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切緬懷許集美同志

林其福

深切緬懷許集美同志

林其福

2016年4月23日凌晨，電話鈴響了，福州傳來低沉電波：告訴你一個壞消息，集美同志于昨天22時25分逝世。聽到噩耗，如雷轟頂，悲痛欲絕。他住院期間，我多次打電話詢問病情，他都給回話。除夕打電話給他拜年，家人說他仍在醫院，我就有預感。

他米壽之年，編撰《不改其樂》回憶錄，讀完后深為感動，我預祝他德高望重燦期頤，不期九秩過后三載竟駕鶴仙去。回顧他經歷風風雨雨，坎坷人生，愛盡折磨，劫難逢生，能活到今天，確已不易。福州連天陰雨，唯獨送別那天，陽光普照八閩大地。天公有情，何況人呢！在與他遺體告別送行大堂內，第一排排滿了中央和省領導的花圈，習近平總書記送花圈、還發唁電，省委書記尤權、省長于偉國親臨送別，大堂內外擠滿送行人群。此情此境，真堪告慰許老在天之靈。

許集美同志上世紀60年代初調三明工作。此前,我在三明地委辦公室任職。聽時任三明地委書記張維茲說，中央七千人大會后，省里為許集美平反，安排在團省委工作。省委漳州會議上宣布要從省里調一批干部充實地市（后來許集美也同我談到他到團中央開會，胡耀邦同他在頤和園散步，也談到一批干部下基層，培養接班人，鼓勵他下去鍛煉）。省委第一書記葉飛原想讓許集美到龍溪工作，但龍溪地委書記不接受，張維茲書記聽到后，向葉飛提出三明是重工業基地，迫切需要有知識、懂科學的干部。葉飛聽后很贊成，便將許集美調到三明地委任副書記，張說這樣安排很好。

張維茲書記回三明后，交代行政科將舊衙門廂房修繕好，讓新上任的許集美住。記得1964年夏的一天，張維茲書記要我到火車站接許集美，說他不久要到南安搞社教，地委的工作由許集美負責，并要我當他的秘書。此后，我有幸在許老身邊工作。

我接觸許集美，感到他很和藹，待人很客氣。他有全局觀念，善于團結人，尊重老同志，尊重南下干部，地委班子和睦相處。他尊重張維茲、范元輝，與侯林舟、郭佩文相處很好。他說話輕聲細語。他與專員侯林舟關系融洽。“文革”初期，侯林舟生病在省住院，許集美受張維茲委托，經常抽空到省立醫院看望，詢問病情，親密無間。集美同志的哥哥從印尼回國，我陪他參觀三明化機廠，因他在印尼是經營五金產品的，看到化機廠的設備是德國、捷克、波蘭進口，國內也有仿造機床，贊不絕口，深感自豪。許集美帶他去探望侯專員，匯報觀感，說祖國工業了不起，設備先進，祖國強大了，海外游子腰桿硬了。侯專員贊揚他在人民共和國成立時第一個升起五星紅旗，是愛國老華僑。“文革”初期，曾任地下黨泉州中心縣委機槍連連長的黃峰被打成“黑幫”，落實政策時，不給補發工資。許告訴他，可以直接找侯專員，說侯這個人手頭寬，不會計較這點小錢，果然兌現了薪酬。

集美同志敬重張維茲，稱贊他有戰略眼光，城市規劃建設有前瞻性。他贊同三明市規劃和建設布局。順應山區地形走勢和河流流向，以溪河為核心，沿河流兩岸構筑帶形城市，東西兩岸、河流兩端布局重輕工業、行政區、生活區是可行的。沿河建幾座大橋，江濱辟為公園，造林種草。這座山城相當美麗，不遜于匈牙利首都布達佩斯。

集美同志看到三明產、城結合，重、輕工業配套，工農業配套，工業和服務業配套，沙溪兩岸現代化工廠煙囪林立，生產生活生機勃勃，贊嘆不已。

集美同志稱贊張維茲書記很有人才觀。三明城市比福州、廈門雖小，但人才配備并不落后，有很多一流專家，可惜“文革”均遭受不同程度迫害，有的被迫害致死。

集美同志是一位有見識，能獨立思考，遇到問題有分析能力，卓爾不群的領導者。記得一次地委書記處會議，張維茲書記手里拿著一份群眾檢舉信，檢舉明溪縣蓋洋公社一位全國勞動模范有生活作風問題。書記處討論這封信是否回避縣委副書記吳瑞全。三位副書記一致主張要回避，由地委派人直接調查，理由是這位勞模是吳任蓋洋公社書記時直接培養的。只有許集美提出不同意見，提出信轉給縣委指名要吳瑞全負責調查，并由吳本人將調查實情報地委。吳是青年干部，在三明縣級干部中比較年輕，這是考察培養接班人的好機會，指定他負責調查并報地委，他知道這個份量。我斷定如果這位勞模確有生活作風問題，吳會如實上報，不敢隱瞞包庇。張書記環視三位副書記，將信放在許的面前，說就按老許意見辦。吳瑞全同志認真調查后如實向地委匯報，沒有問題。“文革”前夕，三明地區召開學習毛主席著作積極分子代表大會，這位勞模作為代表參加。70年代初，吳調清流晉升為縣委書記。

集美同志工作作風深入，走基層，開座談會，重視調查研究。他深入重點企業和隱蔽于群山峻嶺的軍工廠，對工廠下馬后的遺留問題和恢復生產的準備工作，分別與廠領導、工程技術人員、老工人座談，察看工廠設備、郊區農牧基地，為全面恢復生產、后勤保障調查摸底。他還跑遍三明地區五縣一市的農村，了解農業生產、糧食產量、生豬存欄數等。

記得有一次，由于我的失誤，三明市召開“農業學大寨”會議，市長馮德明請集美同志到會作報告，我忘了告訴他，距開會時間只有一個小時，我才想起來，請示他是否會議推遲一點，多些時間準備？他沒有批評我，說不推遲，準時開會。只用一個小時構思，劃了幾條提綱，講農業如何“學大寨”，發展農業生產，支援三明工業再上馬，竟講了3個小時。語言嚴謹，準確生動，獲得全場熱烈掌聲，經久不息。

會后，我遇到馮市長，他是團省委原秘書長，同許一起調三明工作。他說你別自責，別以為他分管工業，單純考慮工廠生產，這次跑了5個縣，這些縣和毗鄰地區農村都是三明工業的后勤基地，是為三明再上馬保證后勤供給作調查摸底，腦子已裝滿農業情況。他接受事物快，思維敏捷，邏輯性強，作報告有一個小時準備足夠了。要好好向他學習，增長才干。

集美同志是我敬仰的師長，我有幸在他身邊受到熏陶。他常對我說，工作之余，時間不可浪費，擠時間多讀書。書籍能增加知識，擴大視野，提高文化修養。在他鼓勵推動下，我是讀了一些書，政治的、經濟的、歷史的均有涉及。可惜，好景不長，“文革”發生，滿街的大字報對準了他，風從何而來？我很納悶。幸好在韓先楚的保護下離開三明。

魂系八閩，心昭日月。許集美同志的革命生涯，歷經磨難，為黨和人民的革命事業鞠躬盡瘁。他的戰友撰寫的挽聯“七十八載奮斗歷經坎坷，不改其樂全憑一身正氣；九十三歲生涯無怨無悔，竭智盡忠唯余兩袖清風”，高度概括了他革命的一生，也表達了我們共同對集美同志的衷心敬仰和沉痛懷念。

（作者單位：廈門市老促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