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相瑣議

王本道

年 輪

曾經(jīng)到過一些古村落，尤其喜歡那里年代久遠的老式宅院，庭院深深，四處散放著發(fā)霉的氣味，老屋的屋檐上雜草叢生，寂靜得如同深山中的古寺。徜徉于空曠的天井之中，凝望房屋頂棚那一棵棵裸露于滄桑歲月中的木制棟梁，細數(shù)上面那些由一個個同心圓組成的年輪，常常讓我沉浸在“念天地之悠悠”的情愫之中。

作為記錄樹木年齡的一種標志，年輪在歷史考古、林業(yè)研究以及天文、氣候、醫(yī)學和環(huán)境等方面的科研價值無疑是盡有盡多的，對此我無緣探究，卻存有一定的好奇。我曾仔細觀察過樹的年輪構(gòu)成與走勢：一圈圈的同心圓，從中心一直向外擴張，每一個同心圓又都不很規(guī)則，輪與輪的間距也不均衡，有寬有窄，而且每個圓的圓周都是彎彎曲曲的，有的是斷開之后又重新接續(xù)上。經(jīng)請教植物學專家諳知，樹木的年輪除記錄樹木本身的年齡外，更能記錄外部自然環(huán)境的變化，如森林大火、早期霜凍以及環(huán)境土質(zhì)結(jié)構(gòu)等等。掌握了這些，就會了解一棵樹的身世，周邊環(huán)境的變化，直至預(yù)示未來將會發(fā)生的事情。風調(diào)雨順的年代，樹的年輪是相對規(guī)則有序的，而干旱少雨，或是趕上極端氣候，如不規(guī)則的雨雪霜凍、洪澇、雷劈抑或人為的破壞，年輪則顯得細密而無序，甚至時斷時續(xù)。一棵樹成長的每一個時段每一個細節(jié)，都會在年輪上有明顯的印記。

千百年來，作為與樹相依為命的人，一生的成長、際遇多像一棵樹。告別了蒙昧的童年，便要投身社會去打拼，風霜雨雪，坎坷泥濘，你別無選擇。為了那一年的一“輪”，即便身體孱弱、形單影只，也必須從容應(yīng)對，以倔強之軀與命運抗爭。年復(fù)一年地迎來太陽，送走晚霞，無論上蒼賜予什么樣的環(huán)境與際遇，都只有無怨無悔地去接受洗禮，努力地活下去，吮天地之英華，創(chuàng)造一個全新的自我。抗爭是一種美麗，自然界的春夏秋冬，社會上的世態(tài)炎涼，讓成長的路上布滿玄機，變數(shù)良多，必須以堅韌的不變?nèi)?yīng)付萬變，并為此付出代價，才可能站穩(wěn)腳跟，立于不敗之地。無數(shù)事實證明，生命中如果永遠是持續(xù)悠揚的鼓樂升平，缺少變奏的曲線，倒極可能是十分危險的信號，不然怎么會有“生于憂患，死于安樂”的古訓。健康的生命應(yīng)該既有花團錦簇的芬芳，又有激流閃電的奏鳴，既有悠然愜意的休閑，又有雨打風吹的考驗，這才是成長中真實的年輪曲線。

古樹大多經(jīng)歷過百年或幾百年直至千年的歷史，卻并不顯得怎么粗壯，但卻十分挺拔剛勁。許多古樹的生存環(huán)境并不優(yōu)越，有的長在懸崖之上，巖石的縫隙之中，千百年來，它們就是以這種獨特的方式屹立于屬于自己的土地上，只待春風吹來，便立刻舒展?jié)M樹的枝丫，展示出自己的風景。我暗自思忖，這些古樹，它們的年輪會是什么樣子呢？一定是細密如網(wǎng)，曲折如織。由此，驀然想到我十分景仰的許多老一輩作家、藝術(shù)家，它們中大多數(shù)都是在很年輕時便走進了藝術(shù)的殿堂，著作等身，成就斐然。但他們卻終其一生歷盡千險，有的人大半生蒙受不白之冤，直至身陷囹圄，還有的長期經(jīng)受病痛的折磨，卻能不屈不撓，堅忍頑強，在艱難困苦中跋涉，至今雖已高壽仍馳騁文壇。是堅定的理想，剛毅的軀干，激勵著他們舒展著高尚的情懷，眷戀的情結(jié)，釋放著對祖國人民的柔情，美麗著屬于自己的一片土地。

凝望一棵樹，每個人都應(yīng)當懷想，自己若托生為一棵樹會是什么樣子。現(xiàn)代社會，物質(zhì)生活的日漸充裕，急劇地改變著人們的生活尺度，許多人正在丟失許多基本的生命感覺，譬如饑餓感、痛苦感，以及相伴的精神守望。眾多的人站在這座山望那座山，目標定得過高，欲望過強，稍有挫折便怨天尤人。生活的富足反倒讓生命變得粗糙了；了卻了衣食之憂，面對美味佳肴卻時時倒胃口；處心積慮立馬暴富，致使徹夜憂郁失眠……由于失去了苦難和痛苦的折磨，造成人的生命失重，精神失衡。經(jīng)受苦難的意義，不單是對自身軀體的摔打磨煉，更關(guān)系一個人精神世界的發(fā)育成長。苦難是人生的導(dǎo)師，饑寒、困窘、病痛，所有的苦難都將轉(zhuǎn)化為我們立足于這塊土地上的能量和動力。“十年樹木，百年樹人”，其實樹的壽命遠比人長得多，每個人若都能把自己當作一棵樹，那么理想、剛毅、堅韌、敬畏等生命的意志將會不斷融入華夏大地，成為中華民族崛起途中的精神氣質(zhì)。

氣 場

我篤信人是有氣場的，“場”可以理解為一定的范圍或領(lǐng)域，而“氣”則是較為復(fù)雜又十分傳統(tǒng)的話題。

在中國傳統(tǒng)文化中，“氣”幾乎無處不在，儒家學派中孟子首先提出“善養(yǎng)吾浩然之氣”，并做出解釋：“其為氣也，至大至剛”，既“塞于天地間”，又“配義與道”，因此儒家都講究養(yǎng)氣。道家對氣的認識更早，《老子》中就有“載營魄抱一，能無離乎？專氣致柔，能嬰兒乎？”老子以后的道家與道教越發(fā)重視對氣的探索，以致發(fā)展成氣功，講求人靜則神寧，意念中氣流于體，使全身神經(jīng)系統(tǒng)得到鍛煉。由此可見，無論是儒家之“氣”，還是道家之“氣”，都涉及人的精神世界，只是儒家側(cè)重于心里修養(yǎng)，道家側(cè)重于生理的鍛煉，但這只是側(cè)重而已，在人的精神世界里，心里的意識活動與生理的神經(jīng)活動是彼此聯(lián)系，相互制約的。

由于“氣”深刻涉及人的精神世界活動，即“氣”的質(zhì)地決定人的精神素質(zhì)，“氣”的運用決定特定情況下人的精神狀態(tài)，所以古代的思想家在人的思維和行為活動中都強調(diào)“氣”的作用，因“氣”的不同導(dǎo)致“氣場”也大相徑庭。宋代的愛國將領(lǐng)，杰出的思想家文天祥在《正氣歌》中寫道：“天地有正氣，雜然賦流形，下則為河岳，上則為日星，于人曰浩然，沛乎塞蒼冥。皇路當清夷，含和吐明庭；時窮節(jié)乃見，一一垂丹青。”詩中清楚地說明了人因為有“正氣”才能有崇高的氣節(jié)。反之，他盡管沒有說，也是不言自明的，即人若賦有邪氣，那思想行為必定是丑惡的。因“氣”的質(zhì)地與所形成的“氣場”不同，人也自然分為三六九等，“同聲相應(yīng)，同氣相求”，物以類居，人以群分。

細想起來，現(xiàn)實生活又何嘗不是這樣呢，人們總是循著相同的氣場走到一起，有了共同的氣場，仿佛共同沐浴著圣潔的光輝，覺得這是超然于人群的標志，是彼此辨識的標簽，是蓬勃向上的推力。反之，共同具有陰邪之氣的人，以其猥瑣陰暗的心理，自然會沆瀣一氣。男女間的情感生活也一樣，有的一見鐘情，也有的雖然結(jié)為夫妻卻依然同床異夢。《紅樓夢》里賈府的林妹妹不會愛上焦大，不會愛上賈璉和薛蟠，她只會愛上寶玉，因為其實她就是寶玉氣場的另一半。不單是人，動物、植物也是有氣場的，蘭花生幽谷，有郁郁幽香之氣；梅花傲霜雪，有凜凜浩然之氣；蓮花出淤泥不染，有清潔高雅之氣。民間有俚語：“魚找魚，蝦找蝦，王八找個鱉親家”，所有這些，蓋因出自氣場這一重要因素。

傳統(tǒng)的中國書法、繪畫講究“氣韻生動”，有了“氣”并形成“場”，才會有氣勢、氣度、氣韻。“文以氣為主，氣之清濁有體，不可力強而致”，這是三國時曹丕的話，立身做人就更是這樣。當今社會，魚龍混雜，泥沙俱下，各種誘惑無孔不入，稍有不慎，就可能染指中邪。百年養(yǎng)德不足，一日喪德有余，古今中外那些由于底氣不足，氣場游移脆弱以致道德淪喪、坑人害己的典例史不絕書，而眾多在種種誘惑面前不亂方寸，凜然正氣的先賢早已“留取丹心照汗青”。孟子的“富貴不能淫，貧賤不能移，威武不能屈”，梅堯臣的“寧作沉泥玉，無為媚渚蘭”，聞一多拍案而起，朱自清寧肯餓死不領(lǐng)美國“救濟糧”，這些驚天地泣鬼神的浩然之氣，足以讓世世代代的有識之士引為楷模。養(yǎng)浩然之氣需崇尚先賢，見賢思齊，并時常自省自新，過濾雜思，使內(nèi)外和諧，合而為一，氣度自然水到渠成并做到“蘊乎內(nèi)，著乎外”，“內(nèi)有養(yǎng)而外有濟”，且增強氣場的輻射力。

北宋時期文武兼?zhèn)涞恼渭液蛙娛录曳吨傺驮谇Ч琶对狸枠怯洝返慕Y(jié)尾處曾寫道：“予嘗求古仁人之心，或異二者之為，何哉？”后來得出結(jié)論：“其必曰：‘先天下之憂而憂，后天下之樂而樂。”最后他慨嘆：“噫！微斯人，吾誰與歸！”其意是：道不同，不足與謀，沒有這樣的人，我還能與誰同道而歸呢？可見浩然正氣所形成的氣場是具有跨越時空能量的。

時 尚

豐富多彩的物質(zhì)和精神生活，使得城市的街頭風情萬種，萬花筒般變幻著色彩。我不是追逐時尚的人，但并不缺少捕捉時尚信息的機會。朋友聚會，閱讀書刊，早晚在街頭散步，總會及時發(fā)現(xiàn)某種時尚。電腦中出現(xiàn)的雷人語言，股票的漲落幅度，網(wǎng)購又覆蓋了哪些新的商品，男女青年談情說愛又注入多少新的籌碼……這些時尚風景都能很快進入我的視野。當年有人對街上赫然袒露的肚臍，迎風飄擺的彩色長發(fā)，男女青年在大庭廣眾之下?lián)砦菚r投入的情感大搖其頭，我卻坦然淡定。其實這些隨時出現(xiàn)在社會和街頭的時尚，就如同我久居的這座小城里那條狹窄卻流域很長的小河——螃蟹溝一樣，在其流淌的各個時段和領(lǐng)域，總會有不同的景觀出現(xiàn)。

時尚是什么？是高度發(fā)達的科學技術(shù)？是袒胸露背的時裝？是故作姿態(tài)的扮酷？都不是。時尚只是人們生活中轉(zhuǎn)瞬即至卻又飄然而去的東西。它類似自然界中的霧、雨、電，沒有人可以永遠把握它，卻可以隨時受用。隨意翻閱時下在全國發(fā)行量十分可觀、裝幀極為考究的那本《時尚》雜志，內(nèi)中可以說包羅萬象，紛繁龐雜：名車、名表、名模，各種家居用品，男人的腰帶、皮鞋、襯衣，女人的化妝品、手提包、胸罩、褲頭，直至男女保健方略等等，卻唯獨不介紹這些東西的文明淵源、價值取向和制作方法。正像一條涓涓溪流，人們只看到它從眼前流過及兩岸的景觀，并不知道它的源頭和其流向。把時間往前追溯三十幾年，改革開放之初，也曾有過許多類似的時尚。那時的年輕人大多穿著喇叭腿長褲，閑暇時間手提型號不等的收錄機，放著最高分貝的音量，搖頭晃腦地在大街小巷穿行，也有的將收錄機掛在自行車把上，在長街呼嘯而過。而今，這樣的街景若再出現(xiàn)在某個角落，眾多的人都會不約而同地認為當事人是個瘋子。即便是在“文革”那樣“萬馬齊喑”的年代，也不是無時尚可談。那時為數(shù)不少的人戴軍帽，穿草綠色軍裝，且把袖口向上挽著露出里面的一截白襯衣。年輕的女孩子冬季則穿軍大衣，里面系條紅圍巾。

自人類文明產(chǎn)生以來，古今中外凡有人群的地方，就會有時尚出現(xiàn)，只是由于東西方文化背景的差異，時尚所表現(xiàn)的形式與內(nèi)容也迥然有異。如英國人的紳士風度，美國人的嬉皮士習氣，當代一些發(fā)達國家漸次興起的“慢生活”和低碳生活方式等。中國人或許在兩千多年封建帝制禁錮之下，入世太深，拘謹太久，因此在不同歷史時期，時尚更顯表層化、表面化，更容易被顛覆，甚至可以翻手為云覆手為雨。就說美女的標準吧，幾千年來總是見仁見智，春秋時期就有“楚王好細腰”、西施“素手含胸”之說，美女的身材應(yīng)該是纖細的。到了唐代，“三千寵愛在一身”，楊玉環(huán)又被作為胖美人推崇。近代，西施、貴妃早已杳無蹤影，瘦著美、肥著美都不過是一縷香風飄過，而我們的祖父、祖母那代人又固守著“蓮癖”，即女人膝下的“三寸金蓮”。三十幾年前，我和幾位知青朋友重返插隊的鄉(xiāng)下，親耳聽到一位年過耄耋的“摘帽地主”繪聲繪色地說：“現(xiàn)在滿世界的女人腳丫子大得像鐵鍬片，不男不女的，當年啊，那才叫蓮步輕移呢……”

相對于過往的歷史時期，當今這個繽紛多彩的大千世界，一切都在瞬息萬變。一位朋友跟我說，城市就是個大的音樂廳，樂章、曲調(diào)、音符都在變化之中。時尚不停地流動著，試圖永遠跟隨時尚的人，可能會疲于奔命。這樣的人，他們的心靈永遠不會寧靜，不會有恬淡和陶醉，更不會有人與自然的交流。與時尚相對應(yīng)的是傳統(tǒng)，傳統(tǒng)是歷練，是成熟和深度，它像一棵歷盡千載依然頂天立地的大樹，根部虎踞龍盤，樹冠龐然如蓋，這才是我們民族的超凡和大器。相對于傳統(tǒng)，那過眼云煙般的時尚算得什么呢？

正值人間四月天，春風十里，嫩柳舒黃。遙想武夷山巔那棵千年茶王，早該是“老樹春深更著花”了吧。

留 白

一位擅長丹青的朋友時常與我談起中國水墨畫中的留白藝術(shù)。留白者，畫面上的空白是也，雖不著些微筆墨，卻又是整幅畫作中的重要組成部分。它不僅與具體物象息息相關(guān)，而且襯托主題，達到“無畫處皆成妙境”的藝術(shù)效果。曾經(jīng)有幸一睹宋代馬遠的《寒江獨釣圖》，僅寥寥幾筆，勾勒出一葉扁舟和淡淡的水波，卻表現(xiàn)出煙波浩渺的大江中垂釣者的逍遙自適。船篷上的蓑衣、草笠的細節(jié)，又給人以斜風細雨的聯(lián)想，除此之外，幾乎全是空白。整幅作品寒意濃濃，空疏寂靜，蕭條淡泊，詩意般地讓人意趣無窮。

國畫中的留白藝術(shù)，極易讓人聯(lián)想到人的一生之中，如何將有限的時間和精力科學合理的搭配運用，才能活出生命的質(zhì)量。人的一生匆匆而短暫，充其量八九十年的光景，除去為必要的衣食住行等生計耗去的時間，能做成的事情是極其有限的。所以對世間的事情，必須量體裁衣地有所選擇、有所放棄，才可能活出屬于自己的優(yōu)雅與精彩來。事實上，一個人從出生到死亡，在悠長的人生畫卷中，留白是客觀規(guī)律使然，不管你情愿與否，都是要留下許多遺憾，從王侯將相到凡夫走卒，無一幸免。當年的武媚娘，曾傾倒眾生，機關(guān)算盡，直至權(quán)傾天下，成為武則天。她終其一生驕奢淫逸，頤指氣使，自以為功德圓滿，結(jié)果到最后還是以李家媳婦的名分長眠于地下，一塊無字碑留下無盡的空白與遺憾。

在當今這個極其功利的時代，眾多的人熙來攘往，疲于奔命地追逐完美，終日里盤旋于腦際的是錢財、房子、車子、孩子、職稱、職務(wù)，什么都不想落后，什么都不想放下，然而幸運者畢竟是極少數(shù)，大多數(shù)人還是心高命不濟，老來望洋興嘆，悔之晚矣。試想當初在選擇生活道路時就將眼光面向?qū)嶋H，去做自己喜歡做并且能做好的事情，再用適當?shù)臅r間與精力，去享受生活，享受愛情，品味幸福，求得精神上的雅致，豈不是完美的人生。佛家有語“舍得舍得，沒有舍哪有得”。肯于舍得放棄，才能獲得更多，這便是“失之東隅，收之桑榆”的妙諦。每個人都有自己獨特的稟性和潛能，有自己獨特的實現(xiàn)人生價值的切入點，只有揚長避短，不在乎別人如何評價自己，朝著自己優(yōu)勢的更高層面邁進，才會活出自己的人生情趣和價值。荷蘭后印象派代表畫家凡·高，早年做過職員、商行經(jīng)紀人、傳教士，最后投身繪畫，決心“在繪畫中與自己苦斗”。為了自己喜愛的繪畫，他甚至不惜舍棄家庭、愛情，衣食無著，一貧如洗，卻在短暫的一生中為人類留下大量震撼心靈的藝術(shù)杰作。德國著名音樂家、作曲家、鋼琴家貝多芬在長期患耳疾無法醫(yī)治的情況下，開始創(chuàng)作《英雄交響曲》，在生命的最后十年，耳朵全聾，健康情況惡化，生活貧困，他對周遭的一切不聞不問，以驚人的毅力，完成了最后一部巨作《第九交響曲》。

生命需要留白，世間的一切都是疏朗寬松的。水滿則溢，月盈則虧，讓自己的生活和心靈騰出些空隙，才會讓驚喜“有機可乘”。花未全開月未圓，才是最美好的境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