司徒:是的,我當時是自己報名去的,在青年文化宮學習人體解剖圖,了解人體的高度,比如是頭的高度、人體的結構、肌肉的組成、手臂等等,學過人體解剖在后來的廣彩創作上比較真實,特別是在人物的構圖上變化就明顯了。
羅:聽說您曾在廣州美術學院跟隨嶺南畫派大家周志毅老師學習國畫二年,國畫與廣彩有何區別?對您有何影響?
司徒:國畫有它的特色,但在瓷器畫里,國畫和廣彩是不同的風格,特別廣彩在三百年來對歐洲的影響很大,歐洲的荷蘭、意大利那些國家的人們,很喜歡廣彩這樣豐滿、豪華的藝術風格,所以廣彩在那邊很早就打開了銷路。跟隨周老師學習國畫,讓我真實地知道國畫與廣彩相同,但不相通,這主要是在瓷面上技巧合在紙面上技藝不盡相同,顏料與調料,兩者也有很大區別,彩瓷顏料是無機原料,不能憑目測來彩繪,而是以燒成為標準,藝人只能憑經驗用色,為了達到好的色相,往往要試燒很多次才放心用,須則在彩繪時已將色溫、厚薄調至適中,但在燒制過程中溫度的升降速度,氣氛及火溫的準確度,一有偏差,都會影響到作品質量和藝術水平,這是彩瓷藝術特別之處。
由于司徒寧之前在香港眾多的廣彩廠打工,了解到不同客人的不同需求和不同的廣彩西洋餐具的制作,這份見識,將他的廣彩工藝又提升到另一個層次,他開始對廣彩花卉有了一些心得。1955年,司徒寧回穗探親巧遇時任廣東省陶瓷進出口公司的經理區學鵬,聽說國內工藝業逐漸恢復,廣彩需要大量人才,司徒寧心中一動,在香港收入雖高,但漂泊不定,隨時有失業危機,倒不如回廣州,為家鄉作貢獻。1956年,司徒寧與王兆庭等35名彩瓷藝人回廣州組建廣彩廠。
羅:我們知道您1956年從香港回廣州后組建了廣州織金彩瓷工藝廠,當時的情況是怎樣的?有沒有遇到比較大的困難?
司徒:廣彩三百年來都是出口外銷,解放后廣彩曾一度沒落,當時解放初期因為沿海封鎖,所以沒法外銷,然后就搬到香港去發展。當時香港屬于英國管轄,可以外銷,所以廣彩在香港生根,發展人才。當時的廣東省陶瓷出口公司和我們聯系,希望有人回來建設祖國,廣彩廠就是這樣創辦起來的。當時的廣彩廠屬于出口公司的加工廠,就在天成路,后來因為商業不能管工業,將原來在天成路的廣彩廠搬到了大德路,逐漸擴大廠的范圍,廣彩廠正式由工藝美術行業來管理,當時發展也很快,幾年內有招收學徒從四十幾人發展九百幾人,擴大生產。但現在不同了,很多廣彩人現在是自己做自己燒,分了很多家。基本很少人在廠,都是個體經營。
羅:當時收徒弟收了幾百人,想必是廣彩的鼎盛時期,能跟我們說下在教導新人方面的心得嗎?
司徒:以前教廣彩的老師傅一般都是抓線畫線條為主的,我學過美術,所以會以美術和廣彩的特色來教學,徒弟比較容易上手,將以前學過的人體結構解剖學等方法都應用在教學里,讓徒弟容易領會,理論結合實踐。
司徒夫人插話:我自從和司徒寧結婚以后,知道他從事廣彩行業,對廣彩十分鐘愛,但是我在這方面幫不了他,唯一可以做的是在背后默默地支持著他,每一天我用心去養育一對子女以外,他一直身體不是太好,由年輕到現在都是很多病,每一次我都是一力承擔。司徒寧在剛進入廣彩廠,培訓學徒、出差,全心投入到工作,家里剩下兩個孩子,我獨力承擔,自己親自帶孩子,當時孩子還很小,但我都能夠一路堅持著,我自己工作全勤,努力工作。他每一次出差回來,我都盡量地去照顧他。1956年回穗創辦廣彩廠,先是在天成路建廠,后來又搬去了大德路,最后在現在的大沖口定下廠址。司徒寧平時很忙,身兼設計室主任、陶瓷班主任、技術科長等多職,一直做到退休,在美國定居了三年,還是心系家鄉,回國后舉辦了兩次個人展覽,第一次是在以太廣場,第二次是在二沙島,兩次個人展都深受歡迎。我當時看到這樣的場面十分高興,能有這樣的成就,是他自己的努力,但還是靠全體的徒弟、職工、領導給他的支持才得到的成績。
羅:聽說廣彩是外國傳來的,外國人要金色、紅色之類的,后來在中國的市場上就運用上了,所以廣彩有“金碧輝煌”重金彩之說*廣彩藝人說法。,是這樣嗎?
司徒:因為廣彩過去幾十年前來說,是沒有內銷的。價錢比較貴,畫面很豐滿,中國人對于這種藝術不是人人都喜歡,而歐洲人喜歡豐滿、強烈的色彩,而中國畫傳統,則受中國人的青睞。所以過去幾百年來中國人很少買廣彩,一是價格貴,二是藝術的表現形式不合中國人的欣賞習慣。
“沒有傳統顏料,廣彩傳承肯定有缺憾。”當前廣彩工藝和手法得到較好的傳承,但傳統顏料緊缺,上世紀70-80年代存留下來的顏料將在兩年內用完,若現在不重視起來,屆時傳統廣彩也將丟失,“沒有傳統顏料,廣彩色調就會出現變化。”目前廣州地區的廣彩業,包括退休前輩在內,熟悉制造傳統顏料基色的不超過幾人。
羅:聽說廣彩的顏料越來越少,如果廣彩的顏料沒了,這不就沒了廣彩這個行業?
司徒:廣彩顏料這個問題已經存在很長一段時間了,當時在個人創作的時候因為它含鉛量高,出口受到很大的制約,現在廣彩廠沒有繼續做,我們從事廣彩行業的時候,同樣遇到廣彩顏料的瓶頸。目前非物質文化遺產中心提供資源,讓我們從事廣彩顏料制作的老師傅弟子繼續從事顏料的研制,因為廣彩的顏料和其他陶瓷的顏料有很大的區別,具有濃烈的地方特色,第一有厚度,第二有透明度,第三有亮度,這些是其他顏料所不具備的。但是這個顏料的制作需要很多條件,當時我們在80、90年代的時候還可以進口一些較好的融劑等顏料,但現在都是私人研發,在控制成本不能太大的情況下,只能使用一些接近的顏色去做,當然也有一些舊的顏料存放在這里,但這些若干年后還是會用光的,所以現在有一些師傅在慢慢研發廣彩的顏料之中,并且各有各的手法,各有各的程式,對顏料有促進作用,發展更豐富一點,這是比較樂觀的。
羅:寧師傅,您對制作廣彩顏料的原料有何要求?
司徒:廣彩是火的藝術,燒成呈色是鑒定廣彩優劣之一。古代廣彩色用古法燒煉,色沉著,用乳金積地,現代色彩用科學方法制作,有一定數據定配方,儀器測溫、內應力等,兩種制作理論基本相同,方法不同,同是以呈色劑與溶劑按比例配成,以達到呈色標準,溫差接近。燒成的要求有玻化度、透明度、乳濁性,線條明朗,光亮度好,呈色正,受溫一致,無啞色,無“冰色”。顏色在未燒成前的顏色要求是均勻平滑。陰陽和諧,不過線不留空,但這只是憑經驗施彩的。是否達到標準要求,還是要等到燒成才能確定好壞,與繪畫不一樣,這是鑒賞廣彩的重要一點。
近年來,我們的廣彩藝人運用國畫形式和廣彩顏料工具,繪出廣彩國畫作品,在展覽中也獲得不少好評,至于鑒賞這些作品,也可直接用廣彩標準來衡量,許多國畫與廣彩技藝相結合,作品既有傳統的裝飾性也有寫實性,通過相互結合,作品往往得到理想效果,在作品上題字與說明,將書法與廣彩溶合一處,可以豐富內涵,增強藝術魅力,在歷代作品中也不少見。
羅:廣彩以色彩艷麗、畫工精細、技法精巧著稱,現在廣彩在色彩顏料、技法方面有何變化?
司徒:傳統廣彩的學藝時間長,制作時間長,而且它受很多東西的限制,包括顏料、制作的時間、大眾喜歡的程度等,要真正發展廣彩,銷售的情況還是最終的目的,特別是三四十歲的人,他們對傳統廣彩的畫面有點抗拒,所以我們在傳統廣彩的畫面基礎上,慢慢融入一些現代的圖案。例如是工筆國畫,增加了很多現代寫實的畫面,加入一些年輕人喜歡的動漫和歐洲元素,就會比較豐滿和畫面感較強。因為隨著時代的變化,生活水平的提高,人們的審美眼光也隨之變化,與時俱進是必然的。客戶愿意花錢去購買收藏,我們生存的路就會通暢一點。在傳統廣彩的制作過程,我們容易把控,很容易就做出來了,但如果是新畫面,在不容易把控的情況下,顏色可能會變,圖案可能不是客戶所需要的,所以會有一些時間慢慢去適應去磨練。
羅:您在廣彩創作方面,色彩艷麗飽滿,您有很多花鳥、侍女方面的作品,為什么會以這個作為您創作的主方向呢?其中《百鳥朝鳳》在個人展中很受關注,當時是什么讓您創作這個作品呢?創作時有什么想法?
司徒:一般都看市場的動向。在歐洲那邊,對廣彩的藝術風格很有興趣。我們有很多個彩別,有粉彩,有清花彩,有五彩。出口歐洲,是廣彩的主要市場,今年就有一個問題,出口量減少,現在顏料比較豐富,所以顏料的鉛含量變多了。歐洲對進口日用品,對鉛含量有限制,廣彩因為畫的比較滿,鉛超標,所以出口量減少了,有些國家不限制,所以現在出口量少了,有顏料的原因。所以各類的人,以前可能是廣彩功夫多,精致,所以賣得貴。以前人的經濟買不起,但現在的人的經濟能力可以。所以現在國內很多人買,國內市場打開了,所以現在是國內廣彩最好的時候。以前人沒錢買,沒收藏,沒有這樣的認識,現在有認識,所以很多人很珍惜這些技藝,就收藏起來。以前的人沒有這個水平,沒這個文化的領域,所以不會收藏,但現在有人收藏廣彩,所以設計人員就在這方面發揮,以前是餐具,但現在是花瓶、盆那些,但以前不是,現在吃的都是一次性飯碗,所以群眾都買有價值的藝術品,自己欣賞,在家里擺設,送給別人。所以那些設計的人要適應這個市場,好像以前寫那些小姐什么的,但現在是發展的,是寫人物或其他花鳥,能發揮自己的特長的,你就會欣賞。一般來說,發展比較正常,現在好多人從事廣彩,美術學院是個短期訓練,那些不是長期,他有些美術老師對廣彩的傳統不一定很理解,是以美術角度來教你廣彩,不是和我們藝術風格逼真。所以很多畫畫的都想畫,但都畫不出廣彩的藝術風格,很多畫家都來畫,但畫過幾個月之后就沒辦法了。廣彩它有一種獨特的藝術,人物和花鳥怎么配搭都有很講究的色彩。一般我們追求的是金碧輝煌,色彩福來,它和學國畫的不一定相同。燒和沒燒的時候差別很大,沒燒前是灰灰藍藍的,燒了之后顏色就有些是透明的,有些是不透明的。所以要搞廣彩,要熟悉顏料的性質。
我當初是在考慮用什么題材表現廣彩的特色,廣彩注重豐滿、精細的形式,而《百鳥朝鳳》也是精細的東西,所以就考慮用這個題材來體現,能夠體現廣彩的特色。
羅:同時我也看到了很多侍女圖的作品,你是出于什么原因創作這些作品?
司徒:畫人物,難度大點,但表達思想感情,人物豐富過花鳥,人物的形象美不美,造型、動態,都比較難掌握,比花鳥難畫很多。幾年來都是以人物為主,因為之前學習了人體解剖的知識,對人物技術掌握比較好點,而且在市面銷售,人物也比花鳥好點,價值高點。
羅:您認為您的作品屬于什么派別?
司徒:因為我學過美術,對花鳥的生長,人物的解剖,比較清楚,在人物的創作方面能夠畫得隨心所欲。我的廣彩作品顏色都比較色彩華麗飽滿,致力于嶺南彩瓷畫的研究,并形成自己的風格。將國畫在平面紙上制作,與在立體器形上繪畫有根本差別,我把二者結合起來。首先考慮載體器型與主題的相互配合,既表現國畫意趣筆墨,又配合傳統瓷器裝飾的特征。因此,名為之“彩瓷畫”。
羅:您覺得您在廣彩方面創新性體現在哪里?
司徒:應該說是堅持繼承傳承和創新相結合,繪畫藝術與陶瓷彩繪相結合,在傳統與現代,繪畫與工藝,裝飾與寫實之間,探索出一條具有鮮明個性、獨特的彩瓷藝術之路。我喜歡見到什么就畫什么,可能這樣藝術視野比較開闊,題材廣泛,古今中外,花鳥魚蟲,樓臺亭閣,四季山水,人物景色,情景交融,我都會去畫去創作。《百鳥朝鳳》就是其中的代表作,所以有些人把我叫做“花王”。
羅:同行和外界對您的評價是“花王”,還有別的評價嗎?
司徒:畫花鳥比較多點,而且畫出來的藝術性真實性比別人好點,而且有時畫得多,藝術就長進得比較快。基本我的作品都是自己創作,有些人有時抄襲其他的,我基本沒有,都是靠自己腦海想出來的。
羅:您認為廣彩最核心的工藝有哪些?
司徒:一方面是創作的題材內容,另一方面是線描,線描這關一定要做得很準,特別是人物,人體的高度,手的長度等等,都要精準地把握。一般來說,畫人物比畫花鳥題材的要難。畫線條有一種具體墨的顏料叫瓷黑,廣彩顏料是無機顏料,一般大家都習慣用墨來做底稿,但墨不受高溫,一燒就沒有顏色,一般用墨來做底稿,定位也是用墨,再用陶瓷顏料往墨色上描,這樣燒制出來的,顏色就固定了,墨的顏色就消失了。
羅:你覺得畫好一個作品,最難掌握的方面是什么?
司徒:最難的還是造型勾線條,人物形象不勾畫好,不生動,就算填色好也不行。線條比例,一個美女畫得她形象美不美,就要看線條運用方面的水平如何,鑒賞廣彩從運線、造型就可辨別廣彩藝人技藝的高低。
羅:您在廣彩方面的造詣很高,您認為自己最厲害的技術是什么?
司徒:在創作和線描方面,我還是比較擅長。
羅:在業內,大家對您作品的總體印象是:繼承與創造相結合;絢麗多彩與紋飾典雅相映襯;裝飾與寫實相輝映;主題鮮明,線條獨特,用嶺南人的藝術技法表現嶺南瓷藝,裝飾性與藝術性達到了非常高的藝術境界。您對廣彩的藝術理解是怎么樣看待的?
司徒:我比較注重因胎施藝或是因品種而選題,相輔相成、承創結合在線條的運用上,鐵畫銀鉤,既承傳均勻幼結,也以應物造型為準,剛柔并重,表現適宜。在用色上繼承廣彩絢彩華麗,金碧輝煌的特點,同時也隨類而傅彩。以主題為依據,在對比中求和諧。在作品上題字寫詩,以加深作品內涵。這些是我常用的表現手法。
政府報告提到“工匠精神”,認為中國當代的工匠精神就是:“兩個力”和“四個一”的結合與外顯。“兩個力”即動手能力和創造能力,“四個一”即一心一技、一絲不茍、一以貫之、獨當一面。*見2016年的中國政府工作報告。“一心一技”指工匠的職業態度:一心撲在一項技能類工作上;“一絲不茍”指工匠的做事態度:做事認真細致,一點兒不馬虎,與“精益求精”是近義詞;“一以貫之”指工匠的技能態度:堅持的勇氣和貫通的智慧;“獨當一面”指社會的信任程度:因為兼具動手、創造兩種能力;因為形成一心一技的敬業精神;因為秉持一絲不茍的做事風格;因為擁有一以貫之的勇氣和智慧,所以,可以單獨承擔或負責一個方面的工作。職業教育要培養“德藝雙馨”的人才,它的“德”,就應該包含著“工匠精神”。創新才有發展,與時俱進,是廣彩的生存發展之路。隨著時代的變化,人們審美眼光的變化,除了保留傳統的廣彩圖案外,加入一些年輕人喜歡的動漫和歐洲元素也是廣彩的發展之路。傳承與保育好廣彩,是我們致力追求的,是窮盡一生的力量去從事的。
羅:現在政府報告中提到的“工匠精神”,很多是靠藝人的一雙手去創作工藝品,您認為“工匠精神”是這樣嗎?我們應該如何傳承“工匠精神”呢?怎么才能成為一名優秀的傳承人?
司徒:政府要大力支持廣彩行業的發展,真心希望上級有關部門的領導能真正重視廣彩,因為廣彩的前途不是很樂觀,廣彩廠以前幾百人,現在只剩幾十人,從業人員已經少了很多,怎樣維持和發展壯大這個隊伍,光靠個人的力量是不夠的,要有政府的支持或者舉辦些活動,培養更多的廣彩藝人,這應該就是要找的捷徑。
劉銘雄*在采訪司徒寧大師時,全國技術能手、廣彩大師劉銘雄也在場,劉先生也就如何理解和傳承“工匠精神”談了自己的看法。:“工匠精神”首先要從媒體等方面多去宣傳。所謂“工匠精神”無非是工匠要找到體現它的工作,“工匠精神”就會慢慢地延續下去,但如果它沒有這個市場的話,就算它再怎么提倡“工匠精神”都是沒有意義的。景德鎮是一個很奇特的地方,幾百人從事一個陶瓷行業,它在這個市場里面,那么它的“工匠精神”就慢慢體現出來了。目前廣州市開始重視這些傳統文化的傳承,但在這過程里,是放手去抓下筆的人員還是從事制作的人員,這批人員生活的狀態不是外面說得那么理想,他們的學徒是半途而廢,還是延續師傅的路線去走,市場決定了他。這與我們當時在單位時不同,70年代,我們單位做學徒有十幾塊錢的補貼,可以夠一個月的飯錢。教授徒弟不難,關鍵是他能不能在這條路上好好走下去,這當中有很多客觀原因決定了他們的發展。問題是現在的小朋友有點嬌氣,如果給他看到這條路是光明的,那么他的信心會大點。寧師傅一家都是廣彩世家,都是以廣彩作為自己的終身職業,現在我們教小朋友畫畫都是希望他們會以廣彩作為自己的終身職業。
羅:我們說創新才有發展,廣彩曾一度衰落,外銷幾乎沒有,您認為廣彩需要走的創新之路應如何走?
司徒:廣彩創新,第一當然不能離開廣彩的藝術風格,至于怎么創新,加入新的東西,就要看各藝人的思維。好像過去反對畫古裝少女,就有人把少數民族搬上去,但顯得有點不倫不類,所以現在還是古裝少女比較多人喜歡。
羅:如果廣彩走產業化道路是否能得到更好的發展?
司徒:曾經有些廠走過廣彩產業化,但是現在主要的廣彩的問題是顏料。在出口時,海關要檢測我們的顏色有沒有鉛,鉛的分量有多大,因為我們的廣彩檢測鉛的含量都是超標,所以進口歐洲比較困難。
羅:您對現在的嶺南文化走進校園如何看待?是否能起到教育傳承的作用?
司徒:嶺南文化進校園,這是個很好的做法,讓更多的人認識廣彩,這是培育工匠精神的好平臺,使市場有發展。
羅:最后我想問,您在這幾十年的廣彩路上,是什么讓您一直堅持對廣彩的熱愛?
司徒:在我看來,廣彩的欣賞價值比畫畫更有特色,因為它要畫還要燒制,燒制之后的顏色保存幾百年都不會變,但畫畫有時會變,還有就是廣彩的種類會更多,有餐碟、茶具等,比畫畫更有前途。
司徒太太插話:司徒寧對于廣彩,一方面是愛好,另一方面是隨著年齡時代的增長,變得人的精神寄托在這個方面。有時因為愛好,搞了那么多年,覺得不是很辛苦,難也不是很難。有時身體不是很好,以前搞個展沒做別的了,很辛苦,所以別人說他是花王,說他人品好性格好,跟他接觸過的人都這么說。他自己對這個一直都念念不忘,本來我們移民了,但是我們去到美國之后,他就義務去學校教人畫東西,很多人會狠學,所以在《星島日報》上過報紙。沒回來之前就教人了,別人問他要不要報酬,他說不要。
他在中國是從事藝術事業,帶到這里沒有圖什么的,當時去時沒想到這些,去到美國,三年很沉悶,所以我照顧孫子,他去教人。堅持了三年,后來就回來了。回來前去跟那些美國學生聚餐。回來之后都念念不忘,真的舍不得廣彩,所以回國辦了兩次個人展,但是后來由于身體的原因,想搞也搞不來,力不從心,所以就畫下做一下,畫下做一下。所以后來學校叫他畫,他都盡自己能力去畫。而且他自己都很想自己身體好成全下一代。他自己感覺很滿足,帶出很多大師,成績都是他們自己的,但名譽都是大家給他的。現在身體不是很好,我們能夠精神上盡量幫助大家,有時出去參加活動,盡自己的心意,他的徒弟對他很好,都說他人品好。
羅:您是如何評價自己這幾十年的廣彩從藝之路呢?
司徒:我很慚愧,自己就帶那么幾百個學徒,創辦了廣彩廠,但因為顏料問題以及在銷售出口這方面受到限制。我曾經對顏料方面提出建議,弄些涂層在顏料上面,可以防止酸的侵蝕,但暫時還沒到達這個要求,所以顏料在出口內銷方面對廣彩銷售會有影響。
羅:今天很感謝寧師傅接受我們的采訪。
后記:采訪快結束時,司徒大師的夫人對筆者說:“傳承教育下一代,司徒寧義不容辭,對于一個擁有70年藝齡,85歲高齡的老師傅來說,學校需要他講課、徒弟同事舉行個人展覽,他依舊熱心參加,對于徒弟們、同事們都成為了市級、省級的廣彩大師、陶瓷大師,開辦自己的公司、工作室,他覺得很自豪、很欣慰,廣彩后繼有人,司徒寧希望在自己的有生之年,盡自己最大的力量,為廣彩加油,使廣彩繼續發揚光大,傳承好下一代。”透過大師夫人的話語,讓我們更真切了解到85歲高齡的一代工藝大師對傳承廣彩所付出的心血和美好的心愿,也許這就是一種升華的“工匠精神”吧。唯執、唯創、唯實、唯術、唯師、唯思,是為“匠”,何為“工匠精神”,寧師傅作了最好的詮釋。
在采訪中,寧師傅娓娓道來他一生的廣彩之路,雖年過古稀,身體一直不是很好,但他對廣彩藝術不斷追求,不斷努力,不斷探索,不斷創造了幾十年的廣彩藝術成就,為帶給我們更多的精神感受。寧師傅藝品好,人品也好,心胸寬闊,為人隨和,不因循守舊,樂于傳藝育人,并不斷為弘揚祖國的傳統文化、振興廣彩工藝而盡心盡力,讓人十分尊敬。
[責任編輯]陳志勇
羅竹君(1982-),女,廣西人,廣州市輕工高級技工學校助理講師。(廣東 廣州,51028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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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74-0890(2017)04-142-0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