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非東風壓倒西風

文◎豬小淺

并非東風壓倒西風

文◎豬小淺

秦瑩知道這一切并非是東風壓倒了西風，而是時間和她的誠意，讓趙海愛上了她。

時常出現在夢里的女人

秦瑩沒有見過黎小雅，可這個女人卻時常出現在她的夢里。

有時是趙海拉著黎小雅的手，對她說著抱歉的話；有時是她想象中的黎小雅，指著她的鼻子說：“趙海是我的，你不過是個替代品而已……”

這天，她又做了這樣的夢。醒來，眼角還有哭過的痕跡。身邊的趙海，睡得正香。這個靜謐的夜晚，秦瑩心里有無盡的悲傷蔓延開來。一想到趙海的人生里，有整整五年的時間屬于黎小雅，她就覺得前所未有的沮喪。

秦瑩從趙海那聽到的故事是，他和黎小雅在大學談了三年戀愛，畢業前，黎小雅“咔”地一聲喊了停，用一句“祝你幸福”給他們的愛情畫了句號，趙海連掙扎的機會都沒有。莫名被分手，擱在哪個男人身上，都有些沒面子。

以至于三年后，兩人再次相遇時，黎小雅說了一句“不如我們在一起”，趙海想都沒想，就立即斷了和所有女人的曖昧，重新牽起了黎小雅的手。遺憾的是，這段感情也只維持了兩年。黎小雅為什么再次離開，趙海不肯說。他不說，秦瑩也不多問。

如果不問就能換來現世安穩，秦瑩寧愿裝糊涂。可那天，凌晨兩點，趙海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他“喂”了一聲后，輕輕地說：“等等。”然后翻身下床，去了隔壁房間，將聲音壓到很低。

秦瑩下意識地從床上爬起來，光著腳走到門口，隱約地聽到趙海說：“小雅，不要哭了，乖。”那種寵溺的語氣，讓秦瑩難過得不知所措。她慌慌張張地鉆回被窩，假裝睡著。后半夜，趙海一直在輾轉反側，他不知道，身邊的秦瑩也亂了方寸。大概是從那個電話開始，秦瑩便反復做著那個同樣的夢。

再過一個月，就是他們結婚一周年紀念日，秦瑩心里卻無比惆悵。

歲月靜好的安穩

認識秦瑩的時候，趙海的人生有點灰暗。先是黎小雅和他說了分手，后是母親查出肝癌晚期。雙重打擊下，這個男人有些頹廢。

趙海相親的目的簡單明了，他不能讓母親帶著遺憾離開。既然黎小雅那已經沒有挽回的余地，那么相親是他在最短時間內找到合適人選的最好方法。

起初的時候，秦瑩對趙海并無太大好感，只覺得試著交往一下也未嘗不可。可當她以女友的身份前去探望趙海的母親時，這個男人讓她在心里為他加了分。病床前，趙海耐心地陪母親說話，表現出來的細心與體貼，讓秦瑩有說不出的感動。這之后，秦瑩一下班，就趕到醫院和趙海一起照顧老人。趙海的母親非常喜歡她，病房里其他病友也都對秦瑩贊賞有加。這個過程中，趙海對她的依賴與日俱增，兩人的感情也得以突飛猛進地發展。

那天，當醫生說老人所剩時日不多時，這個大男人在醫院樓下抱著秦瑩哭出了聲。他說：“要是沒有你，真不知道我現在一個人要怎么辦。”

就是在這樣的境遇里，趙海向她求了婚。那種氛圍，容不得秦瑩有片刻的猶疑。當然，這段時間的相處，她知道趙海是個值得托付的男人——有孝心、有上進心、為人誠懇，兩人相處起來也算合拍。

可即便這樣，這場婚姻還是多少有點像是完成老人的心愿，有點不純粹。

在秦瑩心里，她確定自己是因為愛情才嫁給趙海的。但她不確定的是，趙海娶她是因為愛她，還僅僅只是為了完成老人的心愿？

秦瑩有過這樣的擔憂，但通過一年的相處，這種感覺慢慢淡去。他們之間雖然沒有熾熱的愛意，卻有歲月靜好的安穩。日子細水長流地過下去，秦瑩覺得很知足。

可那個深夜，黎小雅這個名字，連帶著她和趙海的前塵往事，一點點浮出水面。這些天，秦瑩能感覺到趙海的心不在焉，那副心事重重的樣子，傷了她的心。

而秦瑩沒想到，自己后來會見到傳說中的黎小雅。

所謂的幸福也許只是假象

那天吃晚飯時，趙海說：“這個周末有個大學同學在上海結婚，順便辦了個同學會。”

秦瑩從碗里抬起頭，輕輕地“哦”了一聲。他沒有問她要不要一起。他的眼睛不敢看她，一直盯著那盤茭白煸肉，筷子在茭白和肉之間徘徊了很久。

秦瑩幾乎就想質問“你是想去見黎小雅吧”，到了嘴邊卻變成了“好的，那明天下了班，我們去商場給你挑件衣服”。她那么愛他，生怕這樣的話一出口，這個男人就大大方方地承認，他愛的人就是黎小雅。

特別是趙海同意去買衣服后，秦瑩幾乎肯定了自己的猜測。擱以前，拉他去買衣服比登天還難。去見黎小雅，當然要打扮一新了。

吃好飯，趙海有電話進來。他拿著手機去了陽臺，回來時，畫蛇添足地說了句：“是個客戶，找我談合作的事。”秦瑩看著趙海，突然覺得所謂的幸福，也許真的只是假象。

第二天逛商場時，秦瑩順便給自己選了幾件價格不菲的裙裝。昨天她就打好了算盤，這個周末不管趙海同不同意，她都要一起去上海。

等到周五，中午吃飯的時候，秦瑩給趙海發了一條微信：我明天想出去放松下，要不順便跟你去上海吧？你去參加婚禮，我自個兒玩就行。

大概過了五分鐘，趙海才回了個“好”。

秦瑩沒有戳穿，只覺得心里的難過翻江倒海。趙海愛她嗎？愛吧，可一旦黎小雅那有點風吹草動，這場婚姻就變得岌岌可危。換句話說，黎小雅一直住在趙海的心里。

不然，趙海又何必隱瞞她？明明他接的是黎小雅的電話。

舊人就該破鏡重圓了吧

秦瑩是和趙海一起去參加婚禮的。來都來了，不帶她去，自然說不過去。但秦瑩在見到黎小雅的第一眼，心里就有了莫名的自卑。

黎小雅是那種和自己完全相反的女人。她是安靜的，黎小雅是熱鬧的；她是含蓄的，黎小雅是張揚的……黎小雅站在人群中，幾乎就要搶了新娘的風頭。

趙海介紹秦瑩的時候，黎小雅看了她一眼，對趙海說：“呀，你換口味啦。”

氣氛有點怪。秦瑩淡淡地笑，不肯生氣。她給自己打了六十分，至少表面上沒有太難看。

晚上的同學會，眾人皆是相伴而行，只有黎小雅孤身一人。美人再美，也多少有些落寞。起初氣氛尚好，因為秦瑩在，大家都不約而同地避免提起兩人的往事。酒喝得差不多的時候，也就忘了顧慮。

秦瑩聽到的，無非就是當年的趙海，是怎樣寵溺著他的小女友。那種寵溺，幾乎沒有底線。可即便這樣，趙海還是沒能留住黎小雅。

那些年，黎小雅的心，一直不肯為哪個男人停留。

后來趙海喝高了，他哭得像個委屈的小孩。現場的氣氛有些尷尬，秦瑩能感覺到大家同情的目光。黎小雅的眼神里，有明晃晃的得意。那表情像是在說，趙海遲早是我的，你不過是個可憐的婚姻犧牲品而已。

秦瑩很想離開，猶豫再三，還是耐著性子陪在趙海身邊，直到聚會結束，將他扶回酒店。一直到半夜，她都沒有睡意，身邊的男人睡得很沉，中間迷迷糊糊地翻了個身，摸到她的手，緊緊握著，又沉沉睡去。

枕頭旁邊，趙海的手機里，躺著一條短信，黎小雅說：“親愛的，我等你給我答案。這次，我真的想停下來了。”

秦瑩對著那條短信，無聲地哭了。如果自己這次不來，也許這對舊人就該破鏡重圓了吧。

婚姻危機自動解除了

從上海歸來后，秦瑩一直等著趙海攤牌。可這個男人什么都沒說，這個家一切如常，沒人能看出背后的波濤暗涌。

后來，沒耐住性子的人，是黎小雅。

這些年，黎小雅以為只要自己回頭，趙海始終會在原地等她。可這次，趙海猶豫的時間有些長，所以她自己來找了秦瑩。

秦瑩單位樓下的咖啡館，黎小雅說：“趙海愛的人是我，你不如自己退出。”秦瑩答：“我和趙海才是夫妻，為什么是我退出？”

黎小雅說：“他不愛你，他只是舍不得傷害你……”

從咖啡館出來時，秦瑩感到前所未有的疲憊。她假裝出來的淡定，在黎小雅強大的氣場面前，脆弱得不堪一擊。

以致于趙海打來電話時，她忍不住哭出了聲。電話那頭的趙海，聽起來有些焦急，他一遍遍地問：“瑩瑩，你怎么啦？”

五分鐘后，她收到黎小雅的短信：“好吧，秦瑩，這一次，我輸給你了。”

這條短信，秦瑩來來回回看了很多遍。她不知道趙海對秦瑩說了什么，但至少從表面上來看，前女友給這場婚姻帶來的危機，好像自動解除了。

晚上回到家，兩人都沒提及黎小雅。直到結婚周年紀念日那天，趙海煞有介事地拿出一枚鉆戒，重新求了婚。

他說，也許一年前他娶她是為了母親，但后來，是真的愛上了她。黎小雅的出現，讓他動搖過，卻也因為黎小雅，讓他明白了自己的心意。

秦瑩長長地松了口氣。她知道這一切并非是東風壓倒了西風，而是時間和她的誠意，讓趙海愛上了她。

編輯/陳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