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明萌
瀟瀟老師呢?
婁藝瀟步子急,大衣在身后飛起又落下。終于找到沙發,她猛地陷進去,大呼一口氣,向后靠著,表情舒展了些。此刻是晚上10點,她剛結束《一年級·畢業季》臨時增加的外拍。這檔在湖南衛視熱播的原創校園紀實節目因拍攝無法預料,充滿了意外。這個房間是學校為數不多沒有安裝攝像頭的角落,雖然已經適應了生活在24小時跟拍的鏡頭里,但此刻的她,依然有種節目上沒有的輕松。
“這是我第一次參加真人秀,不知道會這么辛苦,連陳(建斌)老師都說,早知道去拍戲啦,比這個輕松。”婁藝瀟說,片場有場次,拍完收工,真人秀則分分鐘緊繃,精神不敢松懈。

辛苦歸辛苦,她依然樂在其中。大學畢業時,婁藝瀟本想留校當老師,無奈沒能如愿。去年因檔期問題錯過了《一年級·大學季》,第二次受邀,她沒有絲毫猶豫就來了。在節目里,婁藝瀟是旁聽生助教,協助主講老師陳建斌給學生上課,帶領他們與科班生進行甄別對抗。實際上,她的活兒比助教辛苦多了,旁聽生的音樂劇是她排的,編劇、導演、音樂、編舞都要手把手教,學生不見了也是她急急忙忙去找。陳建斌經常說的一句話是“瀟瀟老師呢?”按婁藝瀟的話說,雖然這檔節目“不用消耗演員的演技,但實實在在消耗心力”。
有一期節目,比賽小品和相聲,婁藝瀟全程盯著。學生陳信喆以為自己要被甄別,提前唱了首《再見》,婁藝瀟聽完就開始教育他,說著說著聲音越來越大,哭了。事后她才意識到,自己對學生的感情已經這么深了。
面對即將畢業的學生,她也會想到自己畢業那時,沒考單位、沒簽公司,一點兒都不急,優哉游哉到現在。她鼓勵學生要有斗志,努力邁向成功,自己反倒沒太大目標,“我不簽公司,也不去北京,一直很自由。”自由的定義是,拍完戲想休息,跟工作人員說“我去玩了”,人就消失了。
她與《愛情公寓》里的胡一菲——那幾乎是所有人對她的印象——差距太大了。胡一菲是御姐,干練潑辣,能打能罵還是博士,是其他人口中的“最強女戰士”,生活中的婁藝瀟沒那么有殺氣。問到怎么塑造胡一菲,她重復最多的就是“我哪知道什么強悍,還不是靠死撐”。
女三演成女一
《愛情公寓》試鏡時,胡一菲的扮演者始終沒有合適人選,陳赫推薦了19歲的師妹婁藝瀟。得知自己要去試27歲的角色,婁藝瀟穿上自己最成熟的衣服,化了濃妝,還卷了頭發。到現場一看,連攝像機都沒有,導演也不在,只有一個工作人員拿臺DV對著她,說“你演吧”。她來了段婚禮導演的表演——《愛情公寓》第一集,胡一菲剛出場時風風火火的“這不是演習”橋段——一手拿著菜刀、一手拿著對講機,對著空氣罵罵咧咧,假裝面前有一隊婚禮工作人員,活脫脫一個悍婦。當時她邊演邊想:這是多么不靠譜的劇組啊。沒過兩天,她接到通知,進組。
胡一菲是所有角色中年紀最大的,婁藝瀟是所有演員里年紀最小的,飾演她弟弟的金世佳,戲里一口一個“姐啊姐”。胡一菲暴力,常常一巴掌扇過去,導演一喊cut,婁藝瀟馬上點頭哈腰問,“師兄你疼不疼?”
拍攝時,婁藝瀟挺疑惑,《愛情公寓》的劇本跟自己平時看的劇本不一樣,能播嗎?又想,反正好多電視劇拍了也播不出來,就當實習,磨礪表演。拍完了,劇果然很難賣,最后在江西衛視的午夜檔播出,沒一點水花。隔段時間傳到網上,現代感十足的對白和歡樂活潑的人設馬上吸引了互聯網觀眾,漸漸地,婁藝瀟出門會被人指著說,“哎你就是演那個胡一菲的!”
《愛情公寓》續集走網絡路線,成了爆款,婁藝瀟再上街,路人看見她激動得又蹦又跳又尖叫,“??!胡一菲!”往后每出一季,婁藝瀟都得火一陣。

一開始她的角色是女配,是個大姐,遇事愛大吼,動作粗魯,行為暴力。國產電視劇難得有個彪悍御姐,長得還漂亮,性格也討喜,胡一菲成了《愛情公寓》中最吸引觀眾的角色。導演和編劇不停給婁藝瀟加戲,“我從女三活生生演到了女一。”
第一季的婁藝瀟演得張牙舞爪,第二季漸入佳境,第三部嫻熟,第四部就“隨便演了”,“演到最后我覺得編劇和導演對于胡一菲這個角色的理解都沒有我深,因為我就是她。我怎么演都行,你們在這方面沒我有話語權。”
保持步調
《愛情公寓》拍完,婁藝瀟有意識地避開了同類角色,《悠悠愛情藥草香》里的黃采薇、《鹿鼎記》中的建寧公主、《你會撒謊嗎》里的年輕媽媽好樂意……在演員的路上,她想有突破,但《愛情公寓》給人的印象太深,婁藝瀟走到哪兒都被人叫“胡一菲”,早早擁有了一個代表角色。
紅了之后,婁藝瀟沒趁機接戲,而是有節奏地一年只接一到兩部。剩下的時間她四處旅行。今年去了趟歐洲,臨走時已經是簽證的最后一天。在巴黎吃飯,服務員唱起了歌劇,她就跟著唱;吃完飯出門,拐角是巴黎圣母院,她覺得自己的裙子很適合跳舞,脫了鞋就在廣場上跳起來。去敦煌,車子開到無人區,大沙漠一望無際,她覺得在沙漠拍出有感覺的照片不能穿衣服,馬上把上衣脫了,迎著太陽拍了個背影,還攛掇同伴也脫了。
她至今住在上海,不肯去導演演員扎堆的北京。一次和朋友在北京吃飯,背后一桌在討論這部戲投資多少個億,旁邊一桌在商量下部戲請哪個演員,朋友走來走去打招呼,一頓飯都吃不清凈,她厭倦這樣的氛圍。在上海,平日開個車就近轉轉,買菜做飯喝下午茶,一年接一兩部戲忙活一陣,沒事了就出去旅游。
出道時間不短了,婁藝瀟和父親討論過演員的意義,父親說,“你是公眾人物,作為演員,要有義務去引導大家的思維?!彼卮稹拔夷苡绊懚嗌偃税?,喜歡我的人才幾個?!?/p>
沒過多久,在國外旅行,一對中國情侶過來求合照,對方發了微博@她,“感謝這幾年帶給我們留學生枯燥無聊的生活這么多快樂”,“我突然覺得自己好牛啊,帶給別人快樂了,影響別人了!”
采訪當晚錄制外拍,婁藝瀟和師弟打了一場籃球。一個大二的學生跑過來對她說:“師姐,你知道嗎?我特別感謝你。因為你我才考上戲,你堅定了我的信心。我考上了,現在在表15(15級表演系)。”她又想起和父親的對話,“我能影響到人家的青春,考大學這么重要的事情也能被我影響,當演員真有成就感?!?