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味

□黃爐順

年味

□黃爐順

我的家鄉在陜西，家鄉過年是從臘八節開始，煮一大鍋臘八粥，當然臘八節這天是肯定吃不完的，留下一大盆子，然后每天一勺子臘八粥，一直要吃到臘月二十三。

臘月二十三又叫小年，除了殺豬，還要掃房子。我家沒養豬，所以掃房子的事就成了小年里最大的事。雖然現在住進了磚瓦水泥結構的樓房，但是每年母親還是會發動全家人一起打掃房子。

記得小時候，我最喜歡大人們把床、沙發、桌子都搬到院子里，那些家具就成了我們小孩子的游樂園。從床上跳到沙發上，又從沙發上蹦到床上，玩累了就倒在床上，用被子蓋著美滋滋地睡著了。大人們打掃完屋子后才發現孩子不見了，當他們急著找孩子時，偷偷從被窩里鉆出個頭，看他們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一樣，樂出了聲，被發現了，一頓揍是少不了的。

從小年開始，就要準備過大年的事了。炸油餅、油果子永遠是年前最重要的事。炸的第一個是供給灶神的。記得小時候，常常會偷著吃供在桌子上的炸油餅而被媽媽打手。

大年三十這天，無疑是過年最重要的一天。首先是迎祖先，祖先的牌位都被請出來，從這天開始就要給祖先供飯，每餐必供，一直持續到初七這天。年夜飯也熱鬧，更熱鬧的要算大年三十晚上的“游鼓”了。打著鼓、敲著鑼挨家挨戶去串門。但“游鼓”只限于男孩子，女孩子是無權參加的，只有游到自己家才能跟著熱鬧一回。

大年初一的第一件事就是“出新”，其實吧，就是比一比誰家起得早，順便“顯擺”一下家底。記得小時候，家里唯一的大件就是自行車“出新”，我們都搶著坐在自行車上，讓老爸載著去村里晃悠一圈，威風一遍。

大年初五有一件大事就是“掃糟”，意思是掃盡窮土，掃完病痛。這天早上必要吃餃子，中午有化了妝的“害婆娘”，以及鑼鼓隊來串門。“害婆娘”一手拿著小掃帚，一手拿著棒槌，到你跟前來“掃”你，“掃”的次數越多，意味著得到的福氣就越多。掃完需得給“害婆娘”一把瓜子或糖果。小時候，特別害怕“害婆娘”掃我，一看到“她”的臉我就哭了，非得大人給我買一串糖葫蘆才讓人家掃。

大年初七有一件慎重的大事“叫魂”。老人們有這樣一個說法：你的魂魄在除夕夜離開肉身去天上游玩了，在初七晚上要回來，害怕“它”忘記回來，所以就必須叫回來。因此，在這天晚上，家里有幾口人，灶臺上就要點幾枝香，放幾個油餅，然后奶奶叫著孫子孫女的名字，叫一聲，有人要答應：“回來了。”小時候，我每次都答得亂七八糟，人家還沒喊我就慣性地說：“回來了。”結果總是挨一回打，哭著說明年再也不搶著答了。

正月十二“撩干干”。一大早，孩子們便三五成群去野地里拔些蒿草之類的。手巧的婦女在這一天也非常地受歡迎，因為這一天要剪“紙娃娃”，每年村子里的大部分剪紙都是我奶奶完成的。晚上家家戶戶撕下對聯和白天的剪紙、蒿草放在一起燒掉。燒完后的火星才是重頭戲，用掃把打一次，喊一種農作物的名字，打出去的火星越多就預示著來年這種莊稼收成好。

正月十五元宵節是最熱鬧的，村子男女老少舞龍舞獅，踩高蹺“耍社火”，鞭炮從早響到晚，在歡聲笑語中，這大年才落下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