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視“霜降”

浕水釣客

我本出身農家，現在雖已不事農稼，但少年時代那以紅薯為主食的鄂北崗地上的農村記憶并不因我的進入城市而有所淡忘，其中之一便是：經霜的紅薯更香甜。

成年之后，識見略長，視野稍闊：經霜的蔬、果，口感更佳味更長。何以知之？君不見，霜降之前，秋熟的蔬菜如蘿卜、白菜明顯有燥騷之氣，食之則味同嚼蠟；秋熟的水果如蘋果、橘子隱然有生澀之感，食之則又硬又酸。而霜降節氣一過，秋熟的蔬菜就綿軟可口了，甚至夾雜著絲絲甜味；秋熟的水果也變得軟甜如飴，口感甚佳，食之無饜。

為什么經過霜打的蔬、果更香更綿更甜呢？樸實的農人給了我一個雖樸實而無科學依據的解釋：“經過霜打挨過凍，能不綿軟嗎？吃過苦頭遭過罪，能不香甜嗎？”其實，從科學的角度來看待這種現象，正確的解釋應該是：霜降過后，氣溫陡降，蔬、果為了抵抗寒冷，將植株中的淀粉類物質轉化成糖分，果蔬里的淀粉在植株內淀粉酶的作用下，變成麥芽糖酶，所以，經霜的蔬、果更香更綿更甜。當然，經過這樣的轉化，果蔬中的細胞液就不會被破壞，蔬、果也不易被陡降的氣溫和寒霜打壞了。這是植物為適應環境變化而自然形成的一種自我保護措施。

但我寧可固執地認同農人那樸素的解釋。不錯，秋熟的蔬、果“經過霜打挨過凍”后，“吃過苦頭遭過罪”了，才能更香更綿更甜，豈不與我們年輕人的成長過程高度吻合嗎？

一個人在成長的道路上，不可能一路都是艷陽高照，不可能一路都是溫暖和煦，也不可能一路都是四季如春，更不可能從不遇到磨難、困窘、挫折、逆境，總是會遇到各種各樣的人生“霜降”。這就需要我們正確視之、從容待之、鎮定處之。對于這種“霜降”，躲是躲不過去的，與其閃躲、逃避，不如迎“霜”而立，頂“霜”而行，披“霜”而進。經過霜打的蔬、果，葉更紅，果更甜，味更長；經過“霜打”的人，心更堅，路更寬，生命更有韌性，也為我們人生的“經冬傲雪”奠定了良好的基礎。霜雪已降，春日還會遠嗎？冬雪之后，必定是明媚的春天，你的生命也必將開啟一個嶄新的季節。反之，懼怕霜降，逃避霜打，你就不可能應對徹骨的寒冬，恐怕寒冬未至，你已如霜打的茄子——蔫了，又何談重啟的季節輪回呢？

人們常說：“不經歷風雨， 怎么見彩虹？”其實，并不是所有的風雨過后，一定會有“彩虹”，但霜降之后，卻必定是寒冬。我們似乎可以不去欣賞“彩虹”的美麗，但不可能不面對刺骨的寒冬。因此，正視霜降，接受霜降的洗禮，你會發現：經霜的生命更精彩，經霜的人生更堅韌。

不經一番酷霜打，哪得堅韌度寒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