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方式（組詩）

紫羽

在野外

在野外，我們被裝進車廂里

就像糖果被裝進口袋

我們的腿被四個輪子集體收買

窗戶是我們在野外的眼睛

與群山和原野，調情

大巴車在隧道口不停地被

吃進去再吐出來

高速路猶如一把利劍

把大山從中劈開

綠意從兩邊迅速往后退去

一只鳥在上空飛來飛去

似在縫合裂痕

還有兩只鳥并肩掠過，竊竊私語

它們正商量著在哪棵樹上產卵

蝴蝶把《梁祝》的情節也搬上這原始的舞臺

山谷是它們的跑馬場，

一幕大自然的動畫

深深淺淺的綠從山谷往上層層遞進

一叢叢叫不出名字的野花夾雜其間

湊著熱鬧

一只狗被深深淺淺的綠包圍著的土黃色農舍里扔出

被狗牽出的是農人和羊群

他們映射了藍天和白云

在野外

陽光帶著暖，空氣帶著香

聲音被屏蔽

我們只是蝸行于山路上的一輛公共汽車

寫詩的人

總是在一種情緒里發酵

醞釀一個雨季，有姑娘、雨傘、丁香花

催生一些花花草草，蚊蟲和細菌

還有永無休止的聒噪

這些都是現實中不可避免的真相

它們大部分都走不進你的詩歌

你只和其中的一小部分糾纏不清

它們天天站在你的身邊辯論

誰更重要，或誰能離開誰這樣重大的哲學命題

你不是法官、更不是哲學家，充其量就是

一個三流的詩人

經常地被告知是非不分、偏激、神經質

你報以菩薩般輕淺的微笑

沉默是你最好的武器

你一直緊緊地握著它，防身

一度 你徘徊在神和神經的邊緣

就像行走在詩內和詩外的苦行僧

你拒絕為自己辯護

詩歌是你最好的證人

你眼里含滿淚水

不是因為對這土地愛得深沉

只是因為

辜負了太多美好的光陰

你在詩歌里跳進跳出，在俗世中跳進跳出

如水鳥與水草的舞蹈

掀起的一圈圈漣漪

就連天上的白云，也失足掉到了河底

岸上的人們在詩外，而你卻陷在詩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