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雪怡
景觀與消費:“逃離東北”現象的傳播學解讀
劉雪怡
近些年,關于東北經濟持續墊底以及東北人口嚴重外流的報道常常出現在公眾視野,而見諸媒體的相關新聞總是一片哀音,通過觀看媒體塑造的“東北”景觀,“逃離東北”似乎已然成為該地區年輕人的普遍選擇,這是否就是東北地區的真實現狀、其實質是什么、逃離者為什么逃離、如何客觀看待該現象以及當前情況下應當如何解決等這些問題都是值得思考的。由于至今鮮有相關論文從傳播學角度關注到東北人口逃離現象,文章將重在討論以上問題。
東北;人口;景觀;傳播
對于東北三省來說,人口外流早已不是新聞。自第六次人口普查以來,關于“逃離東北”的話題就逐漸撥動著媒體的神經,每年都有不少報道關注到東北日漸減少的人口,甚至只要社會上出現較為廣泛的關于東北城市的新聞,就能夠引發人們對于“逃離東北”這一話題的再度討論。
“振興東北老工業基地”的戰略自20世紀90年代提出已有二十余年時間,然而東北經濟復興受到人口因素的影響卻越來越嚴重。2016年10月19日,國家衛計委公布《中國流動人口發展報告(2016)》(以下簡稱《報告》),其中,有關東北人口變動的分析報告格外引人關注。報告不僅顯示東北地區生育率低,人口增長趨于停滯甚至下滑,更為重要的是,東北地區的人口凈遷出時間已經長達20年。人口流動使得東北地區的人口老齡化程度進一步加劇,人口結構已經成為阻礙東北經濟向前發展的一個主要瓶頸。
在2015年,英國《經濟學人》智庫(EIU)發布的關于“中國新興城市排名”的分析報告指出,東北城市正在面臨著人口結構對于經濟發展帶來的阻礙。而在更早的2010年第六次全國人口普查結果就顯示,三省凈流出人口總和近二百萬人,且生育率遠低于全國平均水平,這種趨勢開始引起國家相關部委的專門調研。
根據《報告》,我國2015年的流動人口規模高達2.47億,占總人口的18%,相當于每六個人中有一個是流動人口。毫無疑問,這是一個人口高度流動的社會,而在這樣一個社會里,只簡單地計算人口流動的數量并不能夠直接揭示人口流動所帶來的警示性影響,更重要的是,我們應該關注遷出者或“逃離者”所顯示出的階級和教育特征。
澎湃新聞曾根據第六次人口普查結果將黑龍江省流出人群的教育程度與作為人口流入地的浙江省流入人口的教育程度進行比較,結果顯示,2010年,浙江省外來人口中“初中及以下人口”比10年前第五次人口普查時下降了6.1%,“高中學歷和大專及以上學歷”分別比“五普”時提高了3.3%和2.7%。而同樣這10年間,黑龍江凈流出人口增加了2.6倍,其中本科以上的高學歷人群是很活躍的群體。[1]這表明遷離東北的群體大都是年輕的高學歷人群。而更為直接的數據來自于2015年東北三省的高校畢業生就業質量報告的數據:黑龍江省相關數據顯示,省內生源到省外就業的人數和比例遠高于省外生源省內就業的人數和比例;*《2015年黑龍江省普通高校畢業生就業質量報告》指出,“黑龍江生源畢業生到省外就業的有11826人,占省內生源已就業畢業生的8.51%;省外生源畢業生留在黑龍江省就業的有1456人,占省外生源已就業畢業生的2.81%,省內生源到省外就業的人數和比例遠高于省外生源省內就業的人數和比例。”吉林省相關數據顯示,在已就業的吉林省生源中,出省就業的高校人數持續呈外流趨勢;*《2015年吉林省高校畢業生就業質量報告》中的數據顯示,“在已就業的吉林省生源中,出省就業的為21272人,占生源比例的27.79%,持續呈外流趨勢。”同樣地,根據遼寧省內兩所重點建設高校2016年年初發布的2015年畢業生就業質量報告也顯示,留在遼寧的人數逐年減少,而去北上廣等地的人員比例則在增加。
雖然大量高學歷的青年離開東北,意味著將會加重東北地區的老齡化現象,也意味著將會減少東北地區經濟社會發展所需的勞動力支持、智力支持和優質的消費者。但更為重要的是,這真的是東北地區的真實現狀嗎?東北地區的人口外流現象嚴重到需要用“大逃離”來加以表達嗎?這是否只是一種妖魔化甚至是黑化用以迎合消費社會人們日漸膨脹的好奇心與消費心理?
總體而言,東北地區大量人口外流只是一個現象,然而,從傳播學角度來看,用“逃離東北”這樣一個形容來表達卻是媒介所呈現出來的一種社會“景觀”。“景觀”一詞最早出現于《圣經》希伯來文中,指的是對圣城耶路撒冷包括所羅門寺廟、城堡等在內的總體美景的一種描述。在傳播學中,法國著名情境主義學者居伊·恩斯特·德波1935年在一篇有關“廣島之戀”的影評中第一次使用了這個詞,雖然德波本人并沒有專門界定“景觀”的概念,只是背景性地通過相關論述給出了“景觀”所應包含的內容,其中關鍵的概念就是“意象”,同時他認為,“一種被展現的景觀性”是當代社會存在的主導型本質。根據后來弗爾茨和貝斯特在其筆下對于“景觀”的定義,“景觀”大體指的是少數人演出而多數人默默觀賞的某種表演。它并不是一種外在的強制手段,但它卻在不干預中實現了對大多數的隱性控制,使其偏離自己本真的批判性和創造性,淪為“景觀控制”的奴隸。[2]本文采用的是邵培仁教授關于“景觀是一種媒介對于世界的描述與解釋”這一觀點。因為在如今媒介化的影響下,各種地域景觀正是通過媒介的呈現與描述才得以被更多人所知,而廣大知悉者也只是經由媒介才達到對這一地域的認知與了解,正如邵培仁教授所言,媒介尤其是大眾傳播媒介已經成為建構景觀象征意義的工具。在當今社會,媒介已經為我們生產出各種各樣的豐富景觀,媒體對于不同地區的景觀呈現體現出了不同的地區文化和地區差異,關于東北二人轉、東北喜劇小品等便體現了不同于其他地區的特點,同樣地,東北地區人口減少、人口外流等的確是一種現象和現狀,但是,經由媒介對其歷史的回顧與當前狀況的整合,便為其賦予“大逃離”這樣的表達。其中,媒介的大量參與報道不僅賦予了其一定景觀意義,而且深化了其景觀意義的呈現。
首先,多數媒體在談到人口“大逃離”的時候,總會提及東北地區曾經有過一個人口大量流入的輝煌時代——“闖關東”。自然環境好、區位優勢明顯且發展條件佳的東北在清朝時就被滿人稱為“龍興之地”、“龍脈所在”,也因此,自清朝同治年間到中華民國這個歷史時期內,大量中原地區百姓會背井離鄉來到東北開始“闖關東”而謀生,為此,清朝政府更是曾經頒布各種禁令政策禁止漢人到東北“龍興之地”墾殖,然而這些禁令并沒能阻撓這場人口流入大潮的涌動。根據數據記載,1871年東三省人口數量是330萬,而到了1911年,人口則增加到了1841萬;從清初到民國年間,內地闖關東的人數達到了3000萬人次。盛況并未短暫消逝,到了民國年間,由于軍閥割據混戰,全國各地尤其是華北平原上戰爭、災害不斷,在1920年后形成了第二次“闖關東”的高潮,1927年到1928年的一年時間,百萬人口涌入東北。由于大量人口資源的到來,加上東北地區自身的豐富資源,東北發展成為了當時中國最發達的地區。正是這種從“闖關東”到“大逃離”的意義鏈接與賦予使得東北這一地區在大眾眼前的形象更為清晰,為人們提供了一個“統一化”、“整體化”的意象性東北景觀。
其次,從媒介形象來看,如今的東北地區深受“經濟差”、“人口外流”、“東北人攻陷燕郊”以及“天價魚”等媒體新聞的負面困擾,尤其是例如“病情加重的東北村莊”這樣被刷屏的假新聞,更是讓不少人信以為真,雖被證實屬假新聞,但是它也降低了東北在廣大并未真正了解東北的人們心里的形象地位。在諸如以上種種媒體報道的呈現中,東北是一個集合了以上所有關鍵詞的不被人向往的值得擔憂的腦海中的區域。由于媒體一邊倒地只關注東北當前經濟以及人口問題,一味地唱空唱衰,黑化東北,而不真正地正視問題以及關注東北在社會轉型期間所做出的成就,形成了一種負面的輿論放大效應,為大眾制造了一個“正在衰敗的東北”景觀。而這一東北形象借由符號的傳達,在媒體與民眾之間,秘而不宣地達成想象共同體。
德波認為,“景觀是對在生產領域或由生產所決定的消費領域中已做出的選擇的普遍肯定。在內容和形式方面,景觀總是現存體制條件和目標的總的正當性的理由,景觀也是這種正當性理由的永久在場。”[3]因此他又總結到:“景觀不是影像的聚積,而是以影像為中介的人們之間的社會關系。”[3](3)中國城市化以來,人口跨省、跨區域流動性增大,由此而來的一系列問題便引起了媒體的關注,圖書、電視劇、新聞報道等群起而將目光轉向這一現象,為不曾經歷過的受眾生產了關于人口遷移的大量影像集合,這種影響的景觀無形之中消解了觀看者的反思意識,人們會認為現實就如同這些圖書、電視劇、新聞報道所描述,這也正體現了消費社會中,人們在大量空洞地接受符號后忽略真實。同時,這些影像集合的背后無一不體現了當代中國社會人們相互之間的社會關系,也進而影響觀看者的行為選擇與行為方式。
同樣都是媒體建構,但與“逃離北上廣”不同的是,以“逃離東北”為代表的年輕人逃離廣大欠發達地區的社會現象更加值得注意,它是年輕人想要追求更有競爭性與期待值的生活環境而進行的一場“主動逃離”。誠然,根據相關報道能夠看到的是,大部分年輕人離開東北的原因是這里多年來經濟下行、產業結構單一、新增就業崗位數量減少,而畢業生人數卻在逐年增加,就業壓力較大。在此,我們打破景觀,只是意味著認清真實,打破這一景觀所營造的一種“迷幻”狀態,并非只是全盤否定,完全不承認媒體所報道的基本事實。因而,下文將會分析東北地區人口外流的一些基本原因。
首先,獨特的歷史造就的較為薄弱的經濟發展基石。東北曾是一個少數民族眾多的地區,由其而來的鮮卑、契丹、女真、蒙古等少數民族,曾建立過北魏、遼、金、元、清等王朝,其中元和清還是全國性的中央王朝。有野史記載,滿族入主中原以后,清朝皇帝把東北當成龍興之地,禁止漢人朝鮮人去開墾土地。直到關內遇到水旱災害,山東、直隸等地的饑民不得不冒險“闖關東”之時,清朝皇帝才對此放松政策。到了近代,邊境受到俄、日等國的侵犯,清朝皇帝在衡量利弊之后開始開放關禁,同時招募漢人去東北屯墾,東北人口大量增長。到了民國時期,東北已經有3000萬人。“所以,就全國老百姓的生活水平來說,整個晚清民國時代,東北人的生活水平比關內要高。建國初期,東北是重工業基地,同時還有部分紡織廠,因此,在整個計劃經濟年代,東北人的平均生活水平也還是比關內高。”[4]然而,改革開放后,東北的經濟發生了根本逆轉。作為最后開放的區域,東北在改革的步調上略微滯后。其國企較多,計劃經濟的基礎比其他地方要牢固,改革難以邁開步子。而在改革開放后,由于重工業眾多,而輕工業薄弱,東北成為內地資源供給地的同時也成了內地的商品市場,它在消耗自己資源的同時沒能及時獲得經濟發展的紅利,因而在后續經濟發展中,其增長勢頭始終不如其他地區。
其次,以農業經濟和計劃經濟為主的經濟形態。由于上述歷史因素,東北地區的主要經濟形態是農業經濟和計劃經濟。對于東北地區來說,農業資源豐富,又少有荒年,所以黑土地上的農業養育了這里的祖祖輩輩。同樣地,闖關東逃離至此的災民也同本地居民一樣嘗到了黑土地給予人類的豐厚饋贈。在一些相關采訪中也能夠看到東北人的一種“雖不會大富大貴,但生活不成問題”的共識,因而人們是沒有強烈的愿望去改變現狀的。市場經濟興起以后,由于農業經濟不同于市場經濟的一大特點正是其沒有激烈的競爭意識,沒有淘汰機制,因而農民進取意愿低,農業經濟形態扁平,幾百年來“靠天吃飯”,沒有窮則思變的刺激,缺乏活力。而同時,在東北,又有一種較為普遍的看法便是“外出闖蕩是有野心,留在本地便是安分守己”。再者,就是計劃經濟。建國初期,由于地理位置條件,東北優先享受了蘇聯在工業上的扶持。一五期間,有三分之一的國家重點建設項目分布在東北,東北曾經是整個國家工業發展的中流砥柱。長期以來,東北的工業一直是一種計劃經濟的模式,“各種行政干預由上至下滲透到基層,加上傳統公有制惰性因素,生產組織本身缺乏自主性和積極性、主動性、創造性,滿足現狀,不思進取”[5]。至今,傳統計劃體制的慣性力量依然存在,制約著整個東北地區經濟的發展。把“計劃”跟“工業”拆開,工業經濟是典型的實體經濟,市場被大型國企壟斷,本土中小型投資者無法涉足,使市場缺乏競爭,從而無法刺激國企主動謀求發展。
第三,東北地區獨特的社會文化與心理。無論是近些年媒體報道所呈現的信息,還是通過各種媒介由東北年輕人所傳遞的觀感,都指向了東北社會文化環境的一些癥結,比如官文化與人情關系過重以及由此而衍生出的潛規則體系等。東北地區長期以來的計劃經濟除了產生上述影響之外,還在思想觀念的深層次上束縛了人們的行為,使人們喜歡循規蹈矩并按照傳統的思維方式去思考問題,“凡事先問有沒有紅頭文件,上面不說,下面不干,沒有上級應允,絕不敢越雷池一步”[5]。這就使得改革尤其是國有大中型企業的改革難以擺脫傳統觀念的束縛。正是由于思想觀念上的依賴性才導致東北在經濟和社會發展模式上對傳統路徑有著根深蒂固的依賴性。同時,由于東北思維模式深受計劃經濟體制的影響而似乎缺乏創業精神與創新意識,相比于長三角等經濟發達地區,東北經濟的市場活躍度不夠,“官文化”太濃而“商文化”較缺乏。正如《中國青年報》在相關報道中所言:“相比起經濟指數的漲落,精英人群擇地發展的深層標準往往是如下幾個:這個地方是否有公平的競爭規則和多樣性的機會?其社會治理是否是高效且貼合人的權利訴求的?”東北地區由于官文化濃厚,人們深深迷戀曾經帶給東北人無數自豪感的體制,同時經濟持續下行,缺乏活力,因而不能夠為廣大青年才俊提供其謀求發展想要的公平、創新、高效、多樣的社會環境。對于單個人來說,這種情況壓制了個體成長的空間和多元發展的可能性;對于社會來說,上述情況則和市場經濟所需要的現代契約精神形成了沖突,和知識群體與中產階級的價值觀形成了違和。
第四,東北地域形象的刻板印象。區域雖是一個包含多種因素的復雜體系,卻極易被接收者固化于少數鮮明的因素。例如人們往往會以趙本山、二人轉以及二人轉里的人物形象來代替東北的概念,而除此之外的其他因素,比如東北人的熱情爽朗、東北的自然風光等就會處于隱匿環境,由此導致對其形象的框架化、片面化與扭曲化理解。在一篇對于東北形象進行研究的文章中,有關于“東北整體形象”問題的問卷統計,其中“冷”、“落后”、“鄉村式文化”分別占據38.9%、29.9%和15.6%。而在“與東北相關的具體事項”的問題的回答中,“冰雕”、“二人轉”、“東北菜”和“趙本山”等詞高居榜首,出現頻率分別為51.1%、35.6%、26.7%和25.6%。[6]李普曼在《公共輿論》一書中曾經寫道:“多數情況下,我們并不是先理解后定義,而是先定義后理解。”[7]因此,媒介傳播的刻板印象往往極易造成接收者對區域認知的主觀偏向性,而固有記憶與意識的逐漸被激活又對實踐有著不可估量的“指揮”作用,影響著區域的政策落實、招商引資及文化輸出等發展措施的實施,同時也影響著年輕高學歷者從心理上想要“逃離”。
第五,消費社會影響下追求階級與財富認同。鮑德里亞認為當代社會的人們處在一種被物所包圍的環境當中,我們所身處的社會是一個消費社會,在這樣一個社會中,反抗不平等的意識得到淡化,取而代之的是全社會追求財富、地位、高檔生活,在這場曠日持久的社會運動中,大眾漸漸形成新的認同形式,即對于財富與金錢的追求。因為金錢總是能夠轉化為等級特權、權利和文化特權。消費社會中,判斷一切事物的標準是財富以及由財富而形成的階級,這個標準的權威性的獲得,則是由媒體這只看不見的手而得到傳播與強化的。由于傳媒對于一切華麗奢侈的符號的堆積與宣揚,人們正朝著一個空虛的、同質化的方向前進,人們不假思索地會靠近媒體上呈現的所謂大多數認為繁華的城市,追求所謂大多數認為的有品位的生活方式,而離開媒體上呈現著的所謂大多數認為是落后的地區。正如鮑德里亞在《消費社會》一書中所認為的消費社會的特點就是:“在空洞地、大量地了解符號的基礎上,否定真相。”[8]人們生活在媒體所創造的擬態環境中,忽略了事實的真相或者不屑于事實的真相。正是由于消費社會中這樣一種普遍的社會心態與標準,逃離東北遷往北上廣等發達區域的人越來越多。
如果說消費社會建筑了一個符號與圖像的世界,在德波看來,景觀社會則通過文化設施和大眾傳播媒介構筑了一個彌漫于人的日常生活的“偽世界”,人們必須解放出來。要想打破當前媒體所構筑的有關東北的這一系列“景觀”偽真實,就必須找尋真實,直面現狀。首先,著力發展東北本地媒體,增強區域話語權,提升東北地區整體形象。話語是一種權力,權力通過話語而發生作用,它能夠將自身價值觀與狀態進行輿論浸潤與滲透,進而影響著傳播主體地位的確立和被認知程度。近年來,媒體有關東北的報道集中體現在重工業、經濟以及傳統文化等公眾普遍熟知的因素上,尤其是媒體對于《劉老根》《鄉村愛情》等東北農村題材電視劇的扎堆傳播都呈現出議程的明顯限制與固化,將東北形象局限于“小農”形象。因此當地政府應當大力發展東北本地的報紙、電視、廣播與網絡新媒體,打造明星級網絡傳播媒體,多種媒體交互聯動,主動并多樣地進行議程設置,全方位傳播東北新聞,打破刻板印象,這樣不僅能夠通過發展傳媒而拉動經濟發展,留住大批高校畢業人才,而且能夠達到提升東北整體形象與東北本地居民的地域自豪感,吸引更多青年留在東北,降低遷出率。
其次,重構創業創新文化。一方面,毋庸置疑,作為曾經輝煌的老工業基地,東北有著大批的一流高校,如何吸引本地及外地大學生人才,解決人口危機,還需要東北各大高校激勵創新創業,制定清晰而有針對性的人才培養目標,積極與當地企業合作,疏通就業渠道。“鼓勵大學生留在大學所在地創業實踐:‘企—地—校’通力合作,在高校提供創新創業園,實訓基地和開放式課堂教學的同時,需要地方政府給予高校資金和政策支持,為合作企業實行稅費優惠”等[9]。另一方面,政府應該說到做到,做好社會表率,增強政府信譽,同時培育“敬商”氛圍和環境,敬畏市場規律,尊敬企業家和創業者。運用媒體構建一個敢于想象、敢于探索、敢于行動和敢于爭取的創業環境。
第三,轉變文化傳統,促進區域合作。東北有著根深蒂固的計劃經濟文化傳統,要想推動東北經濟發展,解決東北人口危機必須轉變這種傳統,在發揮自身資源優勢的同時,主動與鄰近經濟體實現區域合作。充分認識到東北地區在構建和引領“環黃海經濟圈”、“環日本海經濟圈”、“圖們江國家合作開發”、俄羅斯與中國邊境經濟合作、中國與朝鮮的邊境合作等方面的重要潛力和現實意義。必須加快和促進東北民族文化的融合,創新經濟發展方式。針對東北三省各自不同的地域特點,研究分析其各自的優缺點與發展方向,提出針對性措施,最終為東北地區找到適合社會進步和經濟發展的新的經濟增長方式,提高生產率,從而實現東北地區的經濟增長及可持續發展。“以東北地區經濟發展的優勢為依托,大力拓展中俄、中蒙、中朝、中日全面務實的區域合作”[10],實現區域經濟的互補、互助和互惠發展。
第四,媒體應該堅持社會責任理論,正視東北問題,堅守立場,而非一味唱衰。由于商業化大潮的影響,當前不少媒體為了迎合受眾“娛樂化”的心理和自身經濟利益,往往跟隨話題潮流,將議程標簽化以吸引眼球,但這樣的行為往往使得受眾對于東北地區的形象立足于幾個窄化的標簽,而對東北地區的整體形象缺乏感知。因此,媒體在面對有關東北的熱門話題時,不應該一味地以貼標簽或標題黨的方法固化人們熟知的所謂“東北特點”,而應該另辟蹊徑,堅守客觀立場,發出具有全面而真實內容的聲音。
[1]青年逃離東北,光明日報刊文:碰觸到東北發展的一個老傷疤[EB/OL].http://news.163.com/16/0926/09/C1SL4NNF00014SEH.html,2016-09-26.
[2][美]貝斯特.情境主義國際[A].羅伯特·戈爾曼.“新馬克思主義”傳記辭典[Z].趙培杰等譯.重慶:重慶出版社,1990:767.
[3][法]德波.景觀社會[M].王昭鳳譯.南京:南京大學出版社,2007:4.
[4]東北人為什么逃離東北?[EB/OL].http://www.anyv.net/index.php/article-220101,2016-02-20.
[5]李懷.“東北現象”:問題的實質與根源[J].管理世界,2000(4).
[6]陳倩.區域形象“臉譜化”的傳播定式——以東北媒介形象傳播為例[J].新聞愛好者,2012(3):37-38.
[7][美]沃爾特·李普曼.公共輿論[M].閻克文,江紅譯.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2006:62.
[8][法]鮑德里亞.消費社會[M].劉成富等譯,南京:南京大學出版社,2000:12.
[9]趙妍.東北人口困局破解路徑分析[J].齊齊哈爾大學學報(哲學社會科學版),2015(11):70-72.
[10]吳卓婭,張鐸.實現東北地區文化經濟互動 推動區域經濟合作[J].人民論壇,2015(8):229-231.
[責任編輯:趙曉蘭]
本文系曾一果主持的江蘇省三三三工程“新媒體環境下城市形象的建構與傳播研究”(BRA2016434)的成果。
劉雪怡,女,碩士。(蘇州大學 鳳凰傳媒學院,江蘇 蘇州,215123)
G206
A
1008-6552(2017)05-0013-0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