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隨團記者的三個情景

顏若雯

報社領導一直鼓勵年輕記者多參加像全國兩會這樣的重要報道。在老記者的帶領下逐漸成熟起來，這樣的機會對于眾多的年輕記者而言可遇不可求。我去年第一次參加全國兩會，收獲頗豐，著實沒想到今年還能夠參加。

我想，這既是鼓勵、是肯定，也是鞭策和鍛煉。

一、隨團記者的“掃樓”行動

3月2日中午，我們一行11人飛往北京，當抵達重慶代表團駐地旁的速8快捷酒店時，天色已經暗下來。

快速地放好行李之后，大家就要投入到兩會報道中——下飛機后我們接到通知。要求采訪代表委員。問問大家今年都關心些什么問題，準備提哪些建議。我們知道，重慶代表團的飛機稍晚抵京，利用代表們前往酒店的時間，我們可以快速地熟悉代表，解決晚餐。

全國兩會是新聞的“富礦”，幾乎每天都有很多值得報道的新聞發生，對于尋找新聞的記者來說這很幸福。開幕前后的幾天，卻是記者競爭最激烈的時候，怎樣才能“搶”到獨家且有分量的新聞，成了不斷“折磨”每一位記者的難題。而對于隨團記者來說，講政治、顧大局、不出錯，又成為了這個命題里讓我們負重前行的那個“行囊”。

在小餐館吃晚飯的時候，老記者們開始給熟悉的代表打電話、發短信。我對代表們不夠熟悉，于是加入到了“掃樓”的行列當中。

因為參加過去年的全國兩會，我知道，全國人大代表們到達北京。入住賓館之后，“掃樓”就成為了兩會記者們的必修課——記者們各顯神通拿到代表們的房間號，然后找到自己想要的采訪對象，去挨個敲門。

在“掃樓”過程當中，以各種理由被拒采訪是再正常不過的現象。遇上一位愿意接受采訪、講得又特別好的代表，記者的心情就像中了彩票一樣高興。

當晚，全國人大代表、潼南區田家鎮佛鎮村黨支部書記王海燕接受了我的采訪。作為一名來自農村基層的全國人大代表。王海燕對農村水環境污染問題和農村食品安全問題十分關注。她告訴我，近年來農村水環境污染形勢日趨嚴峻，建議政府在全流域進行統籌規劃，上下游聯合共治水污染。針對農村“三無”食品時有泛濫問題，王海燕認為應進一步在農村地區加強食品安全宣傳。食品安全監管部門要加大對農村市場的監管力度，通過對食品生產、加工、銷售等各個環節的整治，從源頭上杜絕“三無”食品。

當晚，我回到房間，窗外的北京已經安靜下來，我打開燈開始寫稿。盡管大會沒有正式開幕，但對于我來說，從敲下的第一個文字開始，2016年的全國兩會，已經開始了。

二、會場內外轉悠“逮”代表

拿著采訪本、背著相機，穿梭在各個分組會場之間，為了“逮”到一位想要采訪的對象，可能要在會場內外轉悠幾個小時的時間——這就是兩會開始后。記者們的采訪常態。

解讀政府報告是我分到的第一個任務。跑人大的老記者告訴我。全國人大代表、重慶市人大財政經濟委員會主任委員王元楷是經濟方面的專家，可以請他來談談。但也有老記者告訴我，王代表經常拒絕記者的采訪。我心里有些忐忑，我知道。如何讓一位有水平卻不愿多談的人大代表開口，是兩會上最考驗人的地方。

3月5日下午，重慶的全國人大代表們齊聚駐地賓館大會議室，舉行全體會議審議政府工作報告。幾位代表發言后，王元楷摁亮了身前的話筒。

我趕緊開始錄音。王元楷認為，應盡快啟動新一輪的財政體制改革，適當增強地方收入統籌能力，充分調動中央和地方兩方面積極性。

王代表講得很好。會議結束后，我在會議室門口“堵”到了他。“王主任，聽了您剛才的發言，講得非常好，能否再談談您對政府工作報告財稅體制改革的理解。”自報家門后，我盡力以最簡要的語言說明采訪內容。

幸運的是，我抓住了王元楷今年關注的焦點，他樂意接受我的采訪。但遺憾的是，這位代表會后有安排，他只能第二天再接受我的采訪。

解讀政府工作報告是每年兩會報道的重頭戲，第二天必須有稿子見報。這位代表來不及談，就必須盡快找到另一位合適的代表。我輾轉聯系到了另一位在全體會議上發過言的全國人大代表，博賽礦業（集團）有限公司董事長袁志倫。

在袁代表的房間，我采訪了他。這位來自企業的代表特別關注化解過剩產能、降本增效過程中職工分流的問題。作為一名平時聯系工會的記者，我深知煤礦企業處境艱難，職工分流推進得并不順利。

我拋出現狀后。袁志倫談起了他的思考——“不論國企和民企。去產能帶來的陣痛是相同的。”袁志倫說。今年中央財政安排1000億元專項獎補資金，重點用于化解過剩產能和降本增效過程中的職工分流安置。在這個過程中，國企和民企的職工應該一視同仁，決不能出現只補國企、不補民企的情況。

三、遭遇拒絕后“屢敗屢戰”

一位代表拒絕了采訪，立馬能找到另一位代表接受采訪。兩會卜，記者并不會總是如此幸運。如何就一個話題精準地鎖定幾位代表。并且提問時旬旬“到位”，讓代表無法拒絕采訪。這是報道兩會的考人之處。

在采訪如何以五大發展理念推進重慶五大功能區域發展戰略這一主題時，我就接連“遭遇”了代表們的拒絕。除了全國人大代表、巴南區委書記李建春欣然同意暫離分組討論會場講講他的見解之外。其他幾位代表紛紛以“身份已經不合適”“身在基層不便談如此宏觀的規劃”等理由拒絕了采訪。

這一次采訪，成為了一次考驗耐力的“持久戰”。最后，我終于找到全國人大代表、武隆縣委書記何平，全國人大代表、重慶市交通委員會工程質量安全監督局總工程師程德宏，從宏觀、城鎮化推進及交通發展角度，對如何深入實施百大功能區域發展戰略進行了探討。

除了就特定的話題找代表談見解建議之外，會場上代表們直面社會敏感問題、緊扣大會議議題的精彩發言也成為了采訪的靈感源泉。

在一次分組討論當中。全國人大代表、重慶保稅港區開發管理集團有限公司董事長唐林談到了我國大量消費外流的問題——2015年國人境外消費這到1.2萬億元。令人尷尬的是。國人在海外搶購的商品。很多在國內市場有充足供應。唐林稱，國內需求和消費潛力值得深挖，回引消費將很好地推動國內經濟發展。

政府工作報告提出，深挖國內需求潛力，開拓發展更大空間，增強消費拉動經濟增長的基礎作用。唐林代表的發言直面問題、緊扣政府工作報告，我們決定就這個主題深入采訪。但是，在請求全國人大代表、重慶商社（集團）有限公司董事長何謙談如何進一步刺激消費時。我再一次被“拒絕”了。何謙告訴我。當前商社集團正進行一系列的改革，時機敏感，他的確不方便接受采訪。

左右為難的時候，站在一旁的本報首席記者張珺“出馬”了。他說：“何董事長，您是這方面的專家，這話題您都不談，重慶可沒人敢談了！”

這話一說，何謙代表的語氣委婉了許多。我抓住機會，立即補充道：“涉及具體集團改革的事務我們可以不談。但請您從專家的角度宏觀上談談建議吧。”

“宏觀上，可以說。”就這樣，在前輩的幫助下，我約到了采訪。事后證明，何謙代表的確在這個領域有研究，談得專業、到位、有深度。有了他的觀點。稿件有“深度”了不少。

經歷連續十幾天的新聞“搶奪戰”，身為記者的我，用文字傳遞了代表委員的聲音，收獲了滿滿的獲得感。更難能可貴的是，我獲得了與本報骨干記者朝夕相處的機會。采訪之余，我們也對一些當下熱點問題進行探討，開起“小兩會”。我們暢所欲言，他們拋出的觀點常常讓我驚喜，他們對時下熱點問題的見解。也帶給我深深的思考。（作者單位：《重慶日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