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念王小騫夫婦相愛23年：北京！你居不易

琥珀

王小騫，央視金牌主持人，她主持的《為您服務》、《交換空間》、《廚王爭霸》等節目，以其親切、自然的風格深受億萬觀眾的喜愛。其丈夫譚江海，北京電視臺新聞主播，他主持的《北京您早》、《北京新聞》等欄目是北京電視臺持續十多年的當家欄目。近年來，他在《檔案》欄目中獨創的揭秘性的講述風格更是引起了無數觀眾的追看和共鳴。

在人們的想象中，這樣一對主持界的夫妻檔，應該是過著人人艷羨的高貴、精致的生活。然而，兩人雖早已落戶北京，但最初的日子卻一點不比“北漂”容易……

裸婚“盤絲洞”，央視主持人的苦樂生活

1999年初夏，北京西三環魏公村一間墻皮亂飛的出租屋里，26歲的王小騫和譚江海結婚了——沒有房子，沒有鉆戒，沒有婚紗和照片，沒有蜜月旅行，一場徹徹底底的裸婚。電視臺的同事得知兩人領證的消息后，組織了一次飯局，權且稱為“婚禮”。同事就地取材，揭開桌子上的大紅桌布，蓋在了王小騫的頭上，幾個朋友一起熱鬧了一把，這婚就算結完了。王小騫的閨蜜忍不住為她鳴不平：“什么都沒有，你太草率了吧。”王小騫心里卻感慨道：人海中能找到對的人多么不容易，裸婚我樂意！

1973年出生的王小騫是山東青島人，譚江海來自山東濟南。兩人是北京廣播學院的同班同學，又是同鄉，大一下學期開始便牽手相戀了，一戀四年。

臨近畢業時，一道難題橫在了兩人面前。王小騫是鐵定了心要留在北京，她為此抓住各種機會到央視實習。而學美術出身的譚江海卻是個“慢”人，根本沒想著實習的事。王小騫曉以利害，求他抓緊“留京事宜”，誰知，譚江海卻岔開話題，興味盎然地說：“咱們去景山公園照相吧？”

王小騫又氣又急，眼看著兩人將要成了異地戀，單親家庭長大的王小騫特別渴望感情生活圓滿，她向譚江海提出了分手。不料，這一劑猛藥下去，譚江海被愛情敲醒，一改散漫，主動聯系各大電視臺實習。1996年，譚江海被北京電視臺錄用，成了新聞主播。同年，毫不遜色的王小騫在央視經過長達半年的實習后，成為央視文藝中心的主持人。兩人都留在了北京，意味著他們舉棋不定的愛情終于有了著落，也意味著不易的生活實實在在地落在兩人的肩上。

當時，臺里的單身宿舍已住滿，王小騫被安排在臺里出錢長租的小旅館，兩排平房，兩人一間，只有一個共用旱廁。可想而知，起夜是件多么艱巨和需要毅力的事，“穿戴整齊，一溜小跑，保持清醒，切勿跌落”是王小騫總結的十六字訣。而譚江海所在的北京電視臺宿舍，也一點不比央視宿舍好：地下一層，上下鋪。潮濕的地下室里，有一臺除濕機，徹夜不停地工作。不到半年，兩人就都堅持不住了，決定自己租房子住。

毫無任何租房經驗的兩人很快打聽到，譚江海的同事新居落成要搬家，可以讓他們倆續租曾經租來的房子。“前輩”對兩人拍著胸脯說：“沒事，你們就住你們的，房東那里我都替你們說好了。”王小騫興奮地交了房租，為了表達對“前輩”的感謝，還“重金”買了他們留下的家電火速搬了家。

可兩人很快發現，這間臨時住所充滿了無奈。空調工作的時候就像飛機即將起飛，震耳欲聾；洗衣機間歇性發作漏電的毛病；小小的客廳墻壁上好像曾經爆發過雞蛋大戰，滿墻都是蛋液噴濺的污漬。

沒住幾個月，突然一天晚上，房東來了。看到他倆甚是詫異：“你們是誰，怎么住在我房子里？”不容分辯，房東就下了限時搬家令！王小騫性子急，氣得想去找“前輩”理論。譚江海攔住了她，慢悠悠地來了一句：“吃虧是福。”

為了讓王小騫消氣，譚江海主動接下了找房重任。兩天后，譚江海搞定了。這次是一個筒子樓，每一層樓道的兩側盡頭各有一扇小窗戶，整條樓道都很昏暗。王小騫默默安慰自己，起碼這次不是二房東，不會大半夜趕人。結果住了沒多久，從鄰居嘴里得知，這套房子以前住著一位江洋大盜，他住這里的時候，墻面上釘滿了鐵釘，練習飛檐走壁的攀爬絕技，此人現在已經伏法。王小騫立刻趴在墻上查看，果然，墻壁雖已粉刷過，但有些痕跡的確存在。王小騫的頭皮發麻，趕緊跟譚江海打電話，恨不得立刻就搬走。

半個月后，兩人終于找到了一套歷史清白的房子。上一任房客留下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墻壁也已經烏漆墨黑，房東都沒有理會，跟譚江海說：“小兄弟，這個房子想住多久就住多久，想怎么裝修就怎么裝修，全隨便！”譚江海對裝修的理解就是“刷墻”，他速度奇快，當天就從馬路牙子邊找來裝修游擊隊員，在對方“刷個大白”的啟發下，一分鐘便達成了裝修的口頭協議。當天下午，“大白”就到位了。當晚下班，王小騫一進門，就聞到一股“大白”味撲面而來。正想捂鼻子，看見原來烏漆墨黑的墻面變成了亮眼的白，王小騫立刻愛上了新家。

可是好景不長，大白的缺點是掉白粉，手一抹，一手白；肩一靠，一身白。不到兩個月，刷過“大白”的墻皮就干裂了，而且勢如破竹，后來發展到不僅裂開，還卷邊兒，整面墻都立體了，呈現欲飛的姿態。王小騫站在墻壁面前，對譚江海發出贊嘆：“這效果，想做都不一定能做出來！”說罷，兩人笑作一團，墻皮也震得“嗖嗖”往下掉。同事朋友們都戲稱這房子為“盤絲洞”，兩人一住就是兩年，最終還在“盤絲洞”里結了個裸婚！王小騫沒難過，譚江海倒是愧疚起來。“真是挺對不起你的，跟著我住這么破的房子。”王小騫笑著說：“房子只是婚姻的錦上之花，所幸，我們感情的錦緞已經織了6年，日子長著呢，房子我們可以一起慢慢攢錢買！”

奮斗有溝坎，我們有金剛不壞之身

擁有一個屬于自己的溫馨小家，成了兩人奮斗的動力。然而，沒多久，王小騫便接到任務，從文藝中心調入社教中心，擔任老牌節目《為您服務》的主持人。在央視人人都知道，文藝中心是最容易捧紅主持人的部門。換部門對王小騫來說，如同走鋼絲，風險和壓力巨大。

那年從初春到初夏，王小騫和肖薇兩個主持人，天天泡在演播室錄樣片。節目要求必須創新，特別是主持人的狀態。可要命的是，整個欄目組沒有人知道主持人究竟應該是個什么狀態。一次，錄完樣片，總制片人沉著臉，通知大家開會。王小騫妝也沒卸，直接回到辦公室，總制片人開門見山地說道：“今天樣片錄得不成功，與主持人的能力有關系！”

王小騫頓時有一記重拳打到臉上的感覺，火辣辣的疼！后來制片人說了什么，她已渾然不知。

此后幾個月，是王小騫職業生涯最困難的時期，她天天跟自己較勁，如困獸一般找不到出口。譚江海用自己的“溫吞”陪伴著王小騫，直到王小騫找到了感覺，制片人的臉上終于陰轉晴，有了笑模樣。結果，就在這節骨眼，出事了。

節目組制作了一期關于防曬的節目，教大家如何購買、涂抹防曬霜以及各種防曬霜的防曬原理。導演還特地從醫院借來一臺紫外線消毒燈，讓觀眾對日光中的紫外線加深印象。演播室里，開著紫外線消毒燈，王小騫和肖薇粉墨登場，圍著紫外線燈，對日光中的UVA、UVB、UVC掰開了揉碎了講得清楚極了，那紫幽幽的光襯得主持人的講解似乎具有了特殊的說服力。整場下來，二十多分鐘，一條過，沒有重錄。

下班后，王小騫開心地奔回“盤絲洞”。當晚王小騫輾轉難眠，眼睛生疼，可她不忍心叫醒剛下夜班的譚江海。加上“盤絲洞”是個老樓，電梯一過12點就停，要到早晨6點才開，王小騫決定忍著。

天亮時分，王小騫的眼睛已經完全睜不開，用手去摸，眉骨已經被水腫覆蓋。她推醒了譚江海，譚江海一看嚇壞了，一骨碌爬起來穿好衣服，帶她直奔同仁醫院。到達醫院，王小騫已經“盲”了，眼睛極度怕光，戴著帽子墨鏡遮光完全不夠，又把一件上衣蓋在帽子上，才稍微緩解一點眼睛的酸痛。可那天的運氣偏偏很差，趕上同仁醫院裝修，找不到急診室。王小騫一腳深一腳淺地跟著譚江海，譚江海焦急到聲音干啞分叉，王小騫眼睛看不見，但腦子還好使。她站定說：“我跟著你找太慢了。你去找，然后回來領我，我站在這兒等你。”

譚江海領命走了。王小騫則開始了“漫長”的等待，閉著眼睛站在那里，四周沒任何可扶的東西，很快她就有站不穩的感覺，想蹲下，可又怕譚江海回來看不見她。王小騫下意識地伸手想抓住點什么，可什么也抓不住。那一刻，無助、委屈一起向她襲來。“譚江海怎么還不回來？他不會不管我了吧？”荒誕的想法跳進了王小騫的大腦，她真的撐不住了，一下子蹲到了地上。不知過了多久，譚江海回來了，他說他最多走了六七分鐘，度秒如年的王小騫卻覺得她等了一個世紀。

急診室里，醫生上來就問：“你是王小騫嗎？你可真能扛，肖薇凌晨三點就來了。你們怎么那么無知？不知道紫外線對黏膜組織的傷害啊？還好你們就講了二十分鐘，否則后果不堪設想。”王小騫忐忑地聽著，突然一束強光照進她的左眼，醫生扒開了她如爛桃子般的眼睛，那疼脹酸麻銘記終生。

從醫院出來后，王小騫又滿血復活了，一是眼睛保住了，二是譚江海沒有不管她。

半個月后，王小騫和肖薇痊愈了。《為您服務》也迎來了正式開播，收視率很高。

王小騫的拼勁也深深感染著譚江海。他時任《北京您早》的新聞主播，因為是早間新聞，夜里工作，他每天晚上熬在電視臺，下了班就是深夜，饑腸轆轆，忍不住就吃東西，結果半年下來，他的腰圍達到了三尺一，熒屏形象“岌岌可危”。領導急了，找他談話：再這樣下去，就考慮換播音員。那段時間，譚江海被自己瘋長的體重、中度脂肪肝嚇到了，他開始節食，無效！巨大的壓力之下，譚江海工作狀態也受到影響。王小騫果斷建議：去健身房健身！王小騫戲稱譚江海健身就是“舉鐵”。但“舉鐵”的效果出奇好，譚江海很快瘦了下來，人也精神了。

2000年，他們湊齊首付，貸款買下了一套屬于自己的房子。家有了，王小騫和譚江海終于感到了踏實、妥貼。此時，雙方父母和身邊朋友都開始關心兩人生孩子的事。

每到這時，譚江海就跳出來擋在妻子前面，宣講自己堅決做丁克的態度。王小騫心里很想做媽媽，但正在上升期的事業，老公不喜歡小孩的表態，都讓她猶豫再三，舉棋不定。

隨后幾年，王小騫把生孩子的想法深深埋藏，兩人一心拼事業。2009年，兩人事業已經穩定，王小騫主持的《交換空間》節目，家喻戶曉；而譚江海也已經是《北京新聞》的主播。生活和事業被夫妻倆經營得井井有條，37歲的王小騫把生孩子提上了議事日程。

沒想到，譚江海卻要將丁克進行到底。

女兒“姍姍而來”，感恩生活如此厚待

此后，每當王小騫提起生孩子，譚江海就一陣心慌，甚至拉著妻子徹夜長談。

譚江海言之鑿鑿，養孩子，責任太大，萬一教育不好，學壞了，吸毒了，偷東西了，到時候是不是想死的心都有啊？咱們兩人過，不是挺好的嗎？你非弄個外人來做什么？王小騫聽到這里一愣，譚江海竟將孩子定義為“外人”？面對譚江海如此態度，王小騫知道，丈夫是真的發自內心的不想要孩子。經過這么多年的打拼，譚江海真的是想享受當下美好的生活，活得輕松點。但孩子的到來就真的會讓生活變得更糟糕嗎？王小騫試探道：“你說得有道理，孩子學不學好得看咱們的教育和造化。不過，我們兩個必定會有一個人先死。要是你先死了，剩下我一個孤老太太，孑然一身，死在家里硬了臭了都沒人知道，那種凄涼晚景，我受不了。”王小騫密集的死字戳痛了譚江海，他沉默片刻，想出了解決方案：“我無所謂，你先死吧。”此話一出，王小騫差點沒笑出聲，因為她知道，譚江海是想說他愿意自己去承受凄涼的晚景。那夜談話之后，王小騫知道在要孩子的道路上，不能再搞“請客吃飯”了，她選了個譚江海心情燦爛的日子，通知他：“孩子必須得要！到時候借你用一下，就這么定了！”

可王小騫真正開始備孕才發現，高齡的她想懷孕是那么的難。為此，王小騫分別做了三個手術：子宮肌瘤切除術，輸卵管造影術，觀察宮腔內環境的微創全麻手術。那段時間，她甚至以為自己已經生不了孩子了。

其實，譚江海比誰都清楚，身為主持人的妻子，一年四季都得穿著單薄的禮服、踩著高跟鞋，身體經受了太多的考驗。他怕生孩子，同樣也是因為愛妻子、心疼妻子。面對妻子的郁悶和難過，譚江海一改不想要孩子的態度，堅稱王小騫能生！2013年，王小騫無奈之下，開始全面咨詢試管嬰兒的培育步驟，但她最終還是放棄了。后來，她又找到京城名醫進行中醫調理……那段時間，王小騫無休止地吃藥，橫下一條心，必須把失去的時間奪回來。

2013年9月30日，王小騫終于懷孕了！懷孕期間，反應強烈，兩個多月，王小騫每天都在跟惡心打交道，就像是有一塊花崗巖密實地壓在胸口，真希望痛痛快快地大吐一場。很快，她就“夢想”成真了，“噴射性”嘔吐如期而至，任何時候，有時甚至來不及做任何動作就噴射出來，眼前發黑。一切食物都已不再是食物，只是營養物質。直到有一天，譚江海研制的西紅柿菜肴橫空出世：西紅柿去皮切丁，加一點橄欖油，加一點海鹽。簡單得看上去都不像是一道菜，可那一絲涼涼的，酸酸的味道，可以穿透壓在胸口的大石頭，直達胃里。強烈孕反的日子里，什么山珍海味都不好使，就是這道專屬美味陪伴著王小騫，也深深刻進了她心里。

2014年4月11日晚上9點鐘，王小騫坐在沙發上，突然感到身體里一股熱流涌出，夫妻倆嚇壞了，譚江海急忙將妻子送到協和醫院婦產科。經檢查，王小騫是羊水早破。醫生要求王小騫絕對臥床，吃喝拉撒全在床上，必須保持臀位高，頭位低的姿勢。因為，一旦羊水太少，將會給胎兒造成極大的危險。王小騫感到前所未有的挫敗感，別的女人輕而易舉做的事，為什么我不行？譚江海干脆不上班了，每天在病房守著王小騫，照顧吃飯，如廁，揉腿。

10天后，王小騫出現了宮內感染，這對胎兒來說是致命的，可能會造成胎兒缺氧、腦死亡。王小騫被擊垮了，眼淚噴涌而出……

2014年4月22日，王小騫被推進了手術室。當日上午11點13分，一個漂亮的女嬰降生了，手術臺上的王小騫關注著孩子的每一項指標，哭聲響亮——有自主呼吸；色澤紅潤——不缺氧；肌張力良好，一切一切都好，滿分！孩子，你真爭氣，王小騫是笑著被推出手術室的，眼角掛著還未干的喜悅淚珠。

女兒取名早早，那個曾堅定要做丁克的譚江海，如心肝寶貝般將女兒捧在手心，視為掌上明珠。

為了孩子，兩人做了家庭節奏的調整。為了早早的生活起居有保障，王小騫請來了育兒嫂，自己則適當減少工作量，而譚江海則增加工作量，他想為家庭這艘大船的平穩航行保駕護航。2016年，譚江海主持的《檔案》影響力巨大，獲得了多個獎項。

如今，早早已經2歲，健康活潑，順利入托，在教育上，王小騫的原則是無條件地尊重孩子，附條件地引導。而譚江海，毫無疑問地選擇堅定跟隨。

相識23年，結婚17年，兩人在“居之大不易”的首都，奮斗了20多年，終于圓滿地扎下了根。生活，厚待努力打拼、永不言棄的人。接受本刊記者采訪時，王小騫幸福地說道：“我慶幸我這個急性子遇到了一個‘慢老公，他就像一大缸溫水，暖暖地環抱著我，不溫不火，剛剛好。”

編輯/李明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