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僑留守兒童生活事件與心理健康：安全感的作用*

黃成毅 廖傳景 徐華炳 胡 瑜 陳慶健 杜紅芹

華僑留守兒童生活事件與心理健康：安全感的作用*

黃成毅1廖傳景2△徐華炳3胡 瑜2陳慶健4杜紅芹5

目的 探討華僑留守兒童的生活事件應激、安全感與心理健康的關聯。方法 采用中國中學生心理健康量表（MMHI-60）、青少年生活事件自評量表（ALSEC）和安全感-不安全感問卷（S-I）對715名華僑留守兒童進行調查。結果 生活事件與心理健康呈正相關，與安全感呈負相關；安全感在生活事件與心理健康之間具有調節作用；安全感在生活事件作用于心理健康的過程中發揮了部分中介作用。結論 華僑留守兒童心理健康的影響因素是生活事件，保護因素是安全感。

華僑留守兒童 生活事件 心理健康 安全感

華僑留守兒童是我國留守兒童中的特殊群體，因其父母遠在海外，他們的家庭教育資源遠不如國內留守兒童與非留守兒童，雖然家庭經濟條件比普通留守兒童優越，但是與父母的溝通更少、更為程式化［1］。華僑留守兒童普遍托管于祖父母輩或其他親屬家庭，需要獨自解決成長過程中遇到的各種問題，面臨比一般兒童更多的生活事件的刺激。過多的負性壓力事件會導致出現身體和心理健康問題［2］。但是目前尚未有關于華僑留守兒童生活事件應激及影響的實證研究。特殊的成長環境和依戀經歷對留守兒童的身心健康造成了負面影響［3］，很大程度上與他們的安全感下降和缺乏有關［4］。對華僑留守兒童來講，他們的安全感是否也能有效調節生活事件對心理健康的影響？是否可以通過改善安全感來保護心理健康？需要進一步研究。

對象與方法

1.研究對象

研究選取父母雙方或一方在國外工作，親子分離超過6個月以上，年齡在9至16周歲的華僑留守兒童。在浙江省青田縣、文成縣、瑞安市和甌海區，采用目的抽樣與整群隨機抽樣的方法，共發放問卷800份，回收771份，得到有效問卷715份。樣本的年齡為（13.05±1.21）歲，具體分布：男340人，女375人；獨生子女230人，非獨生子女485人；5年級176人，6年級173人，7年級194人，8年級172人；父母雙方出國607人，單方出國108人。

2.研究工具

（1）青少年生活事件自評量表（ASLEC）［5］

該量表有27個題項，包括人際關系、學習壓力、受懲罰、喪失、健康適應、其他應激等6個因子，適用于青少年生活事件發生頻度和應激強度的評定，得分越高表示該生活事件的影響越大。本研究中該量表的α系數為0.815。

（2）中國中學生心理健康量表（MMHI-60）［6］

該量表由王極盛等編制，由60個題目組成，分為10個分量表，每個分量表由6個項目組成。這十個分量表分別是強迫、偏執、敵對、人際關系敏感、抑郁、焦慮、學習壓力感、適應不良、情緒不穩定和心理不平衡。量表采用李克特5點記分法，1～5分別表示“從無”、“輕度”、“中度”、“偏重”和“嚴重”。總量表與分量表的得分越高，表示所反映受試者心理健康的問題越大。本研究中該量表的α系數為0.933。

（3）安全感-不安全感問卷（S-I）［7］

曹中平以馬斯洛《安全感-不安全感問卷》75個項目為來源進行修訂，修訂后的問卷有44個項目，包含3個因子，分別是情緒安全感、人際安全感和自我安全感。問卷采用“是”、“否”和“不清楚”三級記分，得分越高，表明安全感越高。本研究中該量表的α系數為0.785。

3.數據處理

采用SPSS20.0統計軟件和Amos 20.0進行數據分析。

結 果

1.華僑留守兒童生活事件與心理健康、安全感的相關關系

調查發現，華僑留守兒童生活事件總均分及各因子分與心理健康總分及各因子分之間存在正相關，而生活事件與安全感呈負相關（詳見表1）。

表1 華僑留守兒童生活事件與安全感、心理健康的相關

2.華僑留守兒童安全感對生活事件與心理健康的調節效應

研究假設安全感在生活事件和心理健康之間起調節作用。按照Baron等提出的程序［8］，遵循以下步驟對安全感的調節效應進行檢驗：（1）對生活事件和安全感得分進行中心化處理；（2）生成“生活事件×安全感”作為交互作用項；（3）以心理健康作為因變量進行分層回歸分析，第一步引入主效應項生活事件和安全感；第二步引入交互作用項“生活事件×安全感”，通過新增解釋量（△R2）或者交互作用項的回歸系數，判斷安全感的調節效應是否顯著，結果見表2。

表2 安全感對生活事件和心理健康作用的調節效應

交互作用項“生活事件×安全感”的回歸系數在以心理健康為因變量的回歸方程中達到顯著水平，新增解釋量也達到了顯著性水平，表明安全感在生活事件對心理健康影響上的調節效應顯著，調節效應假設得到了驗證。

3.華僑留守兒童安全感對生活事件與心理健康的中介效應

為進一步揭示留守兒童安全感的中介效應，本研究采用結構方程模型對數據與假設模型進行驗證，得出留守兒童的中介作用結構方程模型（見圖1）。具體擬合指數：χ2＝671.934，df＝143，χ2／df＝4.731，RMSEA＝0.079，GFI＝0.883，AGFI＝0.840，NFI＝0.895，CFI＝0.914，IFI＝0.915。各項擬合指標均達到了測量學的要求，擬合良好。路徑分析發現，引入“安全感”后，生活事件對心理健康仍然具有非常顯著的直接預測效應（0.51），同時生活事件通過影響安全感對心理健康產生了間接預測效應（0.27），這表明安全感在生活事件和心理健康之間起到了部分中介作用，中介效應比例為34.62%。

*：F1心理健康，F2生活事件，F3安全感；M1強迫，M2偏執，M3敵對，M4人際關系敏感，M5抑郁，M6焦慮，M7學習壓力感，M8適應不良，M9情緒不穩定，M10心理不平衡；L1人際關系，L2學習壓力，受懲罰，L3喪失，L4健康適應，L5其他應激；S1情緒安全感，S2人際安全感，S3自我安全感。

討 論

1.生活事件、安全感與心理健康相關分析

華僑留守兒童的心理健康與生活事件應激呈現顯著的正相關，印證了 Bifulco［9］和 Franko等［10］的研究結果。表明華僑留守兒童的心理健康與生活中的健康適應、喪失刺激、學業壓力、人際交往以及受批評、懲罰等事件的應激緊密關聯。不同生活事件與心理健康的不同方面關聯程度各有差異，如人際關系應激與偏執的相關為0.591，學習壓力應激與學習壓力感相關為0.605，受懲罰與強迫性的相關為0.427，健康適應應激與適應不良相關為0.392；其他應激與敵對心理相關為0.545。在關注華僑留守兒童心理健康時，需特別留意不同生活事件對它們的影響。

生活事件和心理健康同時也是一個循環往復、互為反饋的作用過程，如學生的疲勞、睡眠障礙、焦慮、易怒、抑郁等也會影響他們的學習和生活［11］。在生活事件對心理健康的影響過程中，個體良好的個性品質與社會支持系統能夠成為心理健康的保護因素［12］。本研究中安全感與生活事件呈現負相關，就說明了華僑留守兒童良好的心理品質能在一定程度上降低生活事件的影響，緩解由此帶來的生活壓力。

2.安全感的調節效應分析

華僑留守兒童的安全感在生活事件影響心理健康的過程中發揮了調節效用，說明本研究中華僑留守兒童的生活事件與心理健康的關系，隨著安全感水平的不同而產生變化。安全感高的人擁有較強的自我效能感和自我控制感，相信自己有能力去影響環境［13］，在整體上感覺世界是安全的，能與他人一起好奇、自信、投入地探索周圍世界［14］。而安全感水平低的人常有一種深刻的自我懷疑傾向，對自我定位缺乏自信，不敢確定自身的基本價值。伴隨著自信的喪失，他們會對人際關系和各種生活事件感到無端的焦躁和憂慮［17］。在華僑留守兒童接受來自外部世界的刺激影響時，處于不同的安全感水平，他們對環境的感知、體會和理解是不同的，因而使他們的心理健康出現了不同的變化。

3.安全感的中介效應分析

根據Baron和Kenny的觀點，中介變量是自變量對因變量發生影響的中介因素，是自變量對因變量產生影響的實質性、內在的原因［8］。本研究中，華僑留守兒童的安全感在生活事件影響心理健康的過程中產生了部分中介效應，表明生活事件既直接影響心理健康，又通過影響安全感而間接作用于心理健康。應該說，生活事件應激對華僑留守兒童安全感的影響是顯著的。Moore認為與家人分離的事件，誘發了人們的恐懼心理，這可能是缺乏安全感的病根，個體會不斷地強化這種恐懼，為不安全感提供了滋生的溫床［16］。在現實生活中，發生意料之外的事情，生活規律被打破，被迫接受變化等，都會讓我們產生不安全感，這與華僑留守兒童特殊的留守生活影響安全感是非常吻合的。但是人們往往很容易忽視生活環境的變化對安全感產生的潛在影響，正是這種潛移默化的過程影響了華僑留守兒童的心理癥狀逐漸趨向嚴重。認識這些對于特殊教育背景下開展華僑留守兒童的心理輔導和咨詢無疑是有益的。

結 論

通過以上研究，得出以下結論：（1）華僑留守兒童生活事件與心理健康呈正相關，與安全感呈負相關；（2）安全感在華僑留守兒童的生活事件影響心理健康的過程中具有調節作用；（3）生活事件直接影響心理健康，同時安全感在其中發揮部分中介效應；（4）華僑留守兒童心理健康的影響因素是生活事件，而保護因素是安全感，可以通過改善安全感進而保護心理健康。

［1］何毅.僑鄉留守兒童發展狀況調查報告——以浙江青田縣為例.中國青年研究，2008，（10）：53-57.

［2］廖傳景，韓黎，楊惠琴，等.城鎮化背景下農村留守兒童心理健康：貧困與否的視角.南京農業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2014，14（2）：21-27.

［3］吳瑞，李建橋，劉琴，等.重慶市某庫區縣留守中學生心理健康狀況及影響因素分析.中國衛生統計，2014，31（6）：1019-1022.

［4］廖傳景，胡瑜，張進輔.留守兒童安全感問卷編制及常模編制.西南大學學報，2015，41（2）：80-88.

［5］汪向東，王希林，馬弘.心理衛生評定量表手冊（增訂版）.北京：心理衛生雜志社，1999：194-196.

［6］王極盛，李焰，赫爾實.中國中學生心理健康量表編制及其標準化.社會心理科學，1997，（4）：15-20.

［7］王宇中.心理評定量表手冊（1999-2010）.鄭州：鄭州大學出版社，2011.

［8］Baron RM，Kenny DA.The moderator-mediator variable distinction in social psychological research：Conceptual，strategic，and statistical considerations.Journal of Personality and Social Psychology，1986，51（6）：1173-1182.

［9］Bifulco A，Bernazzani O，Moran PM，et al.Lifetime stressors and recurrent depression：preliminary findings of the Adult Life Phase Interview（ALPHI）.Social Psychiatry and Psychiatric Epidemiology，2000，35（6），264-275.

［10］Franko DL，Striegel-Moore RH，Brown KM，et al.Expanding our understanding of the relationship between negative life events and depressive symptoms in black and white adolescent girls.Psychological Medicine.2004，34（7）：1319-1330.

［11］Niemi PM，Vainiomaki PT.Medical students'distress-quality，continuity and gender differences during a six-year medical programme.Medicine Teacher，2006，28（2）：136-141.

［12］ Friedlander LJ，Reid GJ，Shupak N，et al.Social support，self-esteem，and stress as predictors of adjustment to university among firstyear undergraduates.Journal of College Student Development，2007，48（3）：259-274.

［13］Fagerstro ML，Gustafon Y，Jakobsson G，et al.Sense of security among people aged 65 and 75：external and inner sources of security.Journal of Advanced Nursing，2011，67（6）：1305-1316.

［14］Mikulincer M，Shaver PR.Boosting attachment security to promote mental health，prosocial values，and inter-group tolerance.Psychological Inquiry，2007，18（3）：139-156.

［15］ Nowinski J.The tender heart：Conquering your insecurity.New York：Versailles Press，2001.

［16］Moore B.So long，insecurity.New York：Tyndale House Publishers，2010.

2014年度教育部人文社會科學研究青年基金項目（14YJC840017）

1.蘇州大學教育學院（215123）

2.溫州大學心理與行為研究所（325035）

3.溫州大學華人華僑研究所

4.溫州醫科大學心理健康教育中心

5.華中師范大學心理學院

△通信作者：廖傳景，E-mail：cjliao＠wzu.edu.cn

劉 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