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說海納百川
記得剛接手《上海管理科學》時,我在第一篇“主編寄語”的文章談的就是“海納百川”,以期從兼收并蓄的視角彰顯《上海管理科學》的海派特色。如今十多年過去了,舊話重提,何以?
近來社會科學領域,包括經、管類學科,稍有騷動,批評聲不斷,主要指向該學術領域的“崇洋媚外”和“西化”傾向。例如,在經管類,有的質疑西方經濟學、管理學充斥大學,高校學生學的不是西方經濟學就是西方管理學而未見自己的經濟學和管理學;經管學院引進的人才也是以留洋為基本條件,而且有了“海龜”與“土鱉”之分;學院考核的指標也以西方所謂的SCI類核心期刊為標桿,然而SCI卻在近日又出賣了,一向被看重的影響因子也遭非議……于是,關于學術領域的“崇洋媚外”,以及因地緣政治的沖突,更有引申出的“文化漢奸”一詞也紛至沓來。我們的學術界怎么了?
無需回避的是,我們的學界在導向上確實是出了些問題。我贊同施一公的說法:“我們的大學在科研上的導向,就是指揮師生在西方雜志出版文章。我們的科研成果寫成英文,發表在西方雜志,而我們的工程師反而無法學習我們的最新成果,因為這些西方雜志訂閱費用十分昂貴,國內少有企業訂閱;而且大部分工程師很難看懂英文文章。因此,我們的大學和研究所的科研工作實際是在為西方免費勞動,而且有時還付費在西方發表文章,等于倒貼為西方服務,這是我們大學導向的最大問題。”這種錯誤的導向一是迎合了這些所謂頂級期刊的商業計劃,讓辦刊的人發了財;更嚴重的是,如果把在某些西方期刊上發表文章與金錢獎勵相掛鉤,就會造成對科學的嚴重扭曲。
科研上的錯誤導向,確實出現了“向西看”的傾向,并名之謂“國際接軌”。這種傾向冷落了“本土化”或謂一些務實的研究,使得研究脫離本國經濟社會的實際。但是,我們并不能因噎廢食,以“崇洋媚外”而全盤否定西方的學術成果。我們還是需要用博大的胸懷“海納百川”,吸收西方優良的學術成果,兼收并蓄是發展學術的可選路徑。
想當年,蔡元培在北大當校長,既請來了留過洋并有學術專長的胡適等,也用固守傳統學術的辜鴻銘上講臺。各種學術思想在北大迸發。更有意思的是,在當時的北大、清華,匯聚著一批各種思想的代表人物:李大釗、蔡元培、聞一多、陳獨秀、魯迅、王國維、陳寅恪等。特別值得一提的是蔡元培,他在舊學上的造詣精深,考上進士又入翰林院還留學歐洲,但他偏偏是“五四”新文化運動的主帥,為新文化運動制定了“循思想自由原則,兼容并包”的思想原則,為新文化運動作出了巨大貢獻。
因此,一個蓬勃向上的社會,無論如何都要有“海納百川”的博大胸懷。改革開放的重要任務之一就是要利用一切條件和機會,創造和培育一批追求真理的學者,而不是去追隨任何派別、時代或局部的利益;也不能“唯什么”為標準,“唯什么”為標桿。改革開放以后,我們注意吸取發達國家的科學技術,引入一些學術成果,這無疑是應當的,但是不能只學人之皮毛,忽略其根本,即符合現代的民主法治和科學精神。“海納百川”,“有容乃大”。這是一種文化自信。中國社會的復興,中國學術的振興,需要吸收人類社會的優秀成果,為實現中國夢助力。當然我們學人之長時,還是要“不忘初心”。不是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