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耕堂
天才詩人郭沫若的愛情
◎自耕堂
郭沫若,1892年11月16日出生于四川樂山沙灣,畢業于日本九州帝國大學,現代文學家、歷史學家、新詩奠基人之一,中國科學院首任院長,中國科學技術大學首任校長、蘇聯科學院外籍院士。拂去這些光環之后,人們津津樂道的,卻是他的愛情故事。
1911年的一天,郭沫若接到一封家信,信上說,母親已給他訂了婚。女家是蘇溪鎮的張家小姐張瓊華,和遠房的叔母是親戚。因為是門當戶對,母親又親自去看過本人,說女子人品好,在讀書,又是天足。似乎都合郭沫若的心意,所以沒經他本人同意便把婚事定了。
舊式婚姻全靠“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郭沫若不便拒絕,只好趁這一年的年假回故鄉草草完婚。
婚后第五天,郁郁寡歡的郭沫若便坐船去成都了。
1916年8月,在日本東京的圣路加病院,郭沫若認識了年僅22歲的日本姑娘佐藤富子(即后來的郭安娜)。

當時的郭沫若,是官費留學生,每月從國民政府那里享受33日元的獎學金,優渥寬裕。郭大文豪詩興大發,并有閑情逸致與佐藤小姐花前月下、甜蜜私語。郭沫若為追求佐藤寫了100多封情書,而佐藤小姐也陶醉于郭沫若橫溢的才華,毅然辭去工作與郭沫若同居。此外,在他們的第一個兒子出世后,佐藤甚至與父母斷絕了關系。
這段浪漫甚至富有一些傳奇色彩的愛情故事,最終以安娜的人生悲劇而告終。1978年6月,郭沫若逝世后,安娜甚至連追悼會的新聞報道也沒有看。安娜膝下的子女,對郭沫若更是敬而遠之。二兒子郭博曾在記者面前這樣評價父親:“對于家庭,郭沫若是個罪人。”一言既出,四座皆驚。
現在許多專家學者將原因歸結為郭沫若的私生活問題。當年郭作為官費留學生,在日本處處留情,這里不多詳述。典型的案例如:南昌起義途中的“革命伴侶”安琳,1927年10月,起義失敗后回到上海,在內山書店樓上兩人度過短暫的蜜月時光,后來此事無疾而終,安琳下落不明。
1928年2月24日,郭沫若走投無路,開始了長達10年之久的日本流亡生涯。在這種險惡背景之下。支撐家庭生活重擔的是無怨無悔的安娜,而郭沫若的六根依舊未能清靜,大約在1933年前后,郭沫若在外染上性病,并且傳染給安娜,一時間手足無措,為此不得不寫信給恩師小野寺直助先生,懇求他介紹關東地區的專家名醫給予治療。
郭沫若在日本玩得更大的當屬和于立忱之間的一段情。于立忱出身于名門,是民國初年要人岑春煊的外甥女。作為《大公報》記者,大約在1934年被報社派駐東京。在東京的日子里,郭、于兩人過從甚密,據說于立忱后來參加東京的示威,高喊反日口號,被日方驅逐。在回上海不久的1937年5月,于立忱突然自殺,留下了“如此家園、如此社會、如此自身、無能為力矣”的絕命詞。
于立忱之死,至今仍是一個謎,但與郭沫若有密切關系,這點不容置疑。郭回國第四天,就前往中國公墓憑吊于立忱,并很快與其妹妹于立群相識,當于立群將于立忱的遺詩轉交郭沫若時,郭沫若雙手微顫,竟一句話也說不出。出于對于立忱的負疚之情,郭沫若坦言要將愛她姐姐之心轉移到于立群身上。從這里也可以看出郭沫若對于立忱是投入得很深的。
因為于立忱的關系,郭沫若對《大公報》的感情變得相當復雜。起初郭對《大公報》欣賞有加,后來《大公報》當家人張季鸞追求于立忱,郭非常反感,兩人遂成為“情敵”,郭就再也沒有說過《大公報》一句好話。于立忱既逝,抗戰期間張季鸞和《大公報》主編王蕓生到武漢,郭陪同游玩,正當小船離開小島之際,王蕓生開玩笑說:“郭先生,可不要腳踩兩只船啊”。一語雙關,搞得郭沫若“滿臉通紅”,從此留下對王的憤恨之心。王蕓生在文革期間吃足苦頭,這是后話。

有必要指出的是,郭沫若
既然如此喜歡于立忱,那又為何臨陣脫逃呢?許多人將之歸結為郭沫若的家庭責任感,可郭沫若1937年回國后,即斷絕與安娜的一切聯系,與于立群再結秦晉之好,這里所謂的郭沫若的家庭責任心,就成了一句笑話。筆者的推測是:不是安娜的賢妻良母,也不是孩子們的嗷嗷待哺牽住了郭沫若的心,而是安娜的日本人身份對郭來說是塊有用的擋箭牌。當時的郭沫若有其算計,如果拋棄安娜投入于立忱的懷抱,那么說不定日本憲兵哪天就會驅逐他們出境;而當時蔣介石的國民政府對郭的通輯令仍然有效,因此,出于保身的目的,郭沫若選擇了留在安娜的身邊。
1937年,郭沫若獲得蔣介石的恩赦,終于可以返回中國。郭沫若樂不可支,當即回國,蔣介石親自接見了他。郭大文豪頓時一股暖流涌上心頭,連夜寫就美文《蔣委員長會見記》。此文雖不長,但以肉麻的口吻稱頌蔣的手是如何的溫暖,眼睛是如何的明亮,抗日的決心是如何堅定等等,文革中郭吹捧毛澤東的那一套,在這里已顯現雛形。
郭沫若在文章中描繪了他如何依依惜別,如何親吻安娜的額頭,如何凝視熟睡的孩子,如何忍痛拋家棄小投身抗日洪流等等,寫得纏綿,寫得摧人淚下,有詩為證:
又當投筆請纓時,
別婦拋雛斷藕絲。
去國十年余淚血,
登舟三宿見旌旗。
欣將殘骨埋諸夏,
哭吐精誠賦此詩。
四萬萬人齊蹈厲,
同心同德一戎衣。
郭沫若的這套春秋筆法,安娜在晚年給予明確的否定。郭沫若是瞞著安娜,偷偷回到中國的。為什么?唯一合理的解釋是:安娜這張日本牌,在郭眼里已沒有太多的利用價值,當年他想和于立忱結秦晉之好而不可得,這回他終于有了機會。郭沫若在抗日的崇高口號下,實際上是堂而皇之地將安娜與孩子們無情拋棄掉了。
郭沫若回到中國后,馬上與于立群打得火熱,在漫長歲月中,他竟未給安娜寫過一封信,寄過一文錢,任這群孤兒寡母輾轉掙扎,受盡人生磨難。1947年,《改造日報》記者陸立之在東京見到安娜,當時安娜室徒四壁,空無一物,全家僅靠一點山芋充饑。安娜悲極哽咽,痛訴郭沫若的無情與冷酷:“鼎堂(郭沫若)不應該是這樣。……他音信全無,把這個家全忘了。如果說是戰爭阻隔、信息不能,這也是借口胡說,這里還是不斷的有中國人的消息,我就讀到過他回去后寫的一篇文章叫做《在轟炸中來去》,說自己光榮地見到蔣介石……”
安娜的這段哭訴,已明明白白地透露出郭沫若是存心拋棄安娜與孩子這個客觀事實。在這里,有這樣一個問題:郭沫若為何要做得如此絕情?如果他要追求愛的自由,當年和安琳、于立忱之間的事,安娜根本就無力阻攔,郭沫若根本無需如此興師動眾。再說,郭沫若可以甩掉安娜,那五個孩子畢竟是親骨肉,虎毒不食子,何況人乎!
要解開這個謎底,仍需聯系當時的政治環境。有一點是很明確的,那就是安娜的日本人身份,將給他的未來政治仕途帶來負面影響!因此,郭沫若快刀斬亂麻,盡快與于立群結合,徹底切斷了與安娜的一切聯系。

1951年,安娜要求見郭一面,郭托辭拒絕。當時的安娜可能是氣不過,直接沖到了北京西城大院胡同五號郭家大院。郭沫若回家見到安娜就如老鼠見了貓,推托去換衣服從后門“落荒而逃”,并向有關部門求助如何“擺平”安娜。安娜徹徹底底看透了郭沫若的為人,以后再也沒去找郭的麻煩。倒是毛澤東、周恩來等人看不下去,先是給了安娜一個副部級的待遇,并將她安置在大連,委托大連大學的校長李一氓全面照顧安娜的生活。毛澤東在開會見到郭沫若之際,偶爾還會關心地尋問郭是否給安娜寄了生活費。
上世紀70年代,安娜曾回日本省親,主要是為了處理留在日本的房產。回中國后,1975年她去北京見了郭沫若一面。彼此年紀都大了,許多事只能封存于記憶中。安娜面會郭沫若的目的是向他通報日本房產處理的事情。這多多少少有點先斬后奏的味道。但安娜有相當的主見,在日本受了那么多苦,她有權來處理這房產,但處理完畢,向郭沫若通報一下,安娜認為這是必要的禮節,這里可以看出安娜的良好修養和素質。郭沫若在這個問題上,對安娜的做法沒有任何不滿,他一直保持沉默,或許這是他最好的選擇。這是兩位老人生前的最后一次見面,他們回憶了當年在日本的生活片斷,氣氛是相當好的。
1994年8月,安娜在上海去世,享年百歲。安娜結束了她波瀾起伏的一生,但她對郭沫若的愛與恨,作為一個永恒的話題,仍將延續下去。
1988年,北京文藝版《郭沫若傳》詳細記錄了郭沫若的幾位婚外情人:
彭漪蘭(安琳),南昌起義途中的“革命伴侶”,1927年10月底,起義失敗后回到上海,在內山書店樓上同郭度過短時“蜜月”后被拋棄,下落不明;
于立忱(1912-1937),于立群的胞姊,被拋棄后自殺;
黃定慧(黃慕蘭,1907-),郭的早年密友,大革命時期的一代風流,武漢市黨部婦女部長,后定居山西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