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粥

月滿天心

潘向黎寫過一篇小說《清水白菜》，小說中的女主人公是個極愛米飯的恬淡女子，她煮出來的米飯，清香四溢，顆顆飽滿。這部小說光看文字，就讓人口齒噙香。白米是如此神奇的食物，既可蒸出筋道飽滿的米飯，又能煮成糯軟甘甜的清粥。

清粥是最家常的飯食，自然不需要高貴的香米，普通的新鮮白米即可。傍晚，幾束夕陽的余暉打在灶臺上，開始煮一鍋清粥，只米和水，還有一顆悠閑的心。

煮粥的過程悠長，卻并不枯燥。眼見著米和水，陷入糾纏，米會一下子感知到水的溫暖，開始時會有點不適應，躲躲閃閃的。隨著水一點點沸騰翻滾，不停示好，米粒終于歡快起來，在水一波一浪的推動下，咕嘟咕嘟地跳著舞。隨著熱氣徐徐上升，鍋里便開出乳白色的花朵，這時廚房里就會彌漫起淡淡的甜香，熱乎乎的，這是米在慢慢地釋放著自己，也是水在慢慢地融入米的世界，這時候，就要把火關到最小，小到可以讓鍋里保持著咕嘟的狀態，又不會讓剛氤氳出來的熱氣散掉。

之后，米和水進入另一種狀態——行動開始遲緩、安靜。當米與水之間沒有一絲的縫隙，鍋里的咕嘟聲均勻如塵世的喧囂時，香氣便徐徐地氤氳，這是人間煙火的香氣，也是幸福的香氣。

粥快熬好的時候，鍋里的米就變得懶懶的，躺在水的懷抱，一副愜意舒心的樣子，而水，早就化成裊裊蒸氣，繚繞四散，也有調皮的水鉆到米的身體里躲了起來。鍋還是那只鍋，可是，鍋里的水和米，卻水中有米，米中也有水，再也分不開了。它們如生命和經歷，總會有抗爭和激烈，但慢慢便會進入一種狀態——互相依存，又互不干擾。

不知從何時起，我開始有心思慢慢熬一鍋清粥。吃了虧，煮粥的過程便能慢慢讓心境平復。躲在廚房里，少了一些燈紅酒綠，卻多了許多閑適，心和味蕾都更敏感，對幸福有了更清醒的感知。房子、車子、票子，盈余就好，不求太多。身體的熨帖和糯滑的口感，成了第一需求。

我認識一個每日為自己靜靜煮粥的女人，她先是遭遇背叛，離婚，財產被前夫轉移；接著工作出了紕漏，失業。我不放心去看她的時候，夕陽垂在西窗下，她正斂目低眉，專注于面前的一鍋粥，那么虔誠和安靜。見我來，她微笑招呼：“來，我煮了清粥，我們一起吃。”

清粥為伴，滋潤身心。給予生命營養，我們便不懼流年。

【熱用立意】讓靈魂散發香氣/恬淡/從容

【素材現背】愿為自己慢慢煮一鍋清粥的人，也能在生活的大命題中將自己慢慢地熬煮著，不激烈，不偏執，不放棄，一點點讓靈魂散發出香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