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議日本人「曖昧」審美意識的包含形式

馬力晗

[摘 要]日本作為一個島國，有著獨特的自然環境，在這里出生長大的日本人對于美麗事物的感受性即審美意識相對于其他國家來講是很豐富的。隨著時代的發展，現在「曖昧」審美意識成為日本人主要的審美意識之一。學習日語或與日本人有過接觸的外國人都知道：日本人的民族性中有「曖昧」、日語中有「曖昧」表達、文化思想中有曖昧性，而這種「曖昧」的審美意識已經成為日本人創造美好事物的根源之一。

[關鍵詞]審美意識 日本人 形式 「曖昧」

[中圖分類號] G71 [文獻標識碼] A [文章編號] 16746058（2016）330117

日本作為一個島國，有著獨特的自然環境，在這里出生長大的日本人對于美麗事物的感受性即審美意識相對于其他國家來講是很豐富的。正因如此，日本人從很久以前就創造了令整個世界為之自豪的事物。例如，在文學方面的《源氏物語》和《枕草子》等；傳統文化的能樂、茶道和花道等；建筑方面的法隆寺和姬路城等。隨著時代的發展，現在「曖昧」審美意識成為日本人主要的審美意識之一，影響著日本人的思維和行動。學習日語或與日本人有過接觸的外國人都知道：日本人的民族性中有「曖昧」、日語中有「曖昧」表達、文化思想中有「曖昧」性，而這種「曖昧」的審美意識已經成為日本的一個特征，成為日本人創造美好事物的根源之一。

一、「曖昧」的定義

總結《広辭苑》《ジーニアス和英辭典》中「曖昧」的定義，可以得出它是指「不明確、不明瞭、多義的、不定的、流動的」之意。

二、「曖昧」的構成

「曖昧」作為當今日本人最主要的審美意識，它包含很多形式，而這些形式也被日本人乃至全世界所認可，成為日本人的審美意識之一。

（一）「わびさび」

「わびさび」的審美意識是在日本室町時代固定下來的。在《広辭苑》中沒有「わびさび」這一單詞，「わび」「さび」有著各自不同的含義。「わび」是指舍棄了裝飾和奢華的寂靜淡泊的意境，而「さび」是指古老的、有韻味的意境。綜合來說，「わびさび」是指沒有裝飾的、清

晰的、簡單樸素的、古老的韻味。其意義中的沒有裝飾的簡單樸素具有空白、余白之意，它讓人們將看到的事物想象得無限的美，具有多義性、不明確性、不明了性。而「曖昧」也有多義的、不明確的、不明了之意。因此從「わびさび」中可以看到「曖昧」的概念，是「曖昧」所包含的形式之一。

（二）「幽玄」

縱觀日本藝術史，「幽玄」是由平安時代中期的歌人——壬生忠岑開始提倡的理念。之后作為和歌之美的主題被推廣傳播，到了室町時代作為廣泛認可的藝術觀被確立，并貫穿于該時代藝術之美的概念之中。室町時代的能之大成者——世阿彌把「幽玄」進行高度理論化并親自應用于藝術實踐中。而所謂的「幽玄」是指享受余韻的具有藝術性的美的概念，它不是欣賞現在的、眼前的、有形的美，而是想象位于其背后的、無形的美。它是一種對美麗事物的感動，是有深度的感動，是從被隱藏的、不公開的事物中誕生的美。因此，「幽玄」的概念是指秘藏的事物，即不明確的、不明了的事物。從它的這種概念理解中可以看到「曖昧」概念中的不明確性、不明了性，是「曖昧」中包含的一種。

（三）「いき」

在日本的色彩文化中有「四十八茶百鼠」這一詞語。從字面理解就是：四十八種茶色和一百種灰色。從這就能看出日本人自古就熱愛茶色和灰色，在色彩中大量運用茶色和灰色。室町時代受禪文化等的影響，水墨畫的色彩被認為「黒は五色を兼ねる」，漢語的意思是“黑色兼五色”，稀釋黑色而產生的灰色有著不同的濃淡和不同的表現，在藝術領域被認為是漂亮的顏色。江戶時代的中后期，庶民被禁止使用紅色、紫色等花哨的顏色，只能使用茶色系、灰色系和藍色系的顏色，因此流行色也只限于這三個色系之中的顏色。日本哲學家、也是江戶時代從事東西方文化交流的主將——九鬼周造，總結日本文化的結構和特質寫了《“粹”的構造》一書。這是一部探究日本審美的民族性及其內在依據和外在呈現的美學著作。他認為當時「いき」的顏色，在灰色系里有銀灰、藍灰、漆灰等。這種被認為是「いき」顏色的灰色給人以不明確、不明了、多義的印象。因此，「いき」也體現了「曖昧」的不明確、不明了、多義，是「曖昧」審美意識的包含形式之一。

（四）「暗示」

作為「美」的概念的「暗示」在水墨畫方面的體現是余白之美。有日本畫家、書法家——池大雅的名言「唯紙上に一物もなき所こそ為し難し」，意思是繪畫上的余白難為，即在日本的繪畫上要重視余白，由余白產生「暗示」，但這種「暗示」之美的表達方式是很難的。因「暗示」的空間而聞名的是安龍寺的石庭，其被視為日本審美觀的代表之作。石庭長約25米，寬10米，以白色矮土墻圍繞，庭中沒有一草一木，鋪滿的白砂被耙掃成整齊的平行波浪。其間15塊巖石被精心設計為5組，由左至右分別以5、2、3、2、3的排列組合，顯示出浮沉在大海上的島原之意境。庭園單純、簡潔，被視為極致美景和極致禪藝術的絕境，參觀者可以自由地去感受庭園到底表現著什么意境，靜心凝視石庭，冥想會越發的擴展。建造者的意圖至今成謎，對于石庭的解釋雖然各種各樣，可到今天也無法定性。但是，龍安寺的石庭作為名園總是成為人們關心的對象，常年敲打著人們的內心。日本人正是由于「暗示」體現的不明確、不明了的審美標準創造了讓人遐想無限的美。所以，「暗示」也能看出「曖昧」的概念成分，是「曖昧」包含的形式之一。

（五）「不規則性（左右非對稱）」

日本人「不規則性（左右非対稱）」的審美意識在建筑上表現明顯。日本人現在住的傳統房子是榻榻米式的結構，和北京四合院的對稱、固定的格局不同，它具有無限的可變性，怎么添加都不會損害房子結構的完整性。另外，日本茶室也能看到「不規則性」，在茶室的設施方面都盡量避免重復，房間的裝飾選擇不復雜的色彩和設計。如果房內有鮮花，就不能使用帶花的畫，為了不把空間分成標準的兩半，壁龕里的花瓶和香爐不能放在正中間。為了避免房間的單調，壁龕的柱子要使用和房間其他柱子不同材種的木材。這樣一來充滿茶道文化的茶室空間避免對稱重復，有一種不平衡的、不定的、流動的感覺，這種感覺「曖昧」的審美意識中也包含。所以「不規則性（左右非対稱）」也能看到「曖昧」的概念，是「曖昧」的包含形式之一。

（六）「ほろびやすさ」

日本的傳統建筑是使用不具有永久性的木材建造的，將容易腐爛的建筑物不斷地更新使其永遠延續下去對于日本人來說也是一種美，是「ほろびやすさ」之美的表現。每隔二十年或二十一年就進行按原形重新建造的伊勢神宮的祭年興建就是這種美的典型代表。這是一個重復新陳代謝、重復滅亡再生的過程，可以說，日本人自古就預見了滅亡之后再建造建筑物的。「ほろびやすさ」是日本人在審美意識中很重要的美的概念，具有流動性，而「曖昧」也有流動性。所以，「ほろびやすさ」也是「曖昧」中包含的形式之一。

綜上所述，日本人現有的審美意識有「わびさび」「幽玄」「いき」「暗示」「不規則性（左右非対稱）」「ほろびやすさ」等，這些審美意識互相是不包含的，但是它們都分別含有「曖昧」概念的某些成分，即「不明確、不明瞭、多義的、不定的、流動的」中的某一種，使「曖昧」的概念更加完整、更加豐滿。所以，日本人「曖昧」的審美意識包含「わびさび」「幽玄」「いき」「暗示」「不規則性（左右非対稱）」「ほろびやすさ」這些形式。

（責任編輯 斯 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