視頻分享網站著作權侵權責任的認定

●趙 婧/文

視頻分享網站著作權侵權責任的認定

●趙 婧*/文

隨著計算機用戶對互聯網的了解，越來越多的互聯網用戶已經不再局限于從網絡上了解信息、傳播信息，而是變成了參與者、發布者，這為網絡侵權行為營造了廣闊的平臺。其中最為常見的就是視頻分享網站的著作權侵權問題。視頻分享網站應致力于履行自己的注意義務，在法律規定的義務范圍內盡快獲悉網站內可能存在的涉嫌侵權視頻的情形，并積極做出必要措施。司法機關在處理視頻分享網站著作權侵權案件時，還應充分考察視頻分享網站的過錯程度，合理地判定其應當承擔的相應責任。

視頻分享網站 著作權 侵權 免責條款

伴隨著我國視頻分享網站的成熟和視頻壓縮技術的飛速發展，為廣大普通用戶提供了享受足不出戶就與他人分享交流自己的原創視頻的同時，各大視頻分享網站為了競爭市場，賺取點擊率紛紛出現了正在熱播的電視劇和仍然在保護期的電影等等吸引用戶的視頻。這就滋生了侵權行為的產生，刺激了大量著作權侵權糾紛的出現，進而損害了廣大著作權人的專有權利。互聯網如快速、隱蔽以及不可控制性等特點，給如何保護著作權人專有權利的司法判斷帶來了前所未有的挑戰。

一、視頻分享網站著作權侵權責任的劃分

（一）視頻分享網站的直接侵權

視頻分享網站在未經著作權人授權的情況下擅自將作品或錄音錄像制品上傳至公開的網絡服務器，使用戶自主的在任何時間、任何一臺聯網計算機上觀看或下載該作品或制品，從而“獲得”了相應的作品、錄音錄像制品。因此，上傳行為構成受信息網絡傳播權控制的網絡傳播行為，即構成對信息網絡傳播權的直接侵權。

視頻分享網站在吸取了多次成為被告的教訓之后，進一步加強了自我保護的意識。一方面在保證網站點擊率的同時盡最大可能的降低網站維護和維權的成本，各大網站開始紛紛購買正在熱播的電視劇、綜藝節目和仍在保護期內電影的版權，之后直接上傳至網站供大家欣賞，這樣極大地限制了網站本身成為直接侵權主體的可能。另一方面，即使是用戶直接上傳的未經權利人許可的視頻資源，視頻內容的最終發布者也是視頻分享網站，其不需要承擔事前審查義務，只要履行了應盡的注意義務，就可以免去直接侵權責任。

因此，在巨大的風險和代價下，視頻分享網站會極力避免成為直接侵權行為的侵權主體，本文不對此問題多加贅述。

（二）視頻分享網站的間接侵權

著作權法理論中的間接侵權，是指行為人并未實施任何受著作權“專有權利”控制的行為，而是故意引誘、教唆他人實施侵權行為，或者在知曉他人意欲實施或正在實施侵權行為時提供實質性的幫助。因此“引誘侵權”和“幫助侵權”是間接侵權的兩種典型表現形式。［1］

視頻分享網站為普通用戶的上傳和下載提供了儲存空間和下載途徑，并使侵權視頻得到了廣泛的傳播，這種行為符合“幫助侵權”的構成要件。雖然視頻分享網站并未親自實施上傳行為，但為侵權行為的產生提空了有利的空間，只要未盡到應盡的注意義務，疏于管理，就成立間接侵權，要承擔相應的責任。我國《著作權法》中沒有出現過“間接侵權”或“引誘侵權”、“幫助侵權”的用語，但最高人民法院在《關于貫徹執行〈中華人民共和國民法通則〉若干問題的意見(試行)》中明確規定了“教唆、幫助他人實施侵權行為的人，為共同侵權人”，這實際上是將“共同侵權”解釋成包括“間接侵權”。最高人民法院2003年修訂后的《關于審理涉及計算機網絡著作權糾紛案件適用法律若干問題的解釋》第4條也據此規定:“網絡服務提供者通過網絡參與他人侵犯著作權行為，或者通過網絡教唆、幫助他人實施侵犯著作權行為的，人民法院應當根據民法通則第130條的規定，追究其與其他行為人或者直接實施侵權行為人的共同侵權責任。”

“相對于直接侵權行為，間接侵權行為有兩個鮮明特征:第一，間接侵權行為并不是著作權‘專有權利’所限定的行為;第二，間接侵權行為是直接侵權行為的幫助行為或預備行為。法律之所以規定間接侵權，其目的是加強對著作權的保護，既可以避免權利人因無法追究直接侵權人的責任而蒙受損害，也可以防止直接侵權行為發生并抑制損害后果擴大。”［2］

二、認定視頻分享網站著作權侵權的核心——主觀過錯

（一）直接侵權與間接侵權中的主觀過錯

間接侵權的各種行為本身不受信息網絡傳播權這個專有權利的控制，法律之所以規定了間接侵權的情形，是為了凈化網絡環境，減少不必要的訴訟，進而達到對著作權的保護。“這一立法目標必須與維護社會公眾的行動自由這一基本原則相協調。因此，要將不受專有權利控制的行為認定為侵犯著作權的行為，則該行為必須具有可責備性，即行為人具有主觀過錯。具體而言，該行為人不但在客觀上實施了教唆、引誘或幫助他人實施直接侵權的行為，而且其必須知曉他人的行為是直接侵權。”［3］

視頻分享網站的間接侵權行為不同于直接侵權行為，即使出現了侵權的后果，只要視頻分享網站履行了相應的注意義務，就不用承擔侵權責任。除非網站上出現了有證據能證明視頻分享網站確有充分的理由應當知道該視頻侵權，則應承擔相應的損害賠償責任。

如此說來，視頻分享網站是否成為“間接侵權”侵權主體的關鍵就在于其是否具有主觀過錯，也即故意或過失。具體而言，就是視頻分享網站是否在知曉他人從事“直接侵權”的情況下仍為侵權用戶其提供實質性的幫助。

（二）主觀過錯的認定標準

“紅旗標準”是視頻分享網站主觀過錯的認定標準。“紅旗標準”來源于美國國會對DMCA的報告，側重于保護著作權人的利益。所謂“紅旗標準”，是指如果他人實施侵權行為的事實和情況已經像一面鮮亮的紅旗在網絡服務提供者面前飄揚，以至于處于相同情況下的“理性人”或“善良誠信之人”都輕而易舉的能夠發現時，若網絡服務提供者采取“鴕鳥政策”，像一頭鴕鳥一樣將頭深深地扎到沙子之中對侵權事實避而不見，或以不知道侵權的理由來推卸責任，則可以據此認定網絡服務提供者至少應該知道侵權事實的存在。

“紅旗標準”要求視頻分享網站不能對顯而易見的侵權視頻采取不聞不問的“鴕鳥政策”。這其實是在用種客觀標準 （同等情況下善良誠信之人都能發現有侵權行為存在）去推斷視頻分享網站的主觀心理狀態（不可能不知道侵權行為）。如果理性之人都能根據常理推斷出該視頻的存在構成侵權行為，就意味著侵權視頻非常明顯、易于發現和識別，視頻分享網站只要盡到了合理注意義務就完全能發現用戶上傳了侵權視頻。在這種情況下，視頻分享網站如果仍然不聞不問讓侵權視頻繼續廣泛傳播，不采取措施加以制止，就具有主觀上的過錯，應承擔相應的侵權責任。

三、視頻分享網站著作權侵權責任的免責——“避風港”原則

1998年美國通過了《數字千禧年版權法》，該法案第512條（c）款規定了依照用戶的指令在其提供的儲存與傳播的平臺上發表作品的免責條款：“（1）網絡服務提供商主觀上不知或沒有意識到侵權行為的發生，或者在知道侵權行為發生的情況下立即刪除了侵權資料；（2）網絡服務提供商在有權利和有能力控制侵權行為的情況下未從侵權行為中獲利；（3）網絡服務提供商在收到版權人的通知后立即刪除了侵權資料或斷開對該信息的訪問”。該條款就是我們常說的“避風港規則”，它的存在就是為網絡服務提供商確定了一個可以免去承擔責任的范圍。

我國在上述條款的基礎上頒布了《信息網絡傳播權保護條例》，其中第22條規定：“網絡服務提供者為服務對象提供信息存儲空間，供服務對象通過信息網絡向公眾提供作品、表演、錄音錄像制品，并具備下列條件的，不承擔賠償責任：（1）明確標示該信息存儲空間是為服務對象所提供，并公開網絡服務提供者的名稱、聯系人、網絡地址；（2）未改變服務對象所提供的作品、表演、錄音錄像制品；（3）不知道也沒有合理的理由應當知道服務對象提供的作品、表演、錄音錄像制品侵權；（4）未從服務對象提供作品、表演、錄音錄像制品中直接獲得經濟利益；（5）在接到權利人的通知書后，根據本條例規定刪除權利人認為侵權的作品、表演、錄音錄像制品”。我國“避風港規則”移植于美國DMCA相關規則，同樣是免責條款，但是在移植的過程中，根據我國的現狀和各界專家提供的意見進行了些改變。一是增加了第2款中的“未改變服務對象所提供的作品、表演、錄音錄像制品”。目前，我國大多數網絡服務商都具有雙重職能，既為普通用戶提供了上傳自己創意視頻的儲存空間又提供了人們在網站上實現分享與交流的傳播平臺。但在該條款中并沒有對網絡服務提供商的類型進行區分，這一條款的提出是為了司法機構在實踐中更準確地判斷網絡服務提供商是否屬于適用“避風港規則”的主體標準。但對于條款中的“改變”一詞，相關法律法規、司法解釋中都沒有詳細的規定，使得網絡服務商在提出抗辯理由時沒有一個明確的標準。二是在第22條第4款規定：“（網絡服務提供商）未從服務對象提供作品、表演、錄音錄像制品中直接獲得經濟利益”。這與DMCA的規定也存在不同，刪去了“在網絡服務提供商有能力和權利控制侵權行為時”一項內容。該條款的規定使我國的網絡服務提供商承擔了較美國法律中更為嚴格的責任，就算沒有權力（利）和能力對侵權行為進行發現和監督，只要從中“直接獲得經濟利益”，就不再受避風港規則的保護。

四、視頻分享網站避免責任風險的對策

我國的視頻分享網站，可以通過三個方面避免責任風險。一是視頻分享網站加強合作，購買正版視頻。為了解決著作權困擾，許多視頻分享網站為了節省投資成本并達到共贏的目的，都紛紛開拓了新的合作模式，通過簽署合作協議來共享視頻版權內容，分享廣告商業利益。這樣既降低了在過濾技術成本上的投入，又滿足了廣大用戶的需要進而有效的抑制了侵權行為的發生。二是提高對注冊成為網站用戶的主體資格的審查。對主體資格的審查使得網絡服務提供商能更準確快捷的尋找出現的侵權視頻，并及時采取措施，防止損害的進一步擴大。三是鼓勵用戶原創并積極擔當服務提供商和內容提供商的雙重角色。目前我國視頻分享網站的原創作品較少，這遠遠偏離了視頻分享網站建立的初衷。因此應當鼓勵用戶上傳原創作品。同時網站可以通過自制網絡電視劇和新聞等內容來降低購買版權的成本，增加點擊率，防止侵權行為的發生。視頻分享網站的這種轉型應該成為其今后發展的方向之一。

注釋：

［1］參見王遷：《視頻分享網站著作權侵權問題研究》，載《法商研究》2008年第4期。

［2］參見吳漢東：《網絡服務提供者的著作權侵權責任》，載《中國法學》2011年第2期。

［3］同［1］。

*英國阿伯丁大學法學院［AB24 3F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