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日本朋友激辯“右翼背景酒店”（采訪手記）

本報記者　邢曉婧

“不要讓手中的筆成為兇器。”18日凌晨1時，毫無困意，和日本朋友的激辯還在繼續。

事情緣起于“日本APA連鎖酒店CEO元谷外志雄撰寫并在客房放置右翼書籍”一事持續發酵：12日赴日旅行的微博網友@KatAndSid爆料了此事，14日我跟進報道，并將采訪中獲取的一些信息告知@KatAndSid。本以為事件就此畫上休止符，不料這才是開始。在我的報道刊出當天，@KatAndSid前往APA酒店購買相關右翼書籍，并錄下視頻，15日傍晚發布到社交網站。該視頻猶如一團烈火，在互聯網上迅速燃燒……

“筆尖上的暴力”——手機屏幕上日本朋友的回復把我的思緒拉回現實。“所謂APA酒店的‘政治背景是你基于中國人的價值觀得出的結論，這種無聊的報道只會妨礙正常的商業行為”，對方說道。

我很詫異，迅速回道：日本在歷史問題上的認知一直和中韓兩國有很大落差，APA酒店明明知情，卻把與中韓住客主張相悖的書籍，用住客不懂的語言，未經其允許放在客房里，還若無其事地向住客收費，這是“享譽全球”的日式待客之道？

此前，不少看過視頻的日本朋友已經向我反饋了他們的看法。支持派認為“賺了中國游客的錢卻不給予應有尊重，中國人就應該罷住”；溫和派認為“日本人眼中的元谷夫婦二人都是奇葩，可以理解中國人的情緒和做法”；反對派則認為“元谷是商人不是政客，（中國人）不該把政治和經濟混為一談”。

還有日本記者斷言，在日本，右翼見怪不怪，這種事沒有新聞價值，日本媒體不會報道。的確，事件初發那幾天，我一度沒能在日本搜索引擎上發現與該事件相關的蛛絲馬跡。

“社交媒體是普通人用的，媒體報道那上面的內容完全沒有意義”，日本朋友說。爭論沒有停止的意思。而我疑惑了：社交媒體在日本的發展速度位于世界前列，可為什么日本人的觀念好像沒能跟上節奏？社交媒體早已成為承載你我他的平臺，不然企業機構為什么要注冊、創建臉譜網頁？特朗普為什么在推特上發言，媒體又為何據此進行報道？

高潮在17日到來。當天，《環球時報》就此事發表社評，并刊登追蹤報道，甚至外交部發言人也在例行記者會上批判此事。涉事酒店也終于有了回應——拒絕撤回右翼書籍。當天下午，共同社、時事通訊社等日本主流媒體陸續對此事進行大幅報道。

“記者的筆比刀劍更犀利”，日本朋友不依不饒：“你在日本留過學，不指望你當‘親日派，但至少應該是‘知日派，可惜你沒能學到日本自由主義多樣化的基礎。”

在我看來，這種說法本身就是本末倒置，事件無關自由主義，亦無關多樣化；也別提政經應分離，APA酒店已將二者混為一談。我將這些回復給了他。

有聲音說，記者應該多報道中日友好的事。可惜任何完美之前必須經歷不完美，直面問題癥結才是記者應該做的。

事發第8天，即昨天下午，日本內閣官房長官菅義偉發聲回應。我和日本朋友的激辯也很快以一通電話收尾。雙方約好擇日再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