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電影《請你閉嘴》中品味法式幽默中的溫情

◎張李萌王宇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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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電影《請你閉嘴》中品味法式幽默中的溫情

◎張李萌1王宇昕2

《請你閉嘴》是一部典型的法國喜劇電影。在整部影片中，觀眾可以感受到法國小人物式電影寓大于小的特點，可以感受到細膩平淡卻飽含深度的法式幽默，更可以為幽默中蘊含的對人性的贊揚對人間溫情的流露而動容。

喜劇是法國最有代表性的類型，這一類型在法國也一直擁有穩固的受眾群體。近幾年法國電影票房榜的前幾名幾乎都是喜劇或者帶有輕喜劇風格的電影。而對人性的關注與對情感的細膩呈現一直是法國電影的強項。導演法蘭西斯·韋伯的喜劇電影《請你閉嘴》正是一部經典之作。

電影中的魯比是一個冷酷、不喜言辭的殺手，卻在監獄里碰見了愛說話愛聊天的“傻乎乎”的鋼蛋。一個每天在謀劃著逃獄復仇，一個只是暢想著能和自己的朋友開一個小酒館。影片即是圍繞著這兩個看似不會有任何交織的人物展開的。觀眾會被鋼蛋的愚笨與滑稽逗樂，會被荒誕的情節逗樂，影片結束時，內心卻會被鋼蛋的單純善良融化，會被鋼蛋與魯比之間純粹而真摯的友情感動。

不同于美國電影中的英雄主義及傳奇性故事，法國電影慣于將視角放在平凡的小人物身上，慣于圍繞日常生活中的情境展開，滲透著的是一種小國小民的情懷，也滿含法國人細膩的生活智慧。

《請你閉嘴》正是一部典型的植根于法國文化傳統的小人物式電影。在其中，處處可見法國喜劇電影的獨特之處：我們既可以從鋼蛋與魯比對友情的詮釋中看到傳統法國喜劇電影寓大于小、舉重若輕的哲理性，也可以從兩個主人公性格塑造上的極具反差中找到法國喜劇電影經典的“雙人模式”的影子；既可以從影片中對警察辦事拖沓、搶劫偷盜隨處可見的嘲弄中體會到法國人善于批判諷刺現實的天性，也可以從鋼蛋“開一間小酒館，與客人聊聊天、打打紙牌”的夢想中感受到法國人的浪漫情懷。

而蘊含于喜劇電影中的法式幽默也是獨具特點的。它不同于英國人含蓄內斂、喜于自嘲的冷幽默，也不同于美國人簡單直接、多為娛樂的熱幽默，它是寓大于小、寓莊于諧的，看似簡單卻飽含深度，看似平淡卻滿含溫情。正如《天使愛美麗》中，我們可以從艾米莉幫助自閉的老人、遺失了舊物的房東中看到她對世界的善意；《蝴蝶》中，我們可以從活潑的麗莎與嚴肅的鄰家老爺爺的友情中看到人性本初的單純；《放牛班的春天》中，我們可以從結尾孩子們為馬修老師放飛的滿天紙飛機中感受到融化人心的溫情。

鋼蛋是電影《請你閉嘴》中塑造出的一個法國“鼻牛兒”式的喜劇人物——“鼻牛兒”代表著那些糊涂透頂但又心眼不壞、常惹人生氣卻又能讓人忍俊不禁、處處樂意幫助別人但老是好心辦壞事的“傻瓜們”。

豐富而夸張的表情是法國喜劇的特色之一，這也是熱情奔放的法國人的一大特點。整部電影中反復出現的“鋼蛋式”的傻笑便在影片中成為了多個笑點。電影的開頭，因為打劫銀行，被警察追捕的鋼蛋一路亂撞地沖進了電影院。一進影廳，看到屏幕上動畫片中的搞笑鏡頭，他的眼神便呆愣住了,癡癡地凝視著，“呵呵”的傻笑起來，緊接著龐大的鋼蛋又坐到了孩子們中間，津津有味地欣賞起影片來。直到警察將他從座位中拽出，他還陶醉于動畫片中不停地傻笑著。警察將他帶出了影廳，他卻又竭力探出頭來 ,傻笑著又看了一眼。每一次進行自我介紹時，他也會傻呵呵地憨笑著；別人對他講的笑話無動于衷，他自己卻會被逗得不停傻笑；不斷被更換牢房的鋼蛋，每次看到早已厭煩了他的獄長，也會極熱情地招一招手，沖他憨憨一笑。這反復出現地“鋼蛋式”的傻笑在影片中極大地增添了喜劇效果。

我們不斷地被鋼蛋滑稽的語言幽默的表情逗笑，但最讓人喜愛和感觸地還是他身上流露出的溫暖的人性之美——當醫生告訴他魯比是個殺手時，他卻并不在意，依然認定魯比是他的朋友——“我們會開一間小酒館”；當駕駛著警車時，路邊的警察向他們致敬,鋼蛋便開心地說: “這是第一次有警察給我敬禮呢! ”；狼狽地逃出監獄后，魯比諷刺地說他聰明，鋼蛋也會高興地說道，“我真的很開心，你覺得我聰明”；他闖入小玩具店時，偷偷拿了兩個玩具的他會開心地對魯比說：“給我住在拉達斯的老人們”……

在鋼蛋身上，我們看到的也是法國人的一個象征和縮影。鋼蛋的絮絮叨叨便是對法國人愛說話愛聊天的性格的夸張。在鋼蛋“愛笑”的性格特點中，同樣透漏出了法國人面對生活的樂觀與滿足。多數法國人的生活態度都是積極樂觀的，他們相信通過個人的不斷努力，生活是可以朝著積極的方向發展的。而他那個“開一間小酒館，打紙牌，在柜臺后面和客人們聊天”的夢想，正是法國人所追求的一種自由而休閑的生活方式，充滿了法國人的浪漫情懷。

鋼蛋是一個性格鮮明、形象飽滿的喜劇人物，在他身上既飽含法式喜劇的特色，又凝聚了法國人的民族天性，并且蘊藏著軟化人心的真善美的力量，是影片的核心。

魯比是影片中烘托性的人物，在他與鋼蛋性格上的巨大反差中，在他與鋼蛋荒誕奇特的人物關系中，創造出了喜劇性。一個絮絮叨叨、不停地說話，一個冷峻、一言不發。這兩個人物被并置在一起就有一種讓人忍俊不禁的喜劇效果。然而，這樣一個奇特而怪誕的組合卻也詮釋出了友情的定義和價值。

盧比為了逃獄而自殺，鋼蛋也用鐵片割腕；盧比被送進了瘋人院，鋼蛋也想盡一切辦法證明自己是個精神病，最終用頭撞墻“如愿”被送進了瘋人院；為了不讓盧比被變成“蔬菜”，他聯系自己唯一的朋友幫他們越獄；最終為了救朋友，他做了自己最不愿做的事，他開槍殺死了惡貫滿盈的沃杰勒——他執著地追隨著他的朋友，哪怕魯比并沒有回應他，他也只是想和他心中的伙伴在一起。

當鋼蛋中槍，虛弱地躺在魯比的懷里，這個殺手冷酷的心也被融化了，他終于答應和鋼蛋一起開一間小酒館，聽到這個，鋼蛋卻瞬間又忘記了自己受傷的事情，開心的和魯比聊起了酒館——“我們會做脆皮奶酪三明治和熱狗……”。當警察沖進房子，他一臉幸福地告訴警察——“人是我們殺的，不過你們得趕緊放我們走，我們還要回家鄉開飯館兒呢。”畫面最終也定格在了鋼蛋靠在魯比身邊的畫面，也依然是那個“鋼蛋式”的傻笑---單純幸福而滿足，卻充滿了溫暖人心的力量。

電影《請你閉嘴》讓我們看到了小人物的喜劇性和精神力量。喜劇平民性的原因，歸根結蒂正在于喜劇本身所散發出的那種蓬勃、鼓涌、頑強的精神，而這種精神恰恰存在于最底層的平民百姓。在《請你閉嘴》這樣的小人物式的喜劇電影中，在極具喜劇性格的鋼蛋身上，映射出的正是喜劇精神的內涵——一種樂觀而昂揚的生命力，單純而善良的人性。

作為一個喜劇電影，《請你閉嘴》反映出的不僅僅是獨有韻味的法式幽默，更是一種樂觀豁達的生活態度，一種浪漫的生活理念，一份對友情最純粹的詮釋，一份觸動人心的人間溫情。這或許也正是法國喜劇電影能在世界喜劇電影中獨占一席的原因之一。

（作者單位：1.中國人民大學藝術學院；2.清華大學美術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