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方在旋轉

文/ 由. 得林洛斯

圖/ 紫藤

魔方在旋轉

文/ 由. 得林洛斯

圖/ 紫藤

1

我是在圖書館認識抹茶小姐的，她那時候在攻讀一本古代漢語，穿著雪白的T恤，梳著馬尾，看起來干凈又斯文的一個女孩。

HI。我過去和她打招呼。她也抬頭對我抱以微笑。

于是我們就這樣認識了。

抹茶小姐那時候在考研究生，男友是個學霸，正在劈腿，她堅強不落淚的在復習功課，對男友和新歡出去看電影目不斜視。

她的男友，應該算是前男友了，偶爾會來圖書館看她，還諄諄教誨：“這個時候你要是軟弱哭泣考不上的話，你就真的會被我看不起了。”

那是我見過的劈腿的最高典范，不辯解，不挽回，而是用中二熱血的腔調鼓勵前女友努力向前看，學霸的世界，也許我不太懂。

同在圖書館看書的還有另外一個書呆子，我叫他番茄先生，因為他容易臉紅。

番茄先生不是我們這個學校的，他來自北京，第一年考研沒有成功，想換個環境，就來南方找了間學校學習。畢竟是首都有錢人家的孩子，家里不急著要他賺錢找工作，只是鼓勵他追求夢想。

我最先和番茄先生搭話，我說你真的很有夢想，我見過很多首都的孩子，一輩子只想呆在北京，永遠不想出來看看外面的世界。

他羞澀地笑笑，說自己一直想讀法律，可是陰差陽錯高考的時候讀了中文，現在想轉行只能靠考研了。家里人也難得很支持他。

抹茶懷著失戀還在奮斗的時候，就和番茄認識了。番茄是個靦腆的男孩子，沒有談過戀愛，雖然來自首都三環內的小康人家，卻有一種微妙的自卑感，除了在圖書館看書，大部分時間都是沉浸在游戲里。

穿著白T恤的抹茶和穿著灰色T恤的番茄，在圖書館里從偶爾點頭，到后面坐到一起開始聊英語真題了。

番茄在我們學校呆了一段時間之后，就準備換地方，要去重慶那邊了。

抹茶和番茄依依惜別，互相鼓勵。晚自習回去之后他們兩個還經常聊語音，我開玩笑說學霸EX雖然走了，但是這個家里在北京三環內有三套房子的北京土著哥看起來也不錯。

抹茶微微一笑說：“我們只是朋友而已。”

研究生考試結束，抹茶考上了專業第一名，但是沉迷網游的番茄沒有考上，抹茶打算去重慶看他，作為他的朋友。

我理解她留在原來的學校也是看著學霸EX和新歡成雙入對心里郁悶，離開也是好的，便支持她去重慶找番茄玩。后來她倆去周邊地區旅游了幾天，據說番茄和她表白，她也沒有答應。

“我心里還是忘不了我的EX。”她誠實回答，如此拒絕了番茄的求愛。

后來她去了外地讀研究生，番茄回北京參加司法考試，學霸EX留校直升研究生，然后我們的青蔥歲月似乎就要這樣過去了。

2

我當時讀的是本校的研究生，和抹茶小姐成了異地朋友。

抹茶小姐在新的學校認識了新的朋友，開始了新的生活。

有些時候，我總覺得她是一個特別的人：雖然其外表普通，但是那雙眼睛里總有善解人意的溫柔。

聽她說，在讀研究生的時候，總是有男生帶了飲料在自習教室外等她。連她去學校坐火車遇見的鄰座，都會給她送大量的零食，偷偷夾著自己的電話號碼。

番茄先生依然鍥而不舍的追求抹茶小姐，可是抹茶總是淡淡的，簽名里掛著“就算大雨將整個城市顛倒，我會給你懷抱”。

有些時候我覺得抹茶小姐真的是一個文藝到極致的人，她簽名里掛著蘇打綠的歌詞，經常抱著吉他去學彈琴。到了放假的時候，她會特意繞大半個中國去重慶逗留幾天再回家。

“重慶沒有番茄，你去那邊干什么？”我問。

“我喜歡那個城市，去那邊待幾天也沒什么。”她說。

那不是她的城市，也不是番茄的城市，只是他們曾經呆過一段時間的城市。但是那個城市有麻辣火鍋，還有璀璨的夜景，抹茶說人生苦短，就算是為了看一眼那美麗，多繞點路也是值得的。

我問她還恨她EX嗎？那畢竟是個優秀的男人，越是優秀越是讓人放不下。她說EX后來后悔了，到她的城市哭鬧，要和她結婚。

我訝異，心想這果然是個渣男。在學校里他和他女朋友雙宿雙飛倒也看不出什么破綻，結果還去糾纏前女友。

后來因為這件事，我在學校看見她的EX都忍不住想唾一口。

又過了一段時間，她說暫時答應做番茄的女朋友了，因為他千里迢迢從北京到她讀書的城市，如果不答應，讓他不好和北京的哥們交代。

我衷心為他們高興，問他們什么時候來我們的城市請我吃飯。抹茶說，其實他早就來過了，只是覺得當時關系沒有穩固，沒有和我說。

我和抹茶在同一個城市，聽她這么說，便覺得她對感情越發小心翼翼，也許是上次的陰影過重，我也理解。

說到抹茶和她的EX，其實在大學時候也算是一段佳話，兩個人成雙入對，男的成績優秀，抹茶性格溫柔，從大二在一起一直到大四，男生怎么說出軌就出軌了呢？

抹茶對我說，相戀幾年來，EX總是把生活費和導師給的勞務費放在她這里，讓她感覺他是真心愛過她的。分手之后，她算算那些錢也有幾萬塊了，都還給了他。

她說女人其實并不想要男人的錢，想要的只是一份安定而已。

她還說，之所以一直不肯接受番茄，是因為番茄一直強調說他很討厭那種結婚之后要拿著老公工資卡的人。就因為這一點，她總覺得番茄有他的小心思，讓她很不安，所以就算當了他的女朋友，感情也一直很溫吞。

夏天的時候，我和抹茶一圈一圈在我們城市的林蔭道上散步，聊著各自的感情和生活。我的感情一直都是很短暫，男生很容易喜歡我，卻也很容易分開。我總是能看見他們一些讓我無法忍受的缺點，比如說他們身邊總是有紅顏知己，比如說發現他們和前女友藕斷絲連。

她點點頭說，她的姐姐也是這樣。

后來才知道抹茶是組合家庭的孩子，她有個繼父帶來的姐姐。那個姐姐長得挺漂亮，也很時尚，早早就結了婚，卻又因為婚外情離了婚，現在在和一個比自己小六歲的男生同居。

“我繼父就經常為了姐姐的事情鬧得不開心，揍她揍得雞飛狗跳的，我下決心一定不能再讓別人家議論我家的丑事了，所以我一定會好好過好自己的生活。”抹茶對我說。

當前主流手機瀏覽器均支持超文本傳輸協議(HTTP)，具備訪問WWW站點的功能。系統以當前流行的移動互聯網手機作為設計標準，設計與普通PC端一樣的WWW服務站點。

“你長在這樣的家庭太不容易了。”我對她說。

那個時候，我真心覺得抹茶是我學習的榜樣，我生活條件比她好很多，但是我沒有她的志氣，對感情上的傷害也沒有她付之一笑的灑脫。

“你應該勇敢地去交一些正式的男朋友，不是見面吵架就分手的那種。”她鼓勵我。

追求我的男生里，那種死心塌地的又外貌欠佳。抹茶耐心地陪著我去和那些男生約會，試圖要發現他們的優點。

我發現抹茶就是脾氣太好，我覺得無法忍受的男人，在她眼里生生地會看出優點來。我說如果你這么好脾氣，為什么還對番茄先生說結婚之后不上交工資這么計較？

她低頭說：我從小寄人籬下，總是在這方面在乎一些。

男人的甜言蜜語都是假的，只有他們的錢才是真的。她說。

這種話聽起來怪怪的，但是我覺得我能理解她，于是拍了拍她的肩膀。

3

研二的時候，我獲得一個相當長的實習期。完成了實習工作之后，我想去抹茶的城市看看她。

去她城市看她的時候，遇見了不大不小的一件事：她在學校的一個閨蜜在和男朋友鬧分手，鬧得天翻地覆，以至于她沒空接待我。我也不計較，跟著去圍觀，剛好遇見她那個閨蜜櫻桃要從男朋友家里搬出來。

那瞬間讓我想起欲望都市里的情景，櫻桃小姐鐵青著臉，叫三輪車帶走自己的東西，她一邊抽煙一邊和抹茶聊天。

她的男朋友，確切來說應該是EX，姑且叫他香蕉先生，還靠在陽臺上沖著她招手：“有空過來玩啊。”

櫻桃瞪了香蕉一眼，沒有再回頭看。

我注意到櫻桃有白皙的皮膚，還有很豐滿的胸部，配著盈盈一握的纖腰，應該是個可人兒。

抹茶和我嘆氣，說櫻桃以前有個特別相愛的男朋友，但是她父親去世了，她男朋友沒有回來參加他的葬禮，櫻桃就果斷和他分手了。之后櫻桃就一直在各種社交軟件結交男人，搞一夜情什么，直到認識香蕉才想安定下來。可是香蕉不想安定，于是櫻桃不管怎么努力都是加倍痛苦。

“你知道香蕉傳染給櫻桃什么嗎？”抹茶咬著我的耳朵說。

“什么？”

“性病。我陪著她去治療的。”抹茶說。

櫻桃分手后那幾天一直在酗酒，霸占了很多抹茶陪我的時間。雖然我很理解她的處境，但是也沒辦法高興起來。抹茶安慰我說，她這個時候陪櫻桃，等到放假回家就陪我。

我當時想，這個世界上處理死掉的愛情的方式有很多種，比如有抹茶這種被劈腿了還吞下前男友的教誨的，也有我這種一言不合老死不相往來的，還有櫻桃這種，分手后EX還靠在陽臺上笑著說：“有空來玩啊”的。

到底我們要走多久才能找到自己的幸福呢？

我問抹茶，抹茶也說不知道。

她說那段時間番茄給她買了新手機，還開始團購一些當地的美食讓她帶朋友去吃。番茄先生在北京開始去廣告公司打工，但是始終不放棄司法考試的努力。

“他還是走這條路的。”她說，“但是我卻看不到未來，我想我畢業之后，我會在減少對他傷害的基礎上分手。”

“番茄雖然有點太理想主義，但是同年齡中他的人品算不錯了。我實習的那段時間，接觸到外面的那些男人，真的是齷蹉得可怕。”我靠在陽臺喝汽水，嘆了口氣。我自己都不知道情歸何處，于是希望抹茶不要和我一樣落單。

“可是他真的很蠢哎，實在是和我之前的男朋友差太遠了。考司法考試考了那么多次都沒考上。而且老是說一些自以為是的話，讓我難以忍受。”抹茶也靠在陽臺上喝汽水，她開玩笑似地說，“如果將來和他結婚，我真的害怕自己會出軌。”

“別開玩笑了，你這樣的人！”我覺得她是在說笑。

“真的啊，你想想，他家有錢，可是他自己工作上沒什么大的出息。以后我嫁過去，肯定是要看他父母臉色的，去的是人生地不熟的北京，多么難受啊！”她看了一眼遠處的白云說，“我覺得我還是要靠我自己的努力。”

“那你畢業想去哪里？”

“重慶。”她說。

“重慶？你有朋友在那邊嗎？”我問。

“有高中很好的朋友。”她說。

“那加油吧。”想到以后又不能經常見到她，我覺得有點惋惜，我對她說，“國慶回家嗎？”

“回的。”

“記得找我玩。”

“一定陪你玩。”她說。

4

國慶很快來了，抹茶也回家了，才回家不到兩天，櫻桃突然要帶著自己新男友來這里看她，說要住到她家里去。

抹茶這一聽嚇得非同小可，連連說家里不太方便，但是櫻桃還是帶著自己的新男友氣勢洶洶地殺到了。

我在旁邊冷眼旁觀，心里暗怒櫻桃又打破了我和抹茶的聚會。但是櫻桃的男朋友開有一家小的公關公司，比櫻桃大五六歲，長得還不錯，就是對櫻桃過去的戀愛史有諸多不滿。

“他希望我是一張白紙，只等待他的到來。”櫻桃和她新男友在抹茶家附近的天橋上大吵了一架，然后打電話叫抹茶帶她回家。

抹茶被這件事搞得相當頭大，因為她騎著自行車想去接櫻桃的時候，突然發現櫻桃和她新男友又復合了。

在這件事上，抹茶發揮了一個朋友的最高境界，她找櫻桃新男友談了談，勸他多給櫻桃一些寬容和憐憫，然后這兩個人高高興興地回去了。過了不久，就傳來了他們訂婚的消息。

“我告訴你，凡是我撮合的情侶，沒有不成功的。”抹茶得意的對我說。

之后她就回學校上課了。

5

我萬萬沒有想到，在寒假到來之前，我居然會邂逅我的真愛。

我和芒果是在社交軟件上認識的，我對他的過去一無所知，但是我第一眼就愛上了他。他英俊，聰明，彬彬有禮，身價不菲，是每個女孩子夢想中的白馬王子。

芒果先生也愿意和我約會，這讓我有點受寵若驚。

我終于不用和那些點不起我興趣的男人約會了，我的心里只有芒果先生，并且早早地把這個事情分享給了抹茶聽。

抹茶八風吹不動的聽完，然后告訴我，就在我認識芒果那天，她和番茄訂婚了。確切的說，是番茄和她求婚了。

“天啊，恭喜你！”我喜出望外，“為什么你不告訴我呢？”

“我怕我告訴你，你會覺得我在炫耀！”抹茶興致勃勃的說，“那個訂婚戒指三萬塊，我看過發票的。”

“哦……我和芒果先生約會了。”我只好這么說。

“祝你愉快。”

我有點悻悻然，我單身了那么久，終于遇見了我心儀的男子，我以為她會開心的。而且她訂婚這么大的消息居然不主動告訴我，就像當年番茄來我們的城市一樣，她也沒有叫我們出去吃頓飯。

好容易盼到了寒假，我和芒果先生的相處有點辛苦。誠然我覺得他是喜歡我的，但是我們之間的個性總是顯得那么不可協調。我們在一起就很容易吵架，而我總是妥協的那一方。我和抹茶抱怨過這個問題，她說：“這家伙以后和你結婚，可夠你受的。”

“可是我喜歡他啊。”我說。

“我們喜歡的人總是會傷害我們。”抹茶說。

那瞬間我有點錯愕，所以她才會選擇和她不怎么喜歡的番茄先生在一起嗎？我發現自從和EX分手之后，抹茶已經不會再去選擇那類讓自己心跳不已的男生了。她有時候在背后和我吐槽番茄有多么笨，但是表面上卻愿意做他溫柔謙恭的女朋友。

寒假過后，番茄陪抹茶回了我們的城市。那個寒冷的冬天，我和芒果先生又吵架了，在僵持之間，我希望找幾個朋友來吃個飯，順便也讓他見見我的朋友。

芒果先生嘴巴上在生氣，但是看見我愿意引見朋友給他，他也咕噥著沒做聲。我當他的面打電話給抹茶，請她和番茄先生出來唱歌，抹茶說他們今天不舒服，就不出來了。

我拿著電話有點發愣，芒果先生看著我被掛掉的電話，臉色也變得越發難看起來：“你就是故意不讓我見你朋友吧？你到底把我當成什么了？”

本來企圖平復的吵架陡然升級，再次不歡而散。

芒果先生并不在我的城市，他在隔壁的城市，為了見我專程過來，結果抹茶他們也不愿意出來見他一次。

我去過幾次她和番茄先生的聚會，大大方方讓番茄先生請我喝茶，從未想過有一天抹茶會拒絕出來見我男朋友。

這件事情讓我特別難堪，事后抹茶請我吃火鍋，我和她提了這件事。

“我覺得他不適合你。”抹茶說。

“適不適合我也是我男朋友，我說了算，我只是請你出來見個面，你這點面子都不給嗎？”我問她。

抹茶有點生氣：“難道我出來見他，你們就不會分手了嗎？”

這句話深深的傷害了我，我那件事后和芒果先生處于分手的邊緣，而且我無計可施。我想起抹茶得意的對我說“凡是她撮合的情侶都可以走到最后”，我想起之前見那些條件不怎么樣的男人，她踴躍著陪我去見面的樣子。

我忍著氣說：“那為什么之前那些約我的男生，你都愿意陪我去？”

她呆住了：“我只是覺得你如果想結婚的話，他們比較容易。”

我反問她：“那如果是那些男的追求你，你會答應嗎？”

她遲疑的看著我，說：“不會。”

那一瞬間我知道了，在抹茶心里，我是一個急于結束單身，饑不擇食的女人，這一點比芒果先生平素批評我固執自大更傷我的自尊心。

“我真的覺得芒果不適合你，他絕對沒有他表現出來的那么有錢，你知道，現在番茄的工資都是給我管的。你看，櫻桃她老公和她結婚了，也還是沒有工資上交。”

我再也受不了她的論調了，我說：“番茄每個月工資上交，是因為他每個月就那點錢，不上交給你支配他自己可能就不夠用。把工資給了你，如果不夠用，你還要給他補貼。而櫻桃，她老公是開公司的，開公司的隨時需要資金周轉，當然不可能工資上交。至于芒果，我喜歡他，我可以不用他給我工資上交，就這么簡單。”

那次火鍋不歡而散，因為抹茶不停在跟我說番茄對她多么好，還買了這個那個，送她蘋果手機，三星平板，還有給她家的彩禮。我那時候正和我心愛的男人鬧分手鬧冷戰，彼此僵持不下，不想聽到她那么多“如果愛我你就應該……”的證言。

我頭一次覺得我和抹茶這么不搭調，我也開始懷疑她是不是真的希望我得到幸福。

就在這個時候，我看見番茄的朋友圈轉了一條消息，題目是“結婚是為了現在，離婚是為了未來”，里面諸多例如“我現在愛你，但是將來如果你跟不上我的腳步，我就要和你分手”的大男人論調。

我感覺我尷尬癥都要犯了，忍不住留言說：“這條消息由一個剛訂婚的男人發出來不太合適吧？”

番茄先生振振有詞：“我的意思是，我將來要是成功，會感激抹茶的付出。“

可是問題是你現在根本沒有成功將來也不一定成功啊，你好不容易追到手的女人和你訂婚了，你就發這樣的消息合適嗎？我幾乎有點怒不可遏，在朋友圈底下和他爭辯起來。

結果番茄冷冷的說“我和抹茶已經過了需要這種互相說明的時候了，我和她的事情不用你操心”。

我頓時愣住，住了口。

這時候抹茶給我發了一條無關痛癢的短信：“你們爭辯吧，其實挺好玩的。”

是的，挺好玩的。番茄以前打官司遇見了個離婚的女人，脫口而出像抹茶，抹茶說因此氣了三天不理他，現在他們已經到了剛訂婚就轉離婚有理的消息了。

我感到很悲哀，番茄嘴巴這么欠，這么不體諒別人，而且五谷不分，家里有蟑螂都要打電話叫抹茶去處理，就因為父母在北京有兩三套房子，抹茶就可以對他言聽計從。我更喜歡很容易和我抬杠，但是很會做家務，會把自己的工作和家務都處理得很妥帖的芒果先生。

就算他永遠不會對我上交工資卡，我還是那么喜歡他，就算我永遠吃不定他，我也不想變成抹茶那樣把自己的未來利益得失冷靜計算的女人。

6

我和芒果先生最終沒有在一起。最后我們冷靜的交談過，他也說了很多自認為很真實但是卻傷害我的話。

我感覺好像和抹茶相比，我永遠都是不斷犯錯的那一方，她在正確的道路上一路暢行。

現在她已經去北京完婚了，我和芒果分手的那天晚上，心情不好，想打電話和她談談，告訴她，也許她那種感情觀是保險的。但是她掛掉了我的電話，說她公婆已經睡著了。

是的，即使號稱在北京有兩三套房子，她還是要和公婆一起住，并且晚上不敢接電話，害怕打擾公婆休息。

我不知道到底是一個什么樣的環境，連電話都不好接，然而我沒有深究。

到了白天她再打電話找我，我已經沒有心思再描述我的心情了，只是簡單說了一下，我和芒果徹底完蛋了。

“你是不是覺得你如果能搞定芒果，你就能給那些看不起你的人一個響亮的耳光？”沉吟了良久，抹茶問了我這句話。

這句話成為壓倒我們友誼的最后一根稻草。

第一，我從來沒感覺到旁邊有人看不起我，雖然我一直單身，并且生活得有點不著調，但是我從未感覺到身邊有人看不起我。

第二，我愛芒果，就算他是個混蛋我也愛過他，我愛他就想和他在一起，而不是為了氣任何人。

“這也許就是抹茶自己的想法吧。”有一天遇見了大學時候的同班同學桔子，她這么冷笑著說，“也許她從未希望你好過，就希望你和糟糕的男人約會，看見你找到稍微好一點的，她就恨不得你們趕緊分。”

桔子看我有點悵然，又補充了一句：“你知道嗎，抹茶在背后經常說你是個感情飄忽不定，交了很多男朋友的人。”

“什么？”

“你不覺得她周圍都是一些問題兒童嗎？”桔子頗含深意地說。

過了不久，櫻桃正式舉行婚禮，她的婚禮十分盛大，據說邀請了所有大學時候的好友。抹茶也被邀請了，但是她沒有讓番茄一起去。

我想我理解她，因為櫻桃的老公儀表堂堂，如果同時出現，很容易比下去。

芒果先生的事情同樣也是，她不愿意自己的男友和其他人優秀的男伴同臺出現。

說實話，我開始懷疑她對櫻桃的老公是不是有說過撮合他們的話。因為經過抹茶對我做的事情，我很難想象她會去撮合自己的朋友和一些優秀男士的結合。按照她的理論，只能找那種易于控制的男人才能長久在一起。

我才想起我和櫻桃根本就沒有正面的交談或者接觸，但是我卻知道了她約炮，濫交，染病等等不堪的往事。我也沒有和抹茶的姐姐接觸，可是我同樣知道她早戀，外遇，離婚的事情。不知道在抹茶的另外一個圈子，我會變成什么樣的口碑？我不寒而栗。好像我在抹茶那里永遠聽到的都是周圍人不好的消息，除了她的番茄先生，簡單說就是北京的小康人家，有兩三套房子。

但是她卻和公婆住在一起，晚上不敢接我電話，而且每次和我發微信都要刪除，說她老公會翻看她的手機。

7

畢業一年，抹茶已經在北京和番茄領證一年了，突然傳出了要舉辦婚禮的消息。

我幾乎忘記了他們已經領證一年了。

后來聽說是她懷孕了，婆家才舉辦了婚禮。距離婚禮還有一周的時候，她給我發請帖讓我去北京。

我那時候正在國外開交流會，時間安排不過來。

我問她，櫻桃去嗎？

哦，櫻桃因為到處去玩，懷了孩子流產了，所以來不了了。抹茶一如既往若無其事的說出了“身邊那些不如意的人們”的事情。那一瞬間，我打定了主意不去。

但是我多問了一句：“你還邀請了別的朋友嗎？”

“沒有，就邀請你啦！”她說。

我記得她在重慶有一個每次放假都要繞大半個中國過去看的朋友，這么好的朋友，在番茄和她訂婚之后，我再也沒有聽說過那個朋友的事情，也發現她和重慶徹底斷了聯系。

蠻有趣的，我一直沒好意思問，那個“重慶的朋友”到底是男是女。按照抹茶的習慣，在沒有“徹底搞定番茄”之前，她不可能不為自己留后路。

抹茶還是抹茶，她身邊有感情飄忽不定的閨蜜，還有一個婚姻一團糟的姐姐，還有有過約炮記錄的大學室友，但是她依然是善解人意，孝敬公婆，出淤泥而不染的抹茶。

我那時候就知道，我肯定也成為過她的談資，成為襯托白蓮的那一團淤泥。包括抹茶的渣前EX，也許他根本就沒有去過她學校試圖挽回，一切的一切，只是為了提高她的價值。

因為一切的一切，都是來源于抹茶的口述，我們這些人，從未有機會對質，于是抹茶也會繼續按照那套聰明的法則生活下去。

只是我們的友誼無法再地久天長而已。我最痛心的并不是我不能搞定哪個男人，而是我欣賞的朋友這樣看待我，我們的友誼成為徒有其表的一件華服。

抹茶就好像一個魔方，她在不同的人面前不停旋轉切換，而她永遠完美精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