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文明曾經長期孤立發展,傳統的直觀感性、經驗積累的思維方式影響深遠,從而導致中國對自身的認識不足,在中國國內并未形成自己獨立的認識論和歷史觀,因此往往借助于西方理論進行自我社會認知,逐漸形成一種不言自明的“規范認識”。然而西方理論是在資本主義社會架構內、以抽象的理論直接作為前提,具有“形式主義”的明顯特征,不能夠完全適用于中國社會現實,這導致了在借鑒西方認識論過程中往往導致偏差產生社會“悖論”。要客觀、全面地認識中國還是應當參與到中國自身的社會現實,應當對已經形成的“規范認識”進行辨正,從社會自身現實出發,在中國獨特的社會性質框架內進行新的理論體系建構,并將其重新應用于自身的社會實踐,最終形成中國獨立的認識論。該文章在否定中國對西方認識論的直接運用的基礎上,為中國形成自身的認識論在法律、經濟等方面進行了一些初步的認知和解讀,旨在跳出西方理論的邏輯,為中國在自身社會現實基礎上形成新的理論建構尋找有效路徑。
一、尋找理論突破口——布迪厄“實踐理性”
具有保守性質的傳統中國文明曾一度隔絕了與西方文明的交流,導致了中國文明本身存在局限性。西方文明傳入中國后,中國的學者迫切希望將西方理論快速實現本土化,然而中國重視經驗研究的傳統與西方以理論作為一切研究的前提存在著明顯沖突,從一開始就預示著西方理論在中國直接應用的失敗。同時,國內受到儒家脫離社會實際、用道德衡量社會實際的傳統思維方式也嚴重制約對中國實際的全面認識。
而布迪厄要求的從實踐出發,進而提高到理論概念,然后再回到實踐去檢驗的“實踐”邏輯能夠更好地將中國具體實際與理論研究充分結合,從而為我們提供了一條走向從實踐出發的社會科學和理論的可能道路。我國對國內實際的認識正是借鑒了這一理論邏輯,為中國歷史觀和認識論的形成尋找到了理論突破口。而這一方法在費孝通研究中國鄉村問題的過程中得到了充分的體現。
二、基于實際出發的認識論轉向
在論述中國現代認識論的形成時,作者多次使用了“迫使”一詞,這表明中國現代認識論形成的直接推動力在于社會實際,而這也應當作為我國理論建構的出發點和落腳點。首先文章中以大革命背景下人們認識的轉向舉例。1927年大革命失敗后革命中心被迫從城市轉向了農村,然后由于知識分子長期與農村脫離,并且受到儒家傳統思維定勢影響,對農村的認識極為有限,這嚴重影響到革命進程的發展。因此在歷史現實條件下,“迫使”知識分子深入農村、了解實際。以此次事件為出發點,中國現代認識論在歷史現實的“逼迫”下逐漸實現了轉向,取代了儒家用道德價值衡量一切的傳統認識論,因而具有革命性、現代性。
而后文在研究中國社會轉型問題時,也提出了:“中國社會作為一個多種社會類型并存的社會,迫使我們拋棄簡單的理念化了的類型分析和結構分析,而著眼于混合體中的歷史演變過程本身。”這就表明我國現代的認識論轉向其實正是時代歷史發展的產物,在借鑒布迪厄“實踐理論”的基礎上,充分結合我國具體實際,形成“實踐—理論—實踐”的現代認識論邏輯。中國本身的社會實際應當作為理論研究的最根本著眼點,而不應當將西方把理論作為前提的認識論方法生搬硬套,也應當揚棄中國傳統的經驗積累、主觀道德衡量的認識方式。
同時,我國的社會實際也為我國現代認識論的最終形成提供了充足的可能性。例如費孝通在農村實地研究中,江村恰巧在短短幾十年內實現了根本性的“轉型”,其中也包含“迫使”認識論轉向的因素,與西方社會差異較大的社會現實使中國不得不從自身歷史實踐出發尋找新的社會分析方式,最終推動我國認識論轉向的實現。
三、從悖論現象出發的理論建構
中國的認識論以社會實踐為出發點,而在如何通過民眾的生活實踐理解中國社會的歷史上作者認為應當超越宏觀理論研究,從微觀上即具體的社會“悖論”現象(如“商品化必然導致近代化”作為不言自明的規范認識,然而中國卻存在商品化和自然經濟并存的現實)出發,找到最本質的社會事實進行認識。理論概念往往作為抽象化的象征存在,不應當直接被用于認識中國社會現實。這是因為中國社會正處于轉型期,傳統與現代冗雜,社會各方面特征復雜,因此理論概念和社會現實之間往往存在差異和矛盾,特別是西方理論對中國的審視往往基于資本主義社會的理論架構,對中國社會存在許多誤解,并且現如今的中國實際上是多種社會類型的結合。因此,我國從社會實際出發進行社會認識的最重要一步便是要抓住中國現代社會中的悖論現象,通過反思西方社會抽象理論概念的應用性不足來尋找中國自身的社會運行和發展規律,在對社會實踐事實“感性認識”的基礎上尋找更高層次的概念,進行中國自身的理論建構,擺脫依賴西方理論的現狀,最終形成“以微觀實證研究為方法,以解釋悖論為突破,重新論證中國的歷史發展”的理論框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