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劉慧
將醉酒人推倒致其受傷行為的定性處理
文◎劉慧*
[案情]犯罪嫌疑人文某(男)與被害人米某(男)素不相識。2016年7月某日晚,文某在花壇邊乘涼,米某酒后路過此地,無故要求文某陪其喝酒。文某聞到米某身上有很重的酒味,心知其醉酒,便勸其回家休息。米某仍對文某進行糾纏,繼而雙方發生言語糾紛并互相推搡。文某邊后退邊報警,米某緊跟文某,并用手提袋對文某進行攻擊,文某退讓近110米后,米某還是繼續騷擾。文某為擺脫米某的糾纏,順手用力將米某推倒,致使米某頭部著地受傷不起,經法醫鑒定為重傷二級。事后,文某第一時間叫救護車救治米某,并在被公安民警口頭傳喚至派出所接受調查時如實陳述了事情經過,且主動與米某達成了調解協議。文某向米某支付6萬元賠償款后,米某出具諒解書請求檢察機關對文某作不起訴處理。
對于文某的行為如何定性處理,檢察機關產生了分歧,爭論焦點有二。焦點一為構成犯罪時的罪名認定,一種意見認為應定性為過失致人重傷罪,另一種意見認為應定性為故意傷害罪。焦點二為處理結果。一是以絕對不起訴處理,理由是案件為意外事件,文某的行為不宜認定為犯罪,亦或文某系正當防衛,應當免除處罰;二是做相對不起訴決定,理由是案發的起因系米某無故糾纏,事后雙方已達成和解;三是認為應直接提起公訴,理由是文某的行為造成了米某重傷的結果,后果比較嚴重。
[速解]筆者認為,文某的行為構成故意傷害罪,應作相對不起訴處理。主要理由如下:
首先,文某的行為構成故意傷害罪。文某作為成年男人,明知自己放手推人的力度,明知米某為醉酒者,明知醉酒者幾乎喪失身體平衡能力和摔倒時不具有自我保護能力,卻仍用手推開米某致其倒地不起,造成了重傷二級的結果。文某的行為在主觀上不是過失,而是故意。雖然文某沒有傷害米某的明確追求,沒有對造成何種程度傷害的明確認識,但傷害結果是在其主觀犯意之內的,文某放任這種結果的發生,屬于間接故意,故應適用我國《刑法》第234條之規定,以故意傷害罪追究其刑事責任。
其次,此案件非意外事件。意外事件是行為人意志以外的原因引發的偶然事件,具有不可遇見性,行為人不存在過錯。被害人米某被推倒導致重傷二級可能屬于小概率事件,但完全處于可預見的范疇,而且文某用力推搡的行為本身也存在過錯,更何況行為對象處于醉酒狀態喪失自我保護能力。本案中文某用力推倒米某致其受傷并非意志外因素引發的偶然事件,文某完全可以通過合理的注意預見到可能的后果,故本案非意外事件,不符合絕對不起訴的條件。
再次,文某的行為非正當防衛。文某在米某無故糾纏并向其攻擊的情況下,用力推倒米某,其行為具有防衛的性質,但當時文某完全可以選擇其他方式避免受到的不法侵害,卻選擇了回擊,并且對米某造成的傷害明顯超過了米某可能對其造成的傷害,防衛超出了必要限度。文某的行為不能認定為正當防衛,應屬防衛過當,不符合絕對不起訴的條件。
最后,文某的行為可依法從輕處理。本案起因系被害人米某醉酒后無故騷擾文某,文某在避讓長達110米和報警求助的情況下,仍然無法擺脫米某糾纏,米某的行為可認定為具有刑法意義上的過錯。案發后,文某積極救治米某,且能如實供述犯罪事實,積極賠償米某的損失,得到了米某的諒解,并能真誠悔過,依法可以從輕處罰。因此,本案可適用刑事和解程序,檢察機關可以作出不起訴的決定。
綜上,根據《刑法》第234條之規定和刑事和解的相關規定,檢察機關對本案恰當的處理方法為對文某以故意傷害罪作相對不起訴處理。
*湖南省長沙市人民檢察院檢察委員會專職委員[4100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