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年前,高中生王賀和女友劉麗橙高考后,在旅館里偷嘗禁果,誰知劉麗橙腦部有一個瘤體,激情狀態刺激腦血管破裂,她突然間昏迷不醒,王賀在懵懂和驚恐中呼喚,她仍然不醒,于是以為她死了,在抱著極小的希望打了120后,徑自逃走!
10年后,創業致富的王賀拿著500萬積蓄回到家鄉,準備投案自首贖罪,不料,卻驚聞女友依然活著……面對驚天之喜,王賀到底該怎么辦?這對曾經相愛的戀人,在經歷10年的滄海桑田后,還能走到一起嗎?
“那一夜”激情的代價,我的溫柔“殺死”了戀人
王賀家在江蘇新沂市草橋鎮,父母是農民,有一個哥哥。2002年,他考進新沂一中后,喜歡上鄰班的劉麗橙。劉麗橙比他大一歲,漂亮文靜,會畫畫,她接受了這份青澀的情感,但相約不公開,少約會,一切等到高考后。
2005年6月,王賀、劉麗橙參加完高考,終于可以輕松一下了。等待分數時,兩人外出打球、游泳。
6月21日,劉麗橙告訴父母跟幾個女生去徐州玩,其實只有王賀。晚上,他們回到新沂后并沒有回家,住進一家快捷賓館。兩人親吻時,王賀克制不住提出那種要求,劉麗橙滿臉害羞地默許了……因是第一次,劉麗橙渾身顫抖得暈過去……
中途,王賀突然發現劉麗橙沒了動靜,喊她、搖她,她都不應!他慌了:“麗橙,你怎么了?”她仍毫無反應,也沒有鼻息,口水順著唇角往下流。她一定死了!王賀驚恐中穿上衣服,又給劉麗橙穿衣服……
他想到求助雙方父母,又沒這個勇氣,更不敢報警。就在他手足無措之際,他聽到走廊外有人走動,嚇出一身冷汗,當即決定馬上逃走!他收拾了東西,臨走前又晃了幾遍劉麗橙,輕呼她的名字,她仍沒有動靜,他絕望地打開房門,閃身溜了出去。
來到街頭,王賀決定還是打一個急救電話。他找了一個電話亭,撥通120,說了賓館位置和劉麗橙的基本情況,就迅速離開。他攔住一輛出租車,去了新沂火車站。他有一個遠房舅舅在陜西榆林一家電腦城做生意,他分別買了新沂開往徐州、徐州開往西安的火車票。
第二天到達西安后,王賀怕被抓到,連飯都沒吃,又急忙乘長途汽車趕往榆林,可一來他覺得無顏見舅舅,二來怕警方追蹤而至,他在火車站查了地圖后,當天去了偏僻的定邊縣。
下車后,王賀找了個小飯館,一口氣吃了3碗面。天已經黑了,他不敢住旅館,在一片拆遷的廢墟旁,發現有幾根水泥預制管,便鉆了進去,蜷縮在里面,盡管幾天沒合眼,但想著劉麗橙,想著他們的大學夢,他痛哭不已,很久才疲憊地睡去。
“我死了你知道嗎?你為什么丟下我不管?”不知何時,王賀從噩夢中驚醒,夢見劉麗橙在追著質問他,他跪下來說:“麗橙,我對不起你,我該死……”
驚醒后,他再次痛哭,睜眼到天亮,設想著麗橙父母的悲慟,還有自己父母可能會受到的折磨,他悔恨得把頭磕向預制管內壁,額頭磕出了血。
王賀以水泥預制管為家過了十多天,手里的錢快花光了,他化名呂陽出去找事,一個賣化肥的老板看他年輕力壯,讓他做搬運工。一袋化肥50公斤扛在身上,幾乎把他壓成弓形。月底結算,他拿到700元,到飯館要了一碗陽春面,邊吃邊掉淚。他怕看到民警,只有不停地干活,心里才好受些。
9月中旬,王賀準備到更偏遠的鄉鎮去,哪怕天天幫人做活,只要有張小床、有口吃的就行。他找到幾十里外的姬塬鎮,一家家地問。這兒的青壯年大多出去打工,在家留守的基本上是老人、婦女和孩子,見到一個陌生人上門,大家都懷著戒心。天快黑了,他想寄宿一晚,一個中年婦女見他面黃肌瘦,動了惻隱之心,讓他住進自家十來平米的東偏房。
聊天中,王賀得知這位好心的阿姨名叫于玲,丈夫石普先在100余里外的煤礦工作,兒子石孟飛正念初二。他靈機一動,說可以當家教,于玲正愁,忙叫出兒子,讓王賀給兒子輔導數學。他講解了幾道題,石孟飛說他比學校里老師講得還好。王賀趁機說:“阿姨,我可以天天給孟飛補課,還可以干你們家的所有活計,報酬您隨便開,我沒有要求。”
于玲納悶地問:“你才18歲,為什么不上大學?父母不擔心嗎?”
王賀早想好該怎么說:“我父親去世后,母親跟人走了,我高中輟學,在老家難受,我想能走多遠就走多遠,最后來到這里,手中沒錢了。”于玲很同情,打電話跟丈夫石普先商量,決定把他留下來試試。王賀感激涕零。
石家有10多畝田,每年要荒一半。第二天,王賀就跟著于玲去給玉米追肥,太陽毒,風沙大,而且一直彎著腰,王賀在家也做過農活,他挺著!
晚上,王賀就給石孟飛補課。一個月后,他拿到1000元報酬,去縣城書店買了一些農作物書籍。秋收后,他根據土質提議于玲種植棚栽蔬菜,于玲和丈夫決定投資幾千元建兩個大棚。王賀種得有模有樣,還上網聯系了經銷商上門來收購。短短兩個多月,他種的櫻桃和番茄賣了3萬多元,凈利潤超過兩萬元,于玲夫婦將他的報酬增加到3000元。
十年生死兩茫茫,暗黑角落里的奮斗和懺悔
2006年春節,王賀在石家度過。除夕吃過飯后,他回到小屋,對著東南方向跪下來,流淚自語:“麗橙,對不住!我會努力賺錢,死都要保證你父母能安享晚年。等賺夠錢,我就去投案……”
后來,王賀幫石家另外租地十畝,擴建了十多個蔬菜大棚,石普先也從煤礦辭了職。2008年,王賀手里已有了9萬多元分成,他和石普先夫婦合伙在定邊縣承包更多的耕地,因為不想暴露身份,都是以石普先的名義去簽合同、租地,有的種植大棚菜,有的種植棉花、葡萄和速生楊,后來又開發了立體種植,王賀主要負責經營管理,利潤對半分。
到2013年,王賀和石家承包的土地已達1600畝,收獲季節要雇傭上百個勞動力,王賀分得的利潤也越來越多,他開始趁著到外地出差聯系蔬菜批發商之機,匿名將現金夾在快遞包裹里,郵寄給劉麗橙的父母,擔心數字太大,怕他們不敢接受,每次他只郵寄5000元。他不敢用自己的身份證開戶存錢,一直借用于玲的一張建行卡存取錢。
漸漸地,“呂陽”在當地成了能人、有錢人,加上他年輕,長相不錯,從深圳、上海打工回鄉的漂亮女孩追求他,甚至縣城的有錢人家也托人想把女兒嫁給他,王賀一概婉拒。他也沒敢在當地買房,平時住在兩間30平米的“作物看護房”里,周圍是蔬菜大棚、葡萄園和速生楊,他常在有星光的夜晚,面向南方求劉麗橙原諒,為雙方父母祈禱平安!
2016年初,王賀手里存款等已超過500萬。2月17日,他借口出差,帶上所有的存款,悄然回到江蘇新沂。他聯絡到江蘇恒久律師事務所律師劉新武,咨詢投案一事,劉律師提出要先弄清當年出事后的后果,并提出可以先幫他調查了解,王賀當即簽了委托書。第二天上午就有了結果,讓王賀萬萬沒想到的是:劉麗橙沒死,她活得好好的!
劉律師拿出一張照片,王賀捧在手里看著,雖已過去十年,可劉麗橙的模樣一直刻在他腦海里,那份羞澀和略帶天真的神情,不可能是別人!極度驚喜之下,王賀又恍若夢中: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2月19日,王賀按照劉律師了解到的劉麗橙住處信息,打車前往位于鐘吾路的陽光小區,忐忑地敲開門,認出眼前這張清秀的面孔,果真是十年未見的劉麗橙,他激動得聲音顫抖:“麗橙,是你嗎?你真的沒事嗎?我是王賀呀!”
劉麗橙渾身一震,待看清眼前這個似曾相識的人,真是消失了十年之久的王賀時,不禁痛哭失聲:“王賀,這些年你跑到哪里去了?”王賀淚流滿面,連聲道歉……
劉麗橙訴說了當年死而復生的過程。那天晚上,120將她送到新沂市人民醫院,因還有心跳,醫生對她急救,CT檢查發現她丘腦部位有一個小瘤體,瘤體上面一根血管爆裂,經微創開顱手術,她腦部瘤體被摘除,淤血被清理干凈,她漸漸清醒。
面對父母的追問,劉麗橙羞愧地承認了發生的一切,父母既生氣又后怕,對不敢擔當的王賀恨之入骨!他們找到王賀父母,后者因兒子幾天不見,正著急萬分,知道兒子惹禍后,他們到醫院看望劉麗橙,替兒子賠罪道歉,分兩次給了劉家2.6萬元。
大家本以為王賀一時害怕出走,可等了一周、兩周,直到劉麗橙出院,仍不見他的蹤影。王賀父母打110報警,警察認為王賀出走不屬于刑事案件,無法立案。
此后,王家人開始瘋狂尋找失蹤的兒子。到了這一步,劉麗橙父母對王賀也從怨恨變成了擔心,畢竟劉麗橙已經沒事了,腫瘤切片分析結果也是良性,他們也暗中幫王賀父母打聽王賀的消息。
這年,王賀高考分數過了二本線,但因為人已失蹤,父母沒有給他填報志愿,劉麗橙考了一個三本,但經此折騰后,她備受驚嚇,也沒去上大學。
劉麗橙從小就學繪畫,功底很好。這以后,在親戚介紹下,她給江蘇華揚影視公司等傳媒公司畫原畫(動畫片里的原始形象)和漫畫,眼下住的房子是租來的工作室。擔心腦瘤復發,她沒有婚戀。她父母多次莫名其妙收到錢物,她曾懷疑是王賀寄來的,并告知王賀的父母,但因為沒有真實電話和地址,王賀父母每次循著郵件上的地址去尋找都撲了空。大家只是存著希望,認為他終有一天會回來!
劉麗橙告訴王賀,這些年她一直到他家走動,他哥哥已結婚四年,他父親身體還好,母親兩年前患上中風,曾癱瘓半年多,現在生活能基本自理……王賀聽著她說的這一切,內心悲喜交加。他講述了自己這些年的經歷,劉麗橙也唏噓不已。
得知劉麗橙父母為方便照顧她,也租住在陽光小區,就在樓下一套45平米的房子里,他馬上要去當面賠罪!幾分鐘后,劉麗橙把王賀領到父母面前,還沒等她介紹,王賀“撲通”一聲跪下來,淚流滿面地說:“叔叔,阿姨,我是王賀,我回來了,我對不起你們……”兩位老人目瞪口呆,等明白過來后,趕緊將他拉起來。劉麗橙父親說:“算了,都是過去的事了。你這個孩子呀,怎么跑了這多年,見過你父母了嗎?”劉麗橙在一旁說:“他先來看我們,還沒回家。”老人要王賀趕緊回去,并感慨道:“你10年無音訊,最苦的是你父母啊。”王賀眼眶一熱,劉麗橙忙說:“我陪你回家吧。”王賀淚光閃爍地看著劉麗橙,心里既感動又愧疚。
讓我再愛你一次!奉上500萬家當真誠贖罪
王賀老家在新沂市草橋鎮。他走進村莊一看,發現很多人家都已蓋起小樓,唯有自家還是平房,院墻墻皮剝落,破舊不堪,他的心揪痛不已。
當失蹤10年的兒子從天而降,身邊還有劉麗橙陪著,父母怎么也不敢相信。王賀撲過去跪下,搖著母親的手哭:“我是天底下最不孝順的小毛(小毛是他乳名)……”母親終于相信是他,抱著他放聲大哭,父親也是老淚縱橫,用手機通知王賀的哥哥:“你們趕緊來,你弟弟回來了,回來了!”
王賀本以為爸爸和哥哥會重重打他一頓,可他們完全沉浸在親人失而復得的驚喜中,根本顧不上責備他。平靜下來后,王賀母親拉著劉麗橙的手,對王賀說:“我這兩年身體不好,你爸爸要干活掙錢,你哥嫂也忙,麗橙這孩子常買東西來看我,幫我洗洗刷刷。咱家欠這孩子太多了!”
王賀感激地看著劉麗橙說:“麗橙,跟你相比,我真不是一個人。”
劉麗橙說:“叔叔阿姨這十多年沒一天安生,我也有責任。”這話像鞭子一樣抽在王賀的心上,他發現盡管歲月流逝,她還是那么美好、單純。
劉麗橙在王家吃了飯,王賀哥哥在村里叫了一輛小面包車,送她回市區的家,王賀和她在車前道別,眼神中流露出無限的依戀:“麗橙,等我安頓一下,我就去找你!”劉麗橙默默地點點頭。
王賀暫時住回家里,他給父母買了很多衣服、鞋子和生活用品。考慮到哥嫂替自己付出很多,他拿出30萬元交給嫂子,算是對他們的一份補償。哥嫂很意外,這筆錢相當于他們打工五年的收入。
2月22日是元宵節,早上8點,王賀就來到劉麗橙的工作室,認真欣賞著她每一幅已經完成的作品,發現這些作品都有一種靈動之美,都有善良、美好的主題,像她本人一樣。他翻到一幅場景畫時,不禁怔住了:一幢老房子外,有一棵掛滿橙子的橙樹,房頂還有幾只可愛的小動物。他猛然記起來,當年他們一起看臺灣電影《愛的小屋》,他曾跟她一起憧憬也能有一間愛的小屋,當時劉麗橙說要有好玩的小動物,最好是小浣熊,他說那里還要靠著一棵橙子樹,“你叫橙,我也喜歡橙……”他看了下畫畫的日期,是2015年3月。他又溫暖又激動:難道,她心里依然還記掛著他們美好的過去嗎?
告辭時,王賀拿出一張銀行卡,支支吾吾地說:“麗橙,我知道做什么也彌補不了,但這的確是我這么多年活著的動力,所以請你一定收下!”得知里面居然存有400萬元,劉麗橙既有一份驚訝,又有一份淡定,她搖搖頭說:“這個我可不能要,不過你的心意我領了,也會轉達給我爸媽的。”
劉麗橙執意拒絕,王賀只得暫時作罷,但他悄悄在徐州未來城買了一套130平米的房子,又在中心城區大慶路買下一處畫室,辦完一切手續后,他開車把劉麗橙拉到現場,誠懇地請她收下自己的禮物,擔心又被拒絕,他動情地說:“麗橙,我已不安了11年,你收下,我才多少有點安慰。”他眼淚流了出來,劉麗橙也紅著眼眶,感動得說不出話來。
王賀的舉動,讓劉麗橙父母非常震驚,他們認為不能接受這份饋贈,但為了讓他心里好受些,可暫由女兒借用,等以后有機會還給他,劉麗橙也同意。王賀父母卻贊同他的做法,母親對王賀說:“麗橙有個病根子,你要給她留一筆錢,以防萬一。”
2016年5月6日,畫室搬家,王賀怕搬運工不小心弄壞那些畫作,他親自上陣,累得滿頭大汗,劉麗橙讓他歇一歇,他笑道:“比起這么多年干的活,這太輕松了。那時總是害怕想起你,現在卻總希望見到你。”劉麗橙的臉“刷”地紅了,她隱約感到王賀心里還有她,而捫心自問,她也沒有走出他的影子。當年他不該逃跑,也許當時的他是不敢擔當,但那時他畢竟還是個青春懵懂的男孩子,誰又能不犯錯呢?他孤身在外,不僅沒有自暴自棄,還一片苦心,奮斗十年,足以證明他值得信賴……
王賀從此成了劉麗橙畫室的常客,兩人又似回到從前快樂的時光,每次離開時都依依不舍。
6月21日,他有事沒去,給劉麗橙發了一條微信:“11年前的今天,是我們一生中最特殊的一天,我本該避諱這個日子,可我又覺得,這仿佛就是命運的安排,如果沒有這場安排,也許我們早就跟那些畢業分手的高中戀人一樣各奔東西了。既然還有機會,我能否再對你說一聲:麗橙,讓我再愛你一次……”
劉麗橙怦然心動,回復:“你已經說了!”
王賀激動不已:“麗橙,你答應我了,是嗎?你等著我!”
王賀立刻駕車前往畫室,劉麗橙已在等著他,他勇敢地把她抱在懷里,劉麗橙早已淚流成河。
兩人再次相戀,雙方家人并不感到驚訝,都為他們高興。8月初,王賀領劉麗橙去陜西走了一遍他生活過的地方。王賀對石普先夫婦坦白了當年的事,對他的隱瞞表示歉意,石普先夫婦聽了他們的故事感動不已,又執意給了王賀一筆分成,王賀打算在老家新沂市承包土地,繼續搞特色種植,石普先夫妻倆說等他們結婚時,一定趕去參加,并向他取經。
中秋節,王賀和劉麗橙坐在畫室外的長椅上賞月,王賀感慨這些年他多少次面向南方,面對頭頂上的星空,尋求懺悔和心靈的平靜。如今月圓,人團圓,他知足了。劉麗橙感動地聽著,幸福地把頭靠在他的肩上。明月當空,他們的內心也一片澄靜。
2016年9月,王賀著手將劉麗橙的畫作結集,取名《愛的小屋》,并與北京良石出版公司達成初步協議。經征求雙方家人意見,他們計劃于2017年元旦結婚,并提前拍了一組浪漫的婚紗照。
編輯/胡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