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修繕地球來盈利，有這么好的事嗎？

岳韜

在阿姆斯特丹南部的一個眾創空間內坐落著一家叫“共同土地”的基金會。這家小小的基金會卻是全世界許多激進有志青年的夢想工作地點。基金會的創始人——荷蘭生態學家威廉·福沃達——每到一處演講或開會，就會有年輕人自告奮勇要為他工作。陌生的簡歷更是源源不斷寄來，有人甚至提出不要錢為他效力。

一個生態基金會何以具有如此大的吸引？認識福沃達的人都說，那是因為共同土地的理念相當“酷”：它不僅有關修繕地球，也是在顛覆全球經濟模式。具體來說，就是通過修繕地球來盈利、創造就業。有這么好的事嗎？

共同土地

在過去的幾十年中，由于過度開發造成地球上20%的可利用土地變成“癩瘡”，帶來水土流失、沙漠化、氣候變暖、生物多樣性喪失等后果，也導致經濟發展不持續、失業率增高、人心不穩、政府治理變得困難等種種社會問題。

在福沃達一輩子與生態打交道的過程中，他漸漸領悟到要解決生態問題，必須要讓商業介入，用資本拉動修繕地球的進度。基于這個概念，他于2013年脫離了做了很久的政府組織的工作，自立門戶創建“生態回報基金會”。這個基金會又衍變成今天的共同土地。

共同土地的目標是于2020年前修復地球上1.5億公頃的“癩瘡”。他們所有的項目均基于四個回報：思維回報、經濟回報、社會回報、生態回報。也就是說，一個改造生態的項目必須要讓參與者獲得新的思維方式，給投資者帶來經濟利益，并為當地社會解決就業等問題。缺少其中一點，他們都不會開展這個項目。在實施時，基金會負責技術和商業模式的開發，它下面的開發公司負責項目管理運營，同時資方注入資金和貸款，一起把項目做起來。共同土地里的工作人員也背景各異：環境、生物、金融、企業管理、政府公關……與傳統的非營利性組織構成十分不同。

全球項目

共同土地的項目都是全球性的。地球這么大，可做的項目很多，他們往往要花很多時間來挑選評估項目。除了要滿足四個基本回報以外，項目地區的社會關系也相當重要。如果當地政局不穩、地方官員貪污、企業不愿加入、農民配合度不高……也都不能使項目通過。

共同土地目前在西班牙的阿爾蒂普拉諾高原、南非的伊麗莎白港和澳大利亞的“小麥帶”進行修復改造。拿阿爾蒂普拉諾高原來說，這片土地曾是世界原生態杏仁產量最高的地方，然而遭水土流失和沙漠化后，農民紛紛放棄土地另謀生計。隨著全球經濟危機的加劇，這個地區的經濟問題凸顯，失業率高達總就業人口的一半左右，這片原本肥沃的土地變了西班牙最貧困的區域之一。從2014年起，共同土地和當地的農民企業家一起開發杏仁種植、生產杏仁油、杏仁香料，同時養蜂采蜜、種植橄欖、造橄欖油造酒，并適當開展谷業和畜牧業（當地出產一種高檔的羊肉）、用糞便做成干肥銷售。這樣，當地農業變得更富有多樣性，經濟收入來源也不再單一。然而，共同土地仍覺得這樣改造生態環境速度太慢，目前他們正在探索新的方式來加速改造。

20年投資回報期

在今夏由荷蘭《忠誠報》評選100名可持續發展領軍人物中，福沃達榮奪桂冠。這是該獎項的榜首第一次由自然科學家囊獲。有著輿論支持、政府支持、人力資源支持，共同土地的發展可以說是乘著東風。然而，這并不是說它的發展就是一帆風順，共同土地從創建起即遇到個核心挑戰，那就是如何說服投資商它的商業模式是可行的。

改造地球不可能立竿見影，一個項目從資金投入到收回成本平均需要20年。20年的時間對于大部分企業和投資人來說都是漫長的。如果他們不是有著共同的理念，便很可能會因為看不到中短線回報而放棄投資這些項目。福沃達和他的團隊正在努力縮短投資回報期，并在項目進行的前期也創造一些小規模的經濟回報。然而，這并非易事，投資回報過長這個障礙還需翻越。

在共同土地還未成立時，福沃達就曾協助中國政府修復黃土高原，僅用十幾年的努力將一片相當于比利時面積的荒地變為良田。他的好友，共同土地的核心團員之一，美籍華人生態學家、紀錄片導演劉登立曾將黃土高原的生態修復記載在他的影片《地球的希望》中。福沃達說，他很喜歡跟中國政府合作，因為中國政府的執行力很強，只要意愿已定，便會組織各方資源全力以赴。可是，在世界上許多其他地方開展項目就不一樣了：你必須權衡各方利益、耐心磨合， 這也是“共同土地”的另一大挑戰。

（編輯/綠色衛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