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陳自有
保潔阿姨代養老板私生女,夫離女散守護無辜生命
作者/陳自有
五年前,青島人趙偉鐵在鄭州開辦公司時,與女秘書同居生下一個女兒。因給不了對方名分,加上公司破產,又害怕被妻子知道,于是,他把孩子暫時托付給在公司做過保潔、熱心腸的景鳳琴大姐家,從此失蹤杳無音信。沒想到孩子被查出患有進行性肌營養不良癥,從此給這個家攪起無端風云,恩愛夫妻分道揚鑣,女兒的婚姻也被攪黃。獨身一人的景鳳琴含痛忍屈將孩子養了五年,給孩子治病。熟悉她的人都說她是天底下最傻的女人,而她卻堅信,好人總會有好報……
2011年10月23日下午3時左右,家住鄭州市金水區華瑞紫桂園小區的景鳳琴從超市買菜回到家還沒坐穩,門鈴響了。開門一看是趙偉鐵抱著3歲大的女兒潔潔一臉愁苦地站在門外,景鳳琴連忙把趙偉鐵讓進屋里。
時年36歲的趙偉鐵是山東青島人,早年來鄭州投資創辦了一家“昌泰水產品有限公司”,這個孩子是他瞞著在青島的妻子與公司女秘書生的,因給不了對方名分,對方一氣之下將孩子丟給他走了。加之公司經營不善破產,把孩子帶回青島,又害怕妻子知道,孩子無處安身,他想將孩子暫時托給景鳳琴帶一段時間,等他處理好公司事務,重建公司后,就把孩子接走,最多半年。
已48歲的景鳳琴曾在趙偉鐵的公司做過幾年保潔員。此前是鄭棉三廠的工人,下崗后沒找到合適的工作,在家相夫教子,直到女兒參加了工作,閑不住的景鳳琴才應聘到趙偉鐵的公司做了一名保潔員。景鳳琴為人善良熱心,在公司是出了名的大好人。
說明來意,景鳳琴嘆了一口氣說:“趙經理,我早就提醒過你,一心把公司經營好,不要玩婚外情,現在麻煩來了,公司破產,還同情人生個孩子沒人管,你對得起你妻子嗎?”趙偉鐵連連點頭:“就是就是!”
這時,潔潔滿屋子跑來跑去,不時地咧開嘴微笑,還跑到景鳳琴面前,伏在她懷里,奶聲奶氣地說著她自己才懂的話!景鳳琴被孩子逗樂了,“撲哧”笑了。望著眼前這個活潑可愛的孩子,再看看一臉無奈的趙偉鐵,心地善良、心腸柔軟的景鳳琴站起來,緊緊抱起孩子,說:“好,孩子我暫時幫你帶著,你要盡快來接!”趙偉鐵如逢大赦,連聲說好,然后掏出了3萬元錢,匆匆地走了,生怕景鳳琴反悔。
自從代養孩子后,景鳳琴的生活變得更加忙碌起來。盡管全家人都反對替別人養孩子,好在潔潔聰明可愛,著實討人喜愛,事已至此,也就沒再說什么。
景鳳琴像對待自己親生女兒一般呵護潔潔,時常帶她到公園玩。有時,景鳳琴實在脫不開身,丈夫王順庭和女兒王萍也會幫她照顧,孩子也給這個家帶來一份歡樂。
然而,三個多月后,景鳳琴發現,潔潔特別愛摔跤,走著走著就摔了個仰面朝天。她將孩子抱到醫院檢查,發現轉氨酶很高,但乙肝抗體卻是陰性。醫生給她開了一個月的中藥進行調理,病不但沒有好轉,反而出現了一些奇怪的現象:仰頭、雞胸、噘嘴、踮腳……景鳳琴忙找到省中醫院王中義教授,通過一系列檢查,得知潔潔患的是進行性肌營養不良癥。王教授告訴景鳳琴,進行性肌營養不良癥是一種令患者一點點失去功能的疾病,患兒幼年患病,隨著年齡的增長,逐漸喪失行走能力,全身癱瘓,直至死亡。
景鳳琴倒吸了一口涼氣,沒想到替人代養孩子養出病來,這下該如何交差?景鳳琴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她急忙給趙偉鐵打電話,可電話被告知停機,趕到他的公司,公司早已不存在了。于是,景鳳琴費盡周折找到當時在公司做保潔時認識的人打聽,仍然打聽不出趙偉鐵的去向。
回到家,心里耿耿于懷的丈夫王順庭沖著妻子埋怨起來:“當初你真不該好心替他代養這個孩子,說不定他早就知道孩子患有疾病,故意把孩子轉嫁給你的!你看,你看,麻煩來了吧!”
畢竟,孩子身患嚴重的疾病,景鳳琴決定到青島再找找看,可青島那么大,到哪里找?就在景鳳琴為尋找趙偉鐵焦愁無奈之時,鄭州市北環水產批發市場有位姓韓的大哥曾與趙偉鐵有過業務關系,去過他在青島的家里。于是,景鳳琴在女兒王萍的陪同下來到青島,很快在嶗山區湖濱小區找到了趙偉鐵的家,但敲了很長時間門沒人應答。熱心的鄰居出來告訴景鳳琴:“這家主人一個月前就搬走了,房子已經賣了,至于去哪里不清楚!”無奈,母女倆只得返回鄭州。
趙偉鐵消失,在青島家里又找不到。這時,各種風言風語像一股巨大的龍卷風朝這個家庭壓來:說孩子是他們夫妻偷生的,害怕追查,故意聯手搞出來的陰謀。還有人說是王順庭在外同別的女人的私生女,給不了那個女人名分,沒辦法才把孩子抱回來養的!甚至還有人說是女兒王萍在外面同別的男人生的……
面對這巨大的流言蜚語,景鳳琴內心坦蕩,沒有過多理會,但身為公務員,極在乎面子的王順庭卻氣得臉色鐵青。
一個周末,王順庭同單位幾個同事一起吃飯,酒喝到一半時,一位同事突然問他:“咱們關系不錯,你給我說實話,你是不是在外面還有別的女人,那個孩子是不是你同哪個女人生的?”王順庭百般辯解,但同事們卻面面相覷,不相信他的話。
回到家,王順庭憤怒地沖妻子吼道:“孩子你必須送走,否則有她沒我,有我沒她,不行咱們就離婚!”景鳳琴理解丈夫此時的心情,她耐心地給丈夫解釋說:“潔潔本來就很可憐,現在把她送走,這不是要她的命嗎?既然幫人家代養了孩子,這種缺德事不能做,你難道想欠下一條人命嗎?”這之后,王順庭沒再說什么,但一看到潔潔就心煩,他回家的次數越來越少了,夫妻關系變得緊張起來。
已經25歲的王萍是個孝順的女兒,在一家科研所上班。2013年5月,王萍談了三年的男友,在河南公路工程公司上班、被派往巴塞羅那搞援建的蔣鑫回國。蔣鑫是位很有才華和帥氣的小伙子,王萍跟他很相愛,這次回國,兩人約定把婚事辦了。豈料,王萍還沒來得及去見男友,對方卻傳話過來,原因是他們蔣家懷疑王萍同別的男人有染,潔潔是王萍的私生女。
王萍氣得哭了整整三天,不吃不喝。景鳳琴覺得這是對女兒極大的侮辱,她上門對潔潔的身世做了解釋,豈料,對方卻提出讓王萍同潔潔做親子鑒定。
性格直率、坦蕩的王萍認為這是對她人格的侮辱,不肯去做親子鑒定,她氣憤地沖男友說:“你再優秀,再有錢,為人心胸狹窄,也不值得去愛,這門婚事不要也罷!”
2013年10月,王順庭和景鳳琴這對年近50的恩愛夫妻感情破裂,丈夫王順庭向法院提出離婚。景鳳琴帶著潔潔搬到以前只有36平方米的老房子居住。
此后,潔潔成了景鳳琴感情的寄托。雖然一個人帶著孩子不容易,好在潔潔聰明懂事,總是張著甜甜的小嘴對景鳳琴說:“姑姑,我要做個乖孩子,等我的病好了,我長大了,養你!”說得景鳳琴淚流滿面,她把潔潔緊緊地抱在懷里,哽咽著說:“寶貝,姑姑一定治好你的病!”
自代養潔潔后,景鳳琴的生活就沒了規律,每天既要呵護潔潔的飲食起居,還要帶她去看病,熬制中藥給她調理。為了鍛煉潔潔的肢體功能,景鳳琴經常帶她去玩滑板車,自己一路小跑地跟著,萬一有險情,就可以及時去扶。為此,她身上常被撞得青一塊紫一塊。玩累的時候,她就教孩子讀書唱歌,還帶她到兒童公園的游樂場,讓她感受這個世界有多么精彩。
即便是這樣,潔潔的肢體還是一天不如一天靈活。景鳳琴從一個老中醫那里獲悉犀牛骨打磨成粉服用,對治療孩子的病有效,為買到真正的犀牛骨,她就跑到新疆、西藏尋找。當時那里正下著大雪,零下幾十度,當她買到犀牛骨回來,兩腿凍得紅腫,至今落下見寒腿痛的毛病。
2015年2月中旬的一天,潔潔突然高燒,景鳳琴送她去醫院時,因心里急,加上有腿疼的毛病,在上醫院大門的臺階時,腳下一滑,摔倒在地上。恰好這一幕讓以前的一位女同事碰上,忙扶起她和孩子說:“鳳琴姐,瞅瞅你頭發都白了,你還真把孩子當親生女兒養啊?”景鳳琴緊抱著潔潔認真地說:“過去不是,現在是!”
為徹底治愈潔潔的病,醫生建議景鳳琴給孩子做干細胞移植。可是,一個療程治療費需要5萬元,三個療程需要15萬。前段時間,為了治療潔潔的病,景鳳琴不僅花去了自己的所有積蓄,還欠了3萬多元債,每月不多的退休金除了給潔潔吃藥,加上生活開銷,月月都是“月光族”。錢到哪里去籌?
一次,女兒王萍來看母親,正趕上潔潔摔倒,母親給潔潔擦洗血跡,景鳳琴愁苦地對女兒說:“潔潔的病不能再耽誤了,如果你還認我這個母親,借5萬元給我,我打欠條給你……”王萍紅著眼睛說:“我想好了再給你答復!”三天后,女兒來了,遞給她一張銀行卡,說:“里面有10萬元,你拿去用吧,誰叫你是我母親呢!”
2016年3月,景鳳琴帶著潔潔住進了省中醫院,接受了干細胞移植。三個月后,潔潔不僅沒有再出現跌倒的跡象,講話也比以前更清晰了。經過復查,雖沒痊愈,但基本已擺脫病痛的折磨,再經過訓練,進一步化療,康復的希望很大。
很多人都說景鳳琴是天底下最傻的女人,但景鳳琴卻堅信,好人總會有好報!
2016年10月21日下午2時,景鳳琴在家中陪潔潔做康復訓練,門突然被推開了,女兒王萍來了,后面還跟著一對中年男女。景鳳琴一眼認出,那男的正是失蹤5年的趙偉鐵,她沖到趙偉鐵面前,抬手想給他一耳光,可她的巴掌在半空中又落了下來……
趙偉鐵“撲通”一聲,跪在景鳳琴面前:“景姐,對不起,這些年讓你受委屈了,你打死我都應該!”看著不遠處的女兒正用陌生的眼神看著他,趙偉鐵伸出雙臂,以膝當步,挪到潔潔面前,泣不成聲:“潔潔,我是爸爸,爸爸有罪啊,爸爸對不起你!”
原來,趙偉鐵同情人生下潔潔,在潔潔兩歲時,就知道她患有疾病,因公司破產,加上不想讓妻子知道他的婚外情,便萌生出拋棄潔潔的念頭。于是,他想到曾在公司做過保潔、善良的景鳳琴。把潔潔托給景鳳琴后,他便灰溜溜地回到青島。隨后,在岳父的資助下,又賣掉青島的房子,東山再起,重新在陜西西安注冊了一個水產公司,目前,公司每年純利潤近千萬元。
盡管如此,拋棄親生女兒的罪孽使趙偉鐵寢食難安,夜里噩夢不斷,呼叫著潔潔的名字。時間一長,被妻子張怡發覺,追問潔潔是誰?迫于無奈,趙偉鐵向妻子道出了婚外生育孩子的來龍去脈……張怡是位大度的女人,沒有大吵大鬧,而是冷靜地對他說:“既然做錯了,就不能再錯上加錯,把罪孽強加給無辜的人,咱得把孩子接回來,給人家贖罪!”在妻子張怡的陪同下,趙偉鐵來到鄭州,找到景鳳琴的家時,開門的卻是王萍,這才知道因為代養孩子家里發生的變故。于是在王萍的帶領下,他們找到了景鳳琴的住處……
景鳳琴輕輕地牽起趙偉鐵,趙偉鐵和張怡夫婦再次給景鳳琴深深鞠了一躬。不知是情緒激動還是怎么的,景鳳琴感覺胃里一陣絞痛,送到醫院一查,發現是淺表性胃炎并深度糜爛,病再進一步就是胃癌。盡管如此,但景鳳琴感覺前所未有的輕松,因為潔潔終于回到父親的身邊!
這時,女兒王萍挽著父親的手走進屋內,對母親說:“媽,爸爸好后悔,你們復婚吧!爸爸很愛你的,只不過恨你倔,又不肯低頭,我給你的10萬元錢,其實是爸爸讓我轉交給你的……”未等女兒把話說完,景鳳琴早已潸然淚下,哽咽著說:“你爸是個好人,我知道他不會丟下我不管的!”王順庭走到景鳳琴面前,輕輕地擁抱著她說道:“風琴,對不起,讓你受委屈了!”
2017年1月20日,在趙偉鐵和張怡的陪護下,潔潔再次住進醫院,進行第二個療程的干細胞移植。一同住進醫院的,還有比媽媽還親的景鳳琴,她終于顧得上治療自己的胃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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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輯:成小晟 happycxc303@1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