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燕
摘要:莫言是中國當代著名的作家,作為當代文壇最具代表性的作家之一,莫言獨特的腔調和百味雜陳的寫作姿態使得他的作品飽受爭議,他以魔幻現實主義將民間故事、歷史和當代社會融合在一起榮膺2012年的諾貝爾文學獎。作家的作品是隱秘的內心情感的外現,莫言在小說中以人的生命為基點,注重人的感性生命的勃發,在對普通生命關照的過程中,彰顯自己對生命價值的獨特理解,重視人的本真感覺,始終關注人的生存本能。
關鍵詞:農民本色;文化自修;穿透力;多視角
一、莫言表現鄉村生活的獨特角度:農民本色
莫言的創作,源源不斷,爆發力強,他是從中國的鄉村吸取自己創作的資源。
為什么如此呢?在20世紀中國的現代化進程中,鄉村所占的比重,鄉村所需要面對的時代難題和時代困惑,都特別重要。要想徹底改造中國,也必須花大力氣徹底改變鄉村狀況。這一點決定了中國現當代文學中的鄉村生活的比重。但是,文學是講究個性的,莫言,可以比較明確地把他確定為當代的農民式的作家、本色的農民作家。這里可以引用一段莫言的話:
我的祖輩都在農村修養生息,我自己也是農民出身,在農村差不多生活了20年,我的普通話到現在都有地瓜味。這段難忘的農村生活是我一直以來的創作基礎,我所寫的故事和塑造的人物,甚至使用的語言都不可避免的夾雜著那里的泥土氣息。最初,我總是習慣在記憶里尋找往昔的影子直接作為素材,之后,寫作注重審視現實生活的時候,有段時間總是覺得不太順手,直到重新回到故鄉高密,才終于找到問題的答案。所以,現在再從現實生活中挖掘素材的時候,我常常自覺的把它放在故鄉的背景中構建,尋找默契……..我本質上一直是一個地地道道的農民。(《文學視野之外的莫言》,《廣州日報》2002年09月15日)
莫言是個農民作家,他所塑造的是一群生活在故鄉這塊黑土地上熱愛生活、熱愛家鄉、敢愛敢恨,有著除暴安良、抗御外侮的堅忍不拔的偉大生命潛能的農民形象。如莫言在《紅高粱》中,塑造了一個俠、忠、義,敢愛敢恨的農民形象—爺爺余占鰲。他是一個勞動者,一個殺人犯、通奸犯,一個土匪,也是一個抗日英雄。他有力量,有膽識,粗俗野蠻,這些任務形象都很具體生動。
二、獨特的文化自修和地域文化的影響
成為作家的一個前提,是要接受文化和文學的熏陶。莫言是幸運的,他的各個是華東師范大學中文系的畢業生,這對莫言產生了良性影響。莫言小學沒有畢業就回到鄉村勞動,在勞動的同時,他把哥哥的中學語文課本都讀過幾遍,他把當時能找到的五六十年代的文學作品,《林海雪原》、《苦菜花》、《鋼鐵是怎樣煉成的》等,都想方設法的借過來,滿足自己的閱讀欲望,也接受了最初的文學教育。
莫言在鄉村中接受的,還有濃郁的地域文化的熏陶。他的家鄉山東高密,在青島附近,膠東半島上。現代文學研究中一個非常重要的學者李長之,寫過一本非常出色的著作《司馬遷之人格與風格》,就是比較闡述齊魯文化的區別的。杜甫詩云,“岱宗夫如何,齊魯情未了”。齊魯文化是有很大區別的,魯文化是中原文化,齊文化和楚文化非常接近。孔子是魯國人,代表了中原文化,厚重樸實、重功利性,反對神奇、反對浪漫。而齊國,處于楚文化圈,富于夸張、神奇、浪漫、想象。這樣的影響所及,就是膠東半島上的民間文化,好奇而又富有想象力。莫言的作品就是非常重視想象和魔化色彩的,富有一種神奇的魔力。山東大地,是古來兵家必爭之地,民風比較彪悍,歷朝歷代,農民起義在山東發生的頻率都是比較高的,像水滸傳中的梁山泊,到了近代現代,延續到我們的文學創作中,比如,當代文學史上,吳強的《紅日》,寫得就是華東野戰軍在山東戰斗的歷史。這樣一種敢于造反。敢于抗拒強暴和死里求生的精神,在莫言的小說當中可以找到許多例證。比如說《紅高粱》作品里的“我爺爺”、“我奶奶”,蔑視禮法,敢于追求自己的愛情。同時,當國難家仇降臨的時候,他們能夠挺身而出,用粗劣的、最簡單的武器和現代武器裝備起來的日軍展開驚天地泣鬼神的殊死搏斗。這樣一種草莽英雄,是從《水滸傳》到馮德英《苦菜花》中的柳八爺,這樣一種精神血脈,一脈相承的。這也是地域文化對莫言創作影響的一個方面。
三、語言具有穿透性
高爾基曾說過,一切思想、事實的外衣就是語言。莫言描繪小說中場景的語言給人一種天馬行空、波瀾壯闊之感,他的語言狂亂駁雜又大氣磅礴,婉約清麗又深情款款。
《透明的紅蘿卜》已被選入中學語文課本,嘗試解讀下該文章,期望對莫言的創作特色,有一種比較深入的、比較全面的了解。它的第一個特點,這是一片孩子的眼睛腫展現開來的作品。作品主人公黑孩,一個八九歲的小孩子,既是作品的主人公,又是作品中各種事件的在場者、觀察者和隱形的敘事者。這和我們通常的兒童文學是不一樣的,它是一個孩子來到一個成人的世界,孩子在展開心靈想象的同時,也在觀察、認識和體驗著那樣一個特定年代的成人生活的世界,讓黑海的一雙眼睛,既看到現實生活的沉重,也看到現實生活的歡樂,同時還看到一個神奇的想象的世界的作品。從《透明的紅蘿卜》開始,在莫言的作品中,就形成一個先后相承、不斷采用的一種視角,不管作品講的是什么年代,講的是什么樣的故事,兒童的參與,兒童的觀察和思考,都會給這些作品帶來一種奇異的、別致的、對讀者有很多誘惑力和想象力的藝術元素。作品中,小黑海,一個苦孩子,母親去世,父親遠走關東,繼母對他排斥厭棄,他很少與其他人交流,他用自己非常獨特的感受能力,與周圍的大自然,與鄉村生活的各種景物進行交流。莫言的小說,一方面對于農村的那樣一種沉重的充滿了荒涼感的生活狀況,描寫的透徹,小黑孩的許多苦難都不必多說,他一出場就是那樣的景象,另一方面,小黑孩的奇特感覺,朝他的理想追求引申,這種童心的追求通過透明的胡蘿卜表現出來。
莫言的小說中的比喻是非常有個性的,他把抽象的食物變成我們耳熟能詳的食物,把陌生的感覺變得讓我們身臨其境。他是那樣的熱愛著他的高密故鄉,但他能把高密比做白鱔魚,肥肥的白鱔魚。
四、多視角的敘述方法
詹姆斯說:“講述一個故事至少有五百種方式”選擇什么樣的敘述方式、敘述結構,是作家主觀能動性的表現,而作家對敘述方式和結構的不管調整,是作家對敘述藝術不斷探索的表現。如果對莫言的創作做一個考察,就會發現其小說的敘述是多視角的。莫言說過:“我不愿意四平八穩的講一個故事,當然也不愿意搞一些過分前衛的、讓人摸不著頭腦的東西。我希望能夠找到巧妙的、精致的、自然的結構。”“結構域敘述視角有關,人稱的變化就是視角的變化,而嶄新的人稱敘事視角,實際上制造出來一個新的敘述天地”這天地就是莫言所實踐的多視角的敘述方式。如在《豐乳肥臀》中,敘述人一會是上官金童,一會又是客觀敘述者,有時又是作者本人來講述上官家的風雨變動。上官金童的敘述,很好的反應了當時世人對社會和戰爭的心態,客觀敘述者則冷靜客觀地分析是非善惡,作者本人來講述故事就帶有其主管的褒貶色彩。這是這樣,莫言小說中故事發生的時間和敘述者的時間,敘述者與被敘述者之間,就產生了很大的藝術張力。又如《檀香刑》,是這種多視角敘事形態的集大成者。莫言企圖以聲音為主導敘述這篇小說,嘗試引入俗文化的說唱藝術作為敘述語言,“以非民間敘事立場與民間敘事立場對照進行”的多種敘述視角。其中有劊子手趙甲的廟堂敘事,縣官錢丁代表了知識分子的敘事,孫丙、孫媚娘和趙小甲代表的是民間敘事,這些多角度的敘述視角,共同承擔起了敘述一個義和團時代山東農民反對德國的傳統故事。而這種變化莫測的多視角敘述方式,使小說擯棄了傳統的以故事情節為主要描寫對象的單一化程式,不再只沿著線型方向展開,而是形成一個立體化的結構網絡,將感覺的觸角伸向了四面八方,有利于對人性及歷史作出面面俱到的分析,從而進一步深化、突出主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