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刺殺了宋教仁

東方小四

宋教仁于1913年3月被刺殺身亡，給成立才一年的民國以重創。幕前兇手在案發后幾日就歸案，但幕后真兇是誰一直眾說紛紜。關于是誰刺殺了他，占比較主流觀點的是，袁世凱是元兇。此外流傳較廣的幕后黑手分別還有陳其美、趙秉鈞等人。

“宋案”的發生，看似突發，實則有其必然性，他在1912年以同盟會為基礎，將互不買賬的一些黨派整合起來，創建了國民黨（非孫中山后來再創的國民黨）。民國建立后，宋便以各種方式推動國民黨為政府組閣第一大黨，他本人也受袁世凱之邀擬赴京議政履職；其在國民黨內的影響力，實際上不遜于孫中山。而宋教仁力主“強內閣制”，當然會令強人袁世凱不悅；同時他又以國民黨和自身影響力，在某種意義上間接鞏固了袁世凱的新政權，這又使得部分老同盟會員幾乎要視其為“叛徒”。

其時，以袁世凱為代表的北方勢力與老同盟會員們代表的南方勢力之間的“南北”矛盾、國民黨內部矛盾等等均趨于白熱化。因此，宋教仁被刺那一刻也處于一個微妙的時空界點。1913年3月20日晚上10點40分左右，宋教仁與黃興、廖仲愷等議員代表從上海車站專為議員所設的一個休息室出來，步行至檢票處，槍聲忽響，與黃、廖等人并列的宋教仁中槍倒地。兇手即刻逃遁。宋立即被送入醫院。由于子彈傷及內臟，醫院不得不進行第二次手術。在兩次等候手術的清醒時刻，宋教仁已留下遺囑，并向黃興口述發送給袁世凱的電報。而宋終因傷重不治，于22日辭世。

證據迅速指向袁世凱的心腹、時任內閣總理的趙秉鈞。23日，上海租界捕房根據一個“古董商”的線索拘捕了宋案的直接策劃人應夔丞，次日拘捕了殺手武士英；此外，從應家中搜出五響手槍一支，應與洪述祖（時任趙秉鈞秘書）往來函電多件，以及應與趙的密電本一本。

但至少宋教仁本人，并不認為袁世凱會刺殺他。其臨終前口述發給袁的電報如下：“伏冀大總統開誠心，布公道，竭力保障民權，俾國會得確定不拔之憲法，則雖死之日猶生之年。”而袁世凱在被指為兇手后曾慨嘆：“前亡午橋（端方）.后亡遁初（宋教仁），我之大不幸也。”“我代人受過多了，從未自辯，我雖不殺遁初，遁初卻因我而死，又何必辯。……如果我要殺他，又何必招他來京呢？數次招他來京，卻在他將行之際殺之，這豈不是授人以柄嗎？……相信總有真相大白之日。”

北方媒體則指國民黨內部高層尤其是陳其美謀劃了“宋案”。所提出的疑點主要有：宋案直接策劃人應夔丞曾在滬軍都督陳其美手下任諜報科長，而與應密電往來的洪述祖也曾以另一名字就職于應所在部門（實際上洪就職一事無直接證據）；年輕健康的殺手武士英在被拘捕后，從普通牢房轉入陳其美下屬控制的軍營監房后，很快就“暴病身亡”，令調查難有實質性進展等等。此外，陳其美在宋教仁行前曾說“遁初，小心他們對付你”一事也被意味深長地提及。

其實，無切實的直接證據證明袁趙陳三人誰為幕后主使。但應夔丞的參與有物證、另一參與密謀的張堯卿有人證，而這兩人均與陳其美過從甚密。也就是說.陳至少事先全部或部分知情，但時任滬軍都督的他除了一句被看成是玩笑的話語，對宋沒有任何實質性的提醒及采取防護措施。至于趙秉鈞，他忌憚宋取代自己成為內閣總理，通過手下入洪述祖等人采取“先下手為強”的手段“去宋”也有跡可循。值得一提的是，應夔丞、陳其美、趙秉鉤三人后來均直接或間接死于袁世凱之手。

32歲辭世的宋教仁，終結了一個有可能出現的新時代。而其遺言遺書無一字猜疑怨恨，均以國家民族為念：“我為調和南北事，費盡心力……每多誤解，我受痛苦，也是應當，死亦何悔。”“請同志勿生悲觀，宜奮力國事，復興民族。”其高遠志向與高尚人格，將永遠熠熠生輝。

（摘自《看世界》2016年第1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