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株木槿花

詹麗

總是從一株木槿花上望過去，整個夏天。每天，都可以透過客廳的窗戶，望見北面的遠山，和山頂上高高的白石塔。雨過天晴，看得更清晰，也望得更遠，仿佛晴朗的心靈，把視線又接長好遠好遠的一段。

有時山頂云霧繚繞，石塔時隱時現。云霧一團團，排了隊似的急匆匆地走，好像都有急事去辦。走過一團，就會閃現石塔打招呼的笑臉，你們忙什么呀？可云團走得太急，被風嗆得顧不上回答。

有時候，風扯著一團團矮云，矮云上坐著從天堂逃出來游戲的仙女，把山擦了又擦。每一棵小草、樹葉和野花，都擦得很仔細、很干凈。她們不定期來打掃天空和塵世。

塵世活得太莊嚴太沉重，塵世里的人時刻互相提醒著，活著該是什么樣子。而這些生命永駐的天堂的仙女，她們不用思考，如何在這短暫的人生里更努力更成功，她們只需游戲和歡笑。笑聲能擦亮擦凈晴朗得太久而布滿灰塵的天空，擦亮星星，擦亮我們的眼睛和歌聲。

那些仙女的笑聲，從疾走著的、淘氣的云朵里落下來，落進山谷，落進森林，落進木槿花。第二天，笑聲都蒸發出來，在山谷彌漫，如朝霞即將升起的天空。

太陽出來了，那些淺醉的笑聲，感染得每一道陽光笑意盈盈，感染得整個森林生機勃勃喜氣洋洋。那些山花，大清早就忙著起來開花，說：這真是一個開花的好日子啊。

從一樹木槿舉著的花朵里望遠山，會把遠山望出雪山般的冰藍，會把我凡俗的日子望成不斷重復出現的云朵。只有不斷出現云朵的天空才能稱之為天空啊，我們可以給每一朵云取一個詩意的名字，如同我們把每一個凡俗的日子，看成每天都會重復開放的木槿花一樣。木槿大朵大朵的粉色花，會把我穿過去的目光著色，也會把一天的心情著色，一天一天粉色的心情開滿了我的整個夏天。

遠山富有深意，云雀也格外自由，藍天如洗，大團大團的云朵，慢慢涌來。

我也在每一朵云上，都看到了木槿花的光輝。那么多那么多的云朵，適合蓋一座村莊吧，我想把故鄉蓋在那里。

（選自2016年第6期《散文》，本刊有刪改）

鑒賞空間

散文《一株木槿花》的作者“總是從一株木槿花望過去，整個夏天”，望得那樣專注，望得那樣陶醉。整個夏天因為有這開著“大朵大朵粉色花”的木槿，有這大團大團多情的云朵，有這蔚藍的天空和蔥綠的山林，心情變得純凈而愉悅。

閱讀這篇文章時，要反復吟誦，仔細揣摩，這樣才能讀出作者所表達的情感：希望環境純潔而寧靜，希望生活不太“莊嚴”，不太“沉重”，天天都擁有好心情，希望自己的故鄉美麗而安逸。同學們去好好地讀一讀、悟一悟吧。

讀有所思

1.你覺得矮云上會“坐著從天堂逃出來游戲的仙女”嗎？想一想作者為什么要這么寫？

2.你從文中讀出作者怎樣的思想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