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水劍

范錫林

在江南，有一條刀劍一條街，在這條街口有一座三孔石拱橋，街中有一口雙眼石井，街尾有一座四柱六角石亭。這條街上有一家何記刀鋪，以打造分水劍著稱。

這分水劍砍任何東西，就如同分水，明明是從中砍斷，可手上并沒有什么受阻的感覺，仿佛只是一片影子從上面掠過去，只要你不使勁晃動，東西就不會斷開。

但打造分水劍需一百零八道工序，每道工序前后要十五天左右，要將近五年才能打造一柄劍，其間哪怕出了一點細小的差錯，都會前功盡棄。

何一鋒十五歲時，開始按照祖傳秘籍學習造劍，但每次都會出現細小的差錯，前功盡棄。

一鋒沮喪地翻著秘籍，突然，他發現其中有一頁似乎是兩頁紙粘在一起了。一鋒小心翼翼地將粘著的兩頁紙挑開——快捷成功秘法：用一份天上滿月時街中央那雙眼井里的水，兩口井里各汲一半；加一份街口的那座三孔石橋欄桿上那些小石獅子嘴里滴落的露水；再加一份街尾上那座六角亭西南角那個檐角上淌下來的雨水。將這三份水摻在一起，只要隨便找一柄劍，放在爐火里燒紅了，將水往上一澆，分水劍就鑄成了。

一鋒欣喜若狂，他決心試一試。很快他就集齊了三種水，并打造了一柄分水劍。一鋒對準一張竹凳一劍劈下，竹凳毫發無損。一鋒又看見自己家的貓咪，他對準貓尾巴揮了過去，尾巴并沒有斷落下來。一鋒干脆向著貓咪刺過去，那貓咪依然如故。

一鋒捧著此劍，準備讓爸爸看看自己的成果。這時，來了一位客人：“在下三年前預訂了一柄分水劍，不知有沒有完成？”

“我手里的這一柄就是。”那個客人接過劍：“聽說你們的分水劍都是由造劍師用身體試劍……”說著，他將那柄劍遞給一鋒。

一鋒一閉眼，舉起劍就要往自己的左手腕上砍去。就在這時，何掌柜突然出現并抓住了一鋒的手：“對不起，你的劍在這里！”

何掌柜從柜子里取出一柄劍來，毫不猶豫地朝自己的手掌刺去——手掌完好無損。那個客人高興地帶著劍走了。一鋒嘟起嘴，很不樂意地看著父親。

“你是用‘快捷成功秘法打造的吧，這樣打造出來的分水劍，根本沒有用！”何掌柜舉劍向柜臺砍去，那硬木做的柜臺被削去一個角。“‘快捷成功秘法打造出來的分水劍，因為沒有經過反復錘煉，劍氣微乎其微，頂多只能用上三次。你已經試過三次了，如果你再在自己手腕上砍一劍的話……”

很多年以后，已經成功打造出了好幾柄分水劍的一鋒，總覺得這一切不像是巧合，也許一輩輩先人也都有過這樣的經歷，之后才腳踏實地地去打造分水劍，也許，這是祖傳的另一種更高深的“秘籍”吧！

紅晨摘自作者博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