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花和辭令（外二首）

蘇卯卯

莊浪河，我把命運的春天

裁剪成詩句。讓褐色的血液

隱在河水里

當涼風覆蓋，大塬像母親一樣

送走落日。我打開窗戶

把莊浪河的月亮

書寫成父親的白骨

魂無所依之際

在一朵野花里，筑出安息的巢

在芳菲之間泅渡

最后一抹陽光，或者閃電

照在銅鏡子上的秘密不動聲色

莊浪河畔，神走了。神留下的是

寂靜和寂寞。是一朵朵野花

一朵，一朵……滿山盛開

雨水，或者河流

被雨水洗滌是一種幸福

當內心隱秘的詞匯

像飛鳥一樣

從腦袋里飛翔而出

莊浪河在經歷背井離鄉之后

從靈魂里再度走失

這個夜晚

只有夜風依然像一尊佛

在我的體內打坐

念叨著，那些悲憫、那些疼痛

我抽出肋骨

抄寫命運的法典，企圖

用狗尾巴草一樣的卑微

遮住村莊的傷口

一束長出宋詞的草

我嗅到了歡愉

或者，生命之輕

水調歌頭·三月

子時的花事不語

二十四橋，那一束路過明月的詩句

被我請到紙上

喝茶、飲酒

牽著馬匹，順著青草漸行漸遠的腳步

揚鞭。將一座城市孤獨的雨水

遺落身后。仿佛三月的大地上那些復活的子民

唯有我披著詩歌，羽化而立

在成為最后一棵青草之前，成為一株被夢描醒的葵

那孤獨的夜人，徹夜不眠

內心五更的梆子聲，是青花瓷上

風輕云淡的天氣

是一個朝代走出來的詩人的影子

李白生銹的衣衫，懷揣古風。王維不遠

山水等著和他舉杯

其實，只有我能夠看見——茱萸的傷口之上

風在起舞，春天精于技藝的手指和

端坐于畫軸上的天涯。難道就要這樣

在蒼茫之間老去？

已木質的軀體混入人群，偷學鶴的姿勢站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