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卓宇：成功來自百分之九十九的練習

余倩

與人們分享自己的音樂，點亮人們的生活，帶給人們快樂，讓人們因為自己的演奏感到世界更美好，這就是黎卓宇彈鋼琴純粹、發自內心的初衷。

“他充滿爆發力，我很少聽到有人能夠飛快又準確地連續演奏這么多強有力的八度！”《紐約時報》樂評人詹姆斯·奧斯特萊克在聽了黎卓宇演奏的柴可夫斯基《第一鋼琴協奏曲》后贊不絕口。同年，這位年僅二十歲的華裔美籍鋼琴家剛結束與捷杰耶夫指揮的馬林斯基交響樂團在北京國家大劇院的演出，有人聽完音樂會后感嘆道：“這根本就是黎卓宇的個人秀！”

其實，這位年輕的鋼琴家早以“音樂神童”之譽出名，九歲時，他便與廈門愛樂樂團合作演出，此后更是與不少國際知名樂團同臺獻藝，其中包括美國五大交響樂團之一的克里夫蘭管弦樂團。2015年，黎卓宇一舉奪得柴可夫斯基鋼琴比賽的銀獎，此前他還獲得過美國的吉爾摩青年藝術家獎（為美國二十二歲以下青年鋼琴家特設的獎項）和瑞士的韋爾比耶泰博基金會學院獎等。

無論是演奏還是比賽都令人贊不絕口的黎卓宇，目前正在哈佛大學與新英格蘭音樂學院攻讀雙學位，他說：“我選擇去哈佛是希望能夠接受好的教育，希望自己能夠成長為一個更有深度、更有知識的人，我相信我的所學會反映在我演奏的音樂里。”

勤奮刻苦的音樂神童

黎卓宇1995年出生于美國波士頓，他的父母雖然沒有任何音樂背景，但他們對音樂的喜愛是顯而易見的。“我是聽著貝多芬、肖邦、拉赫瑪尼諾夫長大的。我的姐姐學琴時，全家常常會一起去聽音樂會，現在我的弟弟也在學習鋼琴和小提琴。”黎卓字說。

黎卓宇的演奏色彩豐富，力量中蘊含著甜美。他給人感覺單純樸實，一點也沒有少年得志的輕狂和浮躁，也從不憂愁自己的未來，這點也許是受了母親的影響。“小時候他姐姐學琴，他就會站在一旁看老師的示范。作為母親，我希望他能做自己熱愛的事情，并把這件事情做好，無論是成為鋼琴家還是其他，我都會為他高興。”母親說。

黎卓宇很小就展露出自己的音樂天賦，他說：“母親告訴我，當我四歲半第一次彈琴給老師聽時，在老師的伴奏下，我已經能夠演奏簡單的旋律，無論她演奏得快還是慢，我都能跟上她。”除此之外，他并沒有覺得自己跟其他孩子有什么不同，更不覺得自己是大家眼中的音樂神童：“我從來沒有覺得自己是天才，坦白說，在學習鋼琴的過程中，我遇到過很多困難，有時也會倍感壓力，比如小時候學習肖邦的練習曲，要花上幾個月的時間才能夠掌握，但因為熱愛演奏，我從來沒有想過放棄。”

黎卓宇的第一位老師是楊鏡釧。“在鋼琴演奏的技巧方面，我沒有太大問題，這得益于我的啟蒙老師。”黎卓宇說，“我每天都練習音階琶音，練習哈農和車爾尼。七歲時，我開始練習肖邦的練習曲。楊老師總是確保我真正掌握每首練習曲的技巧。”

在紐約時，黎卓宇跟隨殷承宗老師學琴，殷老師教會他如何理解音樂、處理樂句和抽象的音樂理念。在進入新英格蘭音樂學院后，他師從卞和噪老師。卞老師從更宏觀的層面指導他演奏鋼琴，不僅包括演奏技巧，還有音樂詮釋、樂句處理等。“卞老師不僅是我的老師，更像是一位母親，在她的指導下，我的音樂才華真正開始顯露，她不但教授我音樂演奏，而且教會我在成為鋼琴家之前如何成為一個出色的人。”在各種采訪中，黎卓宇總是不忘感恩老師，他說沒有這幾位老師就沒有現在的自己。

都說成功來自百分之一的天分加上百分之九十九的汗水，這句話放在黎卓宇身上再恰當不過：四歲時，他每天練琴一個小時；五歲到七歲，每天練琴兩到三個小時；七到九歲，每天練琴三到五個小時，周末更長。“如今，除了念書，我每天練四小時琴，周末和節假日則會練習七小時。我喜歡練琴嗎？是的，我覺得練琴很有趣。當然也有覺得枯燥的時候，不過只有通過練習，才能演奏出自己想要的聲音和感覺。”黎卓宇說。

從音樂神童到音樂家

“卞老師常常說我現在的演奏處于音樂神童的層次是不夠的，必須達到藝術家的層次。”2015年，黎卓宇獲得第十五屆柴可夫斯基鋼琴比賽銀獎，他以卓越的演奏技巧、對音樂的熱情以及真誠的態度感動了俄羅斯的聽眾。

對于比賽，黎卓宇有著自己獨特的見解，“如果參加比賽只是為了獲獎，那你很容易掉進程式化的演奏中去。如果你只是想展示自己對音樂的理解，可能會有評委不喜歡你的風格，除非你的演奏技巧達到完美，否則很難贏得比賽。但如果為了迎合某些評委的喜好而演奏，那就很容易失去自己的個性和對音樂的想象。如果你不在意是否獲獎，比賽會是一個很好的向他人學習的機會，也能借此展示自己。”他坦言自己并不是沖著獲獎而去參賽的，他只是希望為那里的聽眾演奏。

為聽眾演奏的理念從十一歲開始就深深扎根在黎卓宇的心中，那一年，他與某個業余樂團合作，演出后，有聽眾告訴黎卓宇他的演奏感動了他們。那一刻，黎卓宇第一次意識到作為藝術家的影響力：“那是我人生的一個轉折點，從那時起，我就希望能夠為更多的聽眾演奏。”

除了演出、比賽、在新英格蘭音樂學院和哈佛大學學習之外，黎卓宇還對室內樂演奏情有獨鐘，他說：“演奏室內樂對學習音樂是十分重要的，它能讓你學會傾聽自己和同伴的演奏，迫使你一再地調整自己融入整個樂團，它能讓你成為更好的音樂家，而不只是一位鋼琴家。許多鋼琴獨奏曲目其實包含了豐富的音色，只有擁有豐富的室內樂經驗，才能將這些獨奏曲目彈得更好。”

談到豐富的音色，黎卓宇最喜歡的鋼琴家是霍洛維茨和羅素·謝爾曼，“霍洛維茨有一場他在1965年重返卡內基音樂廳時的演出，他的音色和對時間的把握都有讓人們興奮的魔力。羅素·謝爾曼的音色也很豐富、很特別，充滿了戲劇的張力，給了我很多啟發。”

富有個性的演奏顯然是黎卓宇所重視的：“長遠來看，我希望我的聽眾能夠感受到我對作品有自己的理解，我希望自己的演奏能夠讓他們從日常生活中抽離出來，完全融入音樂的世界。”

與每個男孩一樣，除了鋼琴大師以外，黎卓宇也有自己崇拜的超級英雄：“我很喜歡李小龍的哲學，他曾經說過，‘清空你的思想，無色無形，就像水一樣。將水置于杯中，它就成為杯子的形狀；將水置于瓶中，它就成為瓶子的形狀。其實，鋼琴家也是一樣，你將什么放入你的演奏中，彈出來的音樂就是什么樣。我覺得作為一個鋼琴家，一旦掌握了技巧，就可以演奏出不同的音色，從排山倒海般的氣勢到能夠安撫嬰兒的溫柔音色都是可以做到的。”

演奏鋼琴就是這位年輕鋼琴家所夢想的生活：“我相信音樂給予了我豐富多彩的人生，我知道音樂生涯是一條不可預見的道路，沒有捷徑，這也是它吸引我的原因。我不知道將來會怎樣，但至少此刻我覺得自己非常幸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