傾城傾國的“無恥人”

佘麗

摘要：在《荷馬史詩》中，海倫是作為一個“紅顏禍水”的角色出現的。傾國傾城的海倫是十年特洛伊戰爭的導火線。就是這張面龐讓千條艦船出征，使特洛伊無頂的塔樓化為灰燼。這就是荷馬史詩中對海倫的定義。海倫所具有的獨特魅力并不僅停留于外袁的美麗典雅，她的智慧與大義同樣使她在這樣一部巨著中閃爍著特有的女性光輝。

關鍵詞：荷馬史詩；海倫；女性形象

在西方文學長河的源頭上，站著這樣一位雙目失明的游吟詩人。歌德曾言，這位詩人的作品讓他的人生受益無窮：雪萊曾言，這位詩人在塑造時代真理與時間和諧美、英雄人物的宏偉形象及故事的完整性上，對比莎士比亞也毫不遜色。他就是為世界文學寶庫貢獻出兩部名垂千古的史詩的古希臘詩人，荷馬。

古希臘人將荷馬作為民族的驕傲。但丁更是給予了他“詩王”的美贊，他曾贊嘆過：“站在《伊利亞特》旁邊，我覺得這本書有10英尺高，令人驚嘆不能白已。”正如但丁所言，荷馬在《伊利亞特》中以一位冷靜的旁觀者的口吻向我們娓娓訴說著特洛伊漫漫十年戰爭中最后幾個星期的片斷，敘述角度奇特，人物個性迥異。

史詩描繪了一個距離現代的我們而言遙遠陌生卻又無限向往的時代，字里行間充斥了那個時代對英雄的極致崇拜。英雄之間的智慧與武藝、勇氣與人格魅力交鋒無一不詮釋了那個時代所獨有的見解、豪邁大氣的溫柔和令人膽寒的殘酷。《荷馬史詩》被稱為“男性化的英雄史詩”，無疑是男權世界的代表之作，一個個男性英雄形象和以宙斯為代表的奧林卑斯山諸神代表了古希臘人審美的最高理想。但男性美同戰爭的情境密不可分有著極強的目的性，也因此而單調。相比之下女性美則豐富多了。在此想寫一寫史詩中的一個備受矚目的女人，同樣獨特且重要的女性形象——禍水佳人海倫。

在《荷馬史詩》中，海倫是作為一個“紅顏禍水”的角色出現的。傾國傾城的海倫是十年特洛伊戰爭的導火線。就是這張面龐讓千條艦船出征，使特洛伊無頂的塔樓化為灰燼。這就是荷馬史詩中對海倫的定義。在這部長達一萬五千余行的史詩中，海倫出場不到百句。雖說，特洛伊之戰因這個女人而起，海倫在整個戰爭進程中卻極少出面。然而，這不影響她和帕里斯的愛情成為貫穿史詩進程的一條暗線。

一直以來，海倫都被視作紅顏禍水的典型代表。史詩中并沒有直接的語句來正面描繪海倫的絕塵的美貌，而是通過側面烘托的方式借他人之口將海倫的傾世之美展現給讀者。墨涅拉奧斯和帕里斯決斗時，海倫走上城樓觀看這場英雄之間的戰斗，特洛伊的老首領們低聲議論：“就是為了她，這個漂亮絕倫的女人，/特洛伊人赫爾阿開奧斯人倒戈相向。/忍受磨難而毫無怨言。/她就像永生的女神，/不過還是讓她坐船離開吧，/同時帶走我們和后代子孫的痛苦。”海倫的美無疑是自然饋贈的禮物，是旁人無法剝奪的美的權利，而這可遇而不可求的美好本身并無對錯可言，只是在當時的荷馬社會，她卻被她的傾世之美所累，因這無人不為之驚艷的容貌成為人們劫奪的對象，甚至最后就連海倫自己也接受了世人的評價，覺得這一切的戰爭與痛苦、血腥與殺戮都是她所種下的孽果。

但同時我們又能發現這使海倫受盡指責的傲人美貌對海倫而言正如硬幣的兩面，既使她因一炬烽火英雄逐鹿而深受紅顏禍水這般的嚴厲指責，卻又幫助她在禍亂相仍兵戈擾攘中仍能保全自己獨善其身。

海倫所具有的獨特魅力并不僅停留于外表的美麗典雅，她的智慧與大義同樣使她在這樣一部巨著中閃爍著特有的女性光輝。海倫的深明大義遠遠超脫于一般女子的眼界，她深深懂得在當時的時代對于英雄而言榮譽的價值與重要性。在哀悼赫克托耳時她的悲傷凄婉哀歌唱出了赫克托耳生平之赫赫戰績，是將赫克托耳的偉大與榮譽唱予世人的第一人。與此同時，海倫七竅玲瓏、深諳社交之道。奧德修斯之子忒勒馬科斯初次拜訪墨涅拉傲絲時，是海倫首先發話：“不知是我看錯，還是講說真言？心靈要我說話，須知我從未見過如此的相似，無論是在女子還是男人之間，我眼見此人，驚嘆，他酷似心志豪莽的奧德修斯的兒男，忒勒馬科斯……。”通過這寥寥幾句，雖然聽來只是道出了海倫對來訪之人的感受，但已能從中看出海倫見識頗廣。正是得益于海倫如此這般機敏聰慧，才使得海倫在經歷了“背叛”之后仍能平安無事的返回家中，被奧涅拉莫斯稱為“我的妻愛”并如往常一樣憐愛信任。

海倫可謂是“女人中的女神”，而這樣的評價絕不僅僅因她媲美女神的美貌。十年特洛伊戰爭因爭奪海倫而起。十年中無數阿開奧斯人的尸體永遠的埋葬在那片特洛伊海灘，十年中無數特洛伊人為了保衛自己的城邦守護自己的榮譽而獻出了生命。海倫自稱“無恥人”，是在歷經種種看遍血腥殺戮之后內心的愧疚、悔恨及強烈的自我批評，同時無疑也是荷馬時代的世人對海倫的評價。但我卻認為，或許正如史詩中特洛伊老王普利阿莫斯所言：“在我看來/你（海倫）/沒有過錯/只應歸咎于神/是他們給我引起阿開奧斯人來打這場可泣的戰爭。”也許，在這樣一部男性的史詩中，海倫本就是被崇尚榮譽的男人們而利用的，引發這場可泣的戰爭的理由。《荷馬史詩》中我們可以或多或少看到母系社會所遺留下來的對女性崇拜的影子，但從中體味道德更多的是隱藏在這種崇拜后濃重的悲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